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苏候的眼中,这也的确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约定俗成的节日罢了。
他所以要让苏华月去参加这个赏花节,也不过是因为按照惯例,所有已及笄、未定亲的贵府女子会去参加这个节日,不过是仅此而已。
当然,苏候在此事上原也还有一些私心。
便是历年去参加赏花节的都是些青年才俊、亦或是王公贵族,还有许多贵府的小姐。
苏华月去参加这赏花节,他是必然无需她去攀附上什么皇子、以此来让苏候府地位便高之类,就是苏华月在这节日之上看上了一位身份不高、但人品得他认可的男子,他也甚是欢喜的。
同时,苏华月或许还可以在这赏花节中交到一些闺中密友。
自他回京这般久,倒是还没看到苏华月有什么亲密的手帕交,苏若芝倒是结识的各府小姐比苏华月要多。
所以秉持着这个原则,苏候更多的,不过是想苏华月在这赏花节上多交交朋友。
毕竟因这赏花节一年一度,虽说有不少人的确是将这赏花节当做自身或自身家族进阶的阶梯,但有些人却不这么想,总有些人是因着有这么个节日,便去走个过场参加一番,若是能得心仪之人最好,若是不能得,也没有什么遗憾的。
而苏候之所以觉得此事重要,不过是因为此事终究跟苏华月的终身之事搭边。
会去参加赏花节的也会有不少优秀的男子,没准苏华月会喜欢上其中的谁。
到了苏华月这个年纪,已然及笄,有这般的想法原也是正常的。
而假使苏华月真的在赏花节上遇见了自己喜欢的男子,没准她的婚姻大事便要来了,这又如何不重要呢?
此事在苏候这里看起来有些矛盾,比如他觉得苏华月去参加的这个赏花节不过如同一个普通的宴会一般,又觉这个赏花节对苏华月来说甚是重要。
终归究底,不过是因为赏花节的性质有些特殊,苏华月真有可能在这赏花节上遇到自己喜欢的男子、而后便是一生一世、何其重要罢了。
毕竟,去参加赏花节的,包括一些皇子在内,的确是聚集了整个大梁国的青年才俊,这样的概率还是很大的。
但苏候终究也不觉得必须要让苏华月在这赏花节上遇到什么优秀的男子,而后同时也长苏候府的脸面之类,一切,不过是看苏华月自己的喜欢罢了,之后他来把把关便可。
所以此事皆是随苏华月之心而为,这赏花节对苏华月来说,自是相当于一个普通的宴会罢了。
柳烟方才的话里,不仅提及的如今着实令苏候生厌的萧奇明,还言及什么“苏华月被皇子看上、苏候府会成为皇亲国戚”之类的话,苏候自是不悦的。
尤其是对柳烟提及的萧奇明闹了苏华月的及笄礼一事。
现今苏候府的烦心事,苏若芝清白名声被毁、苏华月差点被冤一个杀人罪名之类,都是萧奇明搅出来的事情,自是让苏候在这个时候听柳烟提起萧奇明,而非常生气。
柳烟在说方才那一番话时,原本是自己心中嫉妒的同时,想要挑起苏若芝和岑秋兰与苏华月之间的战争,倒是一时没考虑到苏候必不愿听她提起萧奇明一事。
此时被苏候这般训斥,她的心中自是不满。原本便对苏华月充满嫉妒之心的心,此时是更加不舒服了。
不过此事原也是她考虑不周,这个不满,她也只得满满当当地受着。
柳烟对苏候道:“是,老爷,是妾身错了,是妾身不该提起四皇子。”
语罢她故作愧疚的模样:“只是一时想起了那日之事,一时嘴快……”
又在苏候脸再度变黑的同时,她适时收了嘴,道:“妾身原也是一片好心,只是希望华月在赏花节上能有个好的归宿罢了。”
这话她自己说出来,甚至连她自己都不会信。
苏华月如今已然是锋芒够露,再在赏花节上寻一个好的归宿,她的苏萱,必然是要被比到更低的水平去了。
到了这个时候,她大抵也能更为理解,岑秋兰前番为何要做那么多,去为苏若芝开路了。
同样是苏候府的女儿,为什么她的女儿不能是最出彩的那个呢?
原本她在岑秋兰的压迫下,想着的不过是让是苏萱过得去便是了,如今成了主母,要求却也是越来越高了。
柳烟虽是被苏候怒斥了一段,但这却也没有打消此时苏若芝和岑秋兰心中的疑心。
苏若芝仍旧煞是激动,正要说些什么,岑秋兰在一旁拉了拉她,示意她先不要说话。
接着,岑秋兰笑道:“不知不觉间,华月竟也长到这般年岁、到了去参加赏花节的年纪了。记得姨娘刚将你带着身边的时候,你也还才那么巴掌点大呢。”
言罢,岑秋兰以慈爱的目光望向苏华月。
但是那目光,莫说周围人看着觉得假,毕竟对周围除苏候和苏先外的柳烟等人及下人来说,他们一直生活在苏候府里,谁不知道在苏候不在的日子,你岑秋兰是怎么对苏华月的?
如今便是假装一副对苏华月好的模样,自己不觉得假么?
虽然,他们其实已然习惯,岑秋兰对苏华月假惺惺的模样。
而对于苏候和苏先来说,前番岑秋兰自清观谋害苏华月之事如今还在历历在目,加之柳烟上位后,他们也听到了不少岑秋兰曾经对苏华月不好的话,如今便是岑秋兰一副故作慈爱的模样,他们又如何轻易会信?
苏华月见到岑秋兰这般模样,却是直接恶心到吐了。
岑秋兰的黑心,她已然是见识了太多太多,相信如今这正厅里的众人,大抵也对她真实是什么模样了解了十之八九。
在这种情况之下,岑秋兰还能对她装出这副模样,她可真要叹岑秋兰一句脸皮厚了。
不过也是,如今苏候还在这里,她不对她装作一副慈爱的模样,难道还敢直接对她恶狠狠地说话么?
她不敢。
也便是叫她恶心一瞬便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