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正是因为苏候压根还不知道苏华月那日甚至被萧奇明掐了脖颈这一件事,苏候不必那般担心苏华月的同时,在今日的家宴之上,便也未问及苏华月的伤势之事。
秋云知苏华月之所以这般做,原也是为了不叫苏候太过担心她的缘故。
但想起这几日以来,因为这个伤势不可公布,苏华月在处理伤势时甚至只是让她来为她上药,所有受了伤的痛苦几乎皆是她一人承担。
秋云对此终究是有些心疼的。
苏华月自是感知到了秋云的心疼,心中在喟叹她前世今生都能有秋云这么一个人陪在自己身边甚好的同时,也对秋云甚是感激,心中也甚是感动。
想到岑秋兰和柳烟、苏若芝等人的冷漠,她自是知道这般的真心有多可贵。
同时,她也顺着秋云的目光,抬手触了触自己的脖颈。
不若前两日只要轻轻碰到这脖颈,肌肤上便会传来甚是清晰的疼痛,经过这两日的上药处理之后,如今这脖颈上的红痕伤口已然是好多了,需在其上用些力气才能感知到它传出来的疼痛。
而便是这淡淡的疼痛,也昭示着前两日她与萧奇明的对抗之间,萧奇明究竟对她做了多般过分之事。
她不会放过萧奇明的。
苏华月的眸色中闪过一丝杀气,又很快地隐而不见,恢复了她目色中的平静。
她将身上的披风拢紧了一些,披风上秋云为她系的带子也被她重新正位调整,正好挡住了她脖颈上原先挡着淡淡红痕的薄纱。
苏华月对秋云道:“日后夜间出来,也记得为自己备一件披风。”
言罢,苏华月终究未再多说些什么,便领着秋云继续踏上回如意院的路途。
秋云跟在苏华月的身后,主仆二人行过的小路旁,大多有悬挂的灯笼烛火为她们照光,秋云也听从苏候先前的命令,为苏华月举着一盏比平常略大的灯笼照路。
黑夜之中,淡淡的烛火一路照在这主仆二人之上,在夜色中为她们拉出两道甚是好看的影子,甚是安宁与美好。
而这般的安宁与美好,对比她们方才一路走出来的正厅中的吵嚷,要显得更为美丽得多。
不过,便是夜色静谧,到底因为方才在家宴之上的不平和,秋云此时的心绪也不算太平和。
她回想起方才在家宴之上发生之事,总又想着想询问苏华月些什么。
比如,关于苏华月不去赏花节之事。
便是方才她在家宴之上没询问苏华月此事,除了知道苏华月已然打定了主意、只怕不会改变之外,家宴之上到底人甚多,有些话原也不是想问便问。
比如,苏华月既然已经打定主意不去赏花节,而苏若芝和苏萱等人当时正为去赏花节之事争执甚大,倘若秋云在当时提出来对苏华月不去赏花节的疑问,只怕还不待苏华月回答她什么,她便要招至苏若芝和苏萱等人的怀疑了。
倒不是她害怕她们什么,只是秋云在从前岑秋兰主事、苏候又不在府上的情况下都能忠心苏华月那般多年,有时候有些不是特别必要的话,原也不必说出来,这个道理她自是懂的。
若是不知道言多必失的道理,她在岑秋兰的眼皮子底下忠心于苏华月,自也活不到现在。
所以对于赏花节这件事,她原也在听得苏华月拒绝去赏花节后,便已经大抵知道便是她觉得苏华月应当去赏花节、想与苏华月说道几句其中的利害,苏华月也应当不会听从她的建议。
她主要想问的,也只是问问苏华月为何不去赏花节而已。
毕竟这般重要的节日,苏华月在拒绝去赏花节时,给苏候的理由是身子有些不适、不喜去热闹的场所。
苏华月刚刚经过萧奇明之事,又在这两日闭门不出,外人看来,她以这般的理由拒绝去赏花节,自是情有可原。
但秋云一直在苏华月身边,却知道苏华月便是在前几日被萧奇明伤到,她当时也甚是生气,但这般的生气,还绝然不到影响苏华月不去赏花节上。
所以苏华月不去赏花节,自是另有原因。
而秋云在觉得苏华月不去赏花节可惜的同时,也好奇苏华月究竟是因什么原因不去赏花节。
觉苏华月不去赏花节可惜之事秋云知道劝苏华月也没用,不管是方才在正厅的家宴之上,还是在如今。
而对于好奇苏华月因为什么原因不去赏花节,秋云在正厅家宴上时好奇,现在自也是好奇的。
在正厅家宴上之时,她之所以没将这般的好奇说出来,只不过是因这问题到底问得也无关紧要,但倘若她在家宴之上问了出来,难免会引来不必要的祸事,所以便也没有问了。
但如今离开了正厅家宴,现在只有她与苏华月两人在一起,她心中存有的好奇仍在,秋云倒是想在此时再将这个问题对苏华月问出来了。
不过……
秋云抬眸望了眼前方的苏华月,仍是那般绝美的侧脸和身形,便是在夜中,苏华月那胜于一切的气场也是十分扎眼,夜晚没有使她的耀眼降低半分。
同时,苏华月的神色看起来甚是平静和出尘。
先前在家宴现场那一群人因为赏花节一事吵得那般不可开交,虽说并未真正吵起来,但她们看似寻常的话语里隐藏着多少阴谋和杀机,这却比真正的吵起来还要令人觉得可怕得多。
苏华月正是因为不想看她们因此而吵架提前出的正厅,此时她若向苏华月再度提起赏花节之事,会不会叫苏华月想起来方才她们那般令人恶心的吵嚷,而变得心情不佳呢?
事实上,便是她,一因为赏花节之事想起她们方才的嘴脸来,都觉得甚是恼怒和不悦。
如今苏华月已然因为不想听她们从正厅出来,应是不想在这时听她提起赏花节的。
而她知不知道苏华月究竟为什么不去这赏花节,说起来,其实也并不算有关紧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