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华月亦在专心致志地配着药粉,道:“我要收了这些毒蝎。”又道,“此事你先不要过问,也不要与任何人说起,到时候你自会知道”
苏华月此话带有命令口气,秋云听此,只得不再过问。
在药粉配得差不多后,苏华月对秋云道:“秋云,你去门口守着,不要让任何人进来。”
秋云犹豫:“小姐,您……”
心中疑惑万千,但她的话未说完,苏华月便挥挥手示意她出去,她只得照办。
但守在门口时,仍不住地关注着屋内的情境,生怕一个不慎,苏华月出了什么事。
屋内的苏华月聚精会神,手挥一把匕首,在指尖轻划一刀,鲜红的血液滴入精心配制的药粉中。
接着,她打开竹筒,将药粉倒在竹筒里的蝎子上。
再接着,她闭目凝神,默念几句咒语,融了血的药粉浸入毒蝎子之身,令毒蝎通身泛红光。
半晌之后,苏华月睁眼,泛红光的毒蝎恢复正常,看起来与寻常蝎子无异,但只需苏华月以意念一牵动,毒蝎的所作所为,便皆在苏华月掌控。
成了。
苏华月额间泛起细密的汗珠,嘴角勾起一抹冷魅的笑,纤手一勾,毒蝎便依她所愿到了她的掌心。
毒蝎蝎钳锋利,幽红的蝎眼泛着诡异的光,无论哪一位大家闺秀见到了它,只怕都要吓得尖叫出声去。
但苏华月不怕。
她握住了蝎子,再一用意念感应,蝎子便钻进了她的衣袖,不见了身影。
这是前世,大梁国与北域交战,她陪同萧奇明前去向北域求和,境遇危险至极,机缘巧合得知了这等与毒蝎毒蛇等毒物相契、以血以命数来养毒物、换取毒物为自己做事的法子。
那时,若无此等法子,只怕她与萧奇明早已命丧黄泉。
亦是在前世终了,左宛凝害死她之时,她用尽所有命数,支使她控制的所有毒物要了左宛凝的命。
前世的仇深血海宛如毒蝎的红眼般血腥弥漫,苏华月的目色泛起极寒的冰光。
今世复仇之路阻且长,她亦需要借此契毒物来防身,以备无患。
待一切做好,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用过晚膳,是夜,夜已深,临近睡时。
毒蝎之事苏华月已不许秋云再过问,秋云此时也未再纠结此事,
此时,秋云正在主屋中为苏华月做睡前的衣饰拆卸与穿戴。
朦胧烛火里,秋云忙碌的身影,在镜中倒映出好看的身线。
待一切忙毕,秋云为苏华月做最后的发饰整理,她边轻柔摆弄边开口道:“小姐,冬玲被松嬷嬷带去见夫人后,听说以对夫人不敬为名,被仗责一百,赶出府去了。”
苏华月轻“嗯”一声,又道:“没有处死么?”
秋云亦是“嗯”一声,也未再说话。
冬玲平日里的鬼肠子她看得清楚,今日落得如此下场,虽是重了些,但也并不冤。
只是不知冬玲怎么的得罪了夫人?她可一直知道冬玲是夫人的爪牙。
秋云思及此微微皱眉,有所思量,但也不知如何跟苏华月说。
发饰整理毕,苏华月回头,瞧了秋云一眼。
秋云此时梳着两个双丫髻,已经几乎长开的眉眼带着几分十六七岁女子特有的韵味。
苏华月目及秋云今日被松嬷嬷打的面庞,道:“还疼吗?”
秋云目含微光摇摇头:“不疼。”
今日夫人与松嬷嬷那般咄咄逼人,她也只是怕小姐吃亏,才会站出身来。
她被打并无什么关系,倒是未料到小姐,今日会这般与夫人和松嬷嬷对抗。
小姐说的话做的事倒也没有什么不妥,只是苏侯爷不在府,府中又是夫人当家,今日小姐那般得罪夫人,夫人其实并不好相与,她真怕小姐吃亏。
秋云目露担心道:“小姐,夫人到底是长辈,您今日这般……”
秋云说到此噤了声。她知道夫人待苏华月有祸心,如今苏华月不若从前般亲近夫人,这自然是好,但那般忤逆夫人……
苏华月道:“你可是觉得,我今日推了岑姨娘,打了松嬷嬷,对岑姨娘说那些冒犯的话,会得罪岑姨娘,让我在府里不得好过?”
秋云未做声,算是默认。
其实真要说起来,如小姐今日所说,小姐堂堂苏候府嫡女,不该活得这么憋屈。
苏华月道:“难道我今日不这般做,岑姨娘便会让我好过了么?”
苏华月又道:“今日岑姨娘刻意在府门拦我,你可看得出来?”
秋云点点头:“像是刻意来找您麻烦。”
今日夫人那般装扮明显不是要出府,却行至了府门前,一见小姐便对小姐加以指责,说小姐欺瞒不肖,若非小姐言语反驳,只怕要被夫人罚去跪祠堂去。
苏华月道:“你又可知岑姨娘为何这般做?”
秋云顿了顿,似是欲言又止,想了想,忽地跪了下来。
苏华月见此拉她:“秋云,你这是何意?”
秋云低了眸,道:“小姐,奴婢有一个猜测。”
苏华月道:“你说来听听。”
秋云面有忐忑,但仍是道:“小姐,奴婢怀疑,今日小姐与奴婢在外遇险,会不会…夫人也知道此事?”
秋云话语还说得有些含蓄。
昨日苏若芝出了那等丑事,今日她与苏华月出府,便遇见那般事,加之知道岑秋兰对苏华月的虚假造作。
她不得不怀疑,今日她与苏华月遇险,会不会死岑秋兰的手笔,见苏若芝毁了名声,也不让苏华月好过。
她觉得今日遇到流氓实在太过凑巧。
甚至冬玲的事,她也怀疑是不是岑秋兰在给苏华月什么警告。
这些话她早便想跟苏华月说,但一直有些不敢。
一来尽管苏华月如今对岑秋兰的态度大有改变,但到底苏华月曾经对岑秋兰极为尊重。
二来尽管苏华月将她提为了大丫鬟,又对她比从前亲近不少,可到底这也不过是近两日的事,她还未摸透苏华月是不是真的信任于她。
贸然在没有证据时说出她的揣测,她怕不仅苏华月不信岑秋兰会这么对她,还会将好不容易苏华月对她的亲近给消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