皇后就算是没想到苏华月能做到这般因而变了脸色,很快,她的神情就恢复如常了。
她对苏华月道:“你这琴弹得不错,看来坊间对你的称赞不是虚言。”
又道:“不知道你方才弹的是什么曲目?本宫怎么从未听过?”
苏华月仍是那般八风不动的模样,规规矩矩、端端正正地答:“禀皇后娘娘,那是臣女即兴创作的曲目,还没有想好什么名字。”
琴弦的音变了,琴弦也断了两根,倘若她再用已经有的曲目弹琴的话,的确不容易再把这琴弹好。
所以她刚刚弹的琴,是她自己随性、即兴弹的一段乐曲。
前世她的琴艺在熟稔之后,也自己编过不少的乐曲,这样随着琴音的变化来即兴地编曲,于她而言并不算什么。
但这也仅仅是对苏华月来说而已。
只是苏华月觉得就这么随性编上一曲并不算什么,或者说,今天的局必须要用随便编上一曲来解。
但对于在场的其他人来说,苏华月这么随意编上一曲,就可以达到这么好的效果,实在堪称是不得了的事。
本来么,就算苏华月弹的是别人编的乐曲,她所弹奏的水平和技巧能达到她在及笄礼上的程度,已经是十分地了不得,且单单靠那一曲,便已经让她名扬了京城。
现在在赏花节上,苏华月不仅还同样有那般好的技巧,竟还自己编出来了那么好听的乐曲,让现场的所有人都听得入迷了过去。
苏华月其实也才刚刚及笄而已,却达到了大多数人甚至终其一生都无法达到的高度,如苏华月这般的琴艺,若说她是天才也不为过了!
而既然苏华月能达到这般的水平,必然是要被众人所赞扬称颂的。
只听众人听得刚才苏华月所弹的乐曲竟是她自己所即兴创作之后,对苏华月的赞赏也开始不绝如缕起来。
“苏大小姐果然是名不虚传,现在传出她在及笄礼上的名声的时候,我原还不大信,现在听到苏大小姐这么弹上一曲,我却是完全地信了。”
“谁说不是呢?苏大小姐弹琴弹得那般好便也罢了,竟还会谱曲,竟是在现场当场谱的曲。今日苏大小姐这一弹琴,可不仅是她弹琴的技巧是一绝,她今日所谱的曲子,在我听来也是堪比名曲。待赏花节结束了,我必要问苏大小姐问得这曲谱来。”
“我也要问得这曲谱,回府勤加练习,只是不知到何时才能达到苏大小姐的水平……”
“这曲谱待会我同你们一道去问!”
“……”
一时之间称赞之声不断。
因为苏华月刚才的琴音带动了气氛,甚至现在众人所对苏华月的谈论,因为他们的激动,甚至导致他们议论和称赞的声音都不小,一些声音还传到了皇后的耳中。
苏华月原本在今天按照皇后的计划,是要在赏花节的现场出丑的,可现在的结果是,她非但没有在赏花节上出丑,反而是赢得了满堂彩。
其实皇后压根也不在乎苏华月的琴艺到底是如何,她只知道苏华月现在会现场编别的曲目来弹,大抵是知道她是在琴上动了手脚、想让她在赏花节上出彩的。
因为从她今日见到苏华月第一眼起,就感觉到这是一个极聪明的姑娘,甚至是一个极不一般的姑娘。
这里的不一般,主要体现在苏华月整个的气场,皇后一见之便感觉她不一般上。
毕竟苏华月便是身份地位也不低,但到底也只是苏候府的嫡女罢了,相比皇后来说,这样的身份地位是远远不够看的,所以苏华月能震慑到皇后的,自然也只能是她身上那不一般的气场。
而苏华月到底也不过是一个刚及笄的闺中小姐,却能让皇后这么一位在皇宫中摸打滚爬多年的、全大梁国最至尊的女人感到震慑,这样的女子,也只能是不一般的。
而既然苏华月这般的不一般,这般的聪明,以致于她早便看得出来她皇后不想让她在赏花节上出彩,可偏偏还是要故意在赏花节上随性编曲、以达到更出彩的效果。
苏华月这般,无疑是在跟她这个皇后对着干,也无疑是没把她这个皇后放在眼里。
苏华月再怎么样,也只是苏候府的嫡女罢了,却胆敢不将她这个堂堂皇后放在眼里,这让她如何能忍?
更不用说,甚至在今日皇后第一次见苏华月之前,皇后便已经对苏华月不怎么喜欢了。
虽然,这样的不喜欢并不是针对苏华月本身,而是因为苏华月和萧凌瀚传出去的流言。
但不管怎么样,已经不喜欢便已经是不喜欢了。
本便不喜欢她,她还故意在一些事情上招惹到她,自然只会让她更加不喜欢了。
皇后思及到此,面上的阴鸷多了几分。
但很快的,她就将这般的阴鸷给压了下来。
但同时的,她也收了原本的表面笑意,转而忽然煞是严肃地对苏华月道:“你有这样的才艺固然是好,可赏花节这么隆重的节日,今年的赏花节又是本宫亲自主持,你原本选好弹奏的曲目不弹,却在半道上忽然自行重新作曲,是不是对赏花节太过轻视、对本宫太过轻视了?”
这一个罪名被安得极重,虽然皇后在说此话时,声音也只是稍带严肃罢了。
但就是这样一句话,让底下原本对苏华月甚多夸赞的场地顿时便变得雅雀无声。
虽然他们承认,苏华月方才的表现的确是不错,但皇后刚刚那番话的意思,明显是对苏华月忽然的随性创作煞是不悦。
惹得皇后不悦,便是现在所有人其实心里都觉得苏华月刚才的琴音的确是不错,但也压根没有人敢将此表现出来了。
因为是不是夸赞苏华月是无关紧要的,是不是让苏华月刚才精彩的表现得到应有的称赞也是无关紧要的。
有关紧要的,是他们绝对不能惹皇后生气、逆着皇后的想法、说法来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