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不成就一直在看着我的背影。
想想就觉得可怕！
被十几双眼睛盯着，画面只能用惊悚来形容。
但也是这个场面，让我忽然意识到，心里的一丝丝怪异之处终于有了解释。
一路上我见了十来个人。
但这些人里面，没有女人，老人，小孩都没有！
大白天的，怎么就只有男人出来干活？女人不出来串个门，老人不晒个太阳吗？
再不济，小孩也要玩闹的吧。
放眼望去，看到的只有男人。
真是奇了怪了！
一股寒意窜上脊背，我顿时打了个寒颤，匆匆往回走。
路过他们的时候，就像是按下了开始键，原本盯着我的人，齐刷刷开始用方言进行交谈。
我听不懂，分析也分析不出来，就和听天书似的。
但这种情况也没有持续太久，远远的就听见有人在喊我的名字，一抬头，小五跑了过来。
“你怎么来了？”
我有些意外，不是让他好好在屋子里呆着吗。
“太无聊了，我就出来找你了？”
小五耸耸肩，“而且我猜来仁哥你肯定听不懂他们说的话，我正好给你当个翻译。”
听到这话，我眉头一挑，“你听得懂？”
“差不多吧。”
小五干脆的点了点头，回头看了看，伸手一指。
“来仁哥，我等会儿给你介绍个人，应该是这里唯一会说普通话的，你要是有什么问题，估计只能找他问了。”
他指的方向是正南。
我之前没注意过，现在才看到有个人孤零零背着柴火站着。
光着膀子，皮肤黝黑，腱子肉油亮油亮的。
一看就是个卖力气干活的。
“你什么时候认识的？”我有些惊讶。
“算是熟人吧，他每个月都会来和我做生意，用山里的东西换我家的药油。”
小五说着就快步跑了过去，有说有笑。
另一个人虽然也没什么表情，但比起其他人可就正常多了。
我感觉得出来，他和小五之间的气氛很熟稔。
“来仁哥，过来。”
小五冲我招招手，我正好也想离开是非之地，就赶紧走了过去。
走了没两步，身后的注视感就消失了，我趁机回头看了一眼。
之前盯着我的人又开始忙手上的活。
“胡大哥，这是我朋友。”
小五热情的介绍，“我本来没打算找你，没想到今天碰见了！来仁哥，你要是有什么问题，可以问胡大哥！”
寥寥数语，看得出来小五真的很信任对方。
我不着痕迹打量了几眼。
看身形，是个壮汉，感觉一拳头能撂倒三个我。
身后背的柴少说也有几十斤，但依旧身板挺直，脸不红气不喘。
他一点都不木讷，恰恰相反，眼睛和鹰眼一样，精神又犀利。
完全不像是山野莽夫。
不过他给我的感觉可比其他人好太多了。
哪怕盯着我看来看去，也不会觉得毛骨悚然。
“你好，我叫胡杨。”
他先伸出手和我打招呼，说的普通话十分标准，但还是能听到一点京腔。
北京人？
我和他握了握手，“张来仁。”
“你有什么事要问吗？”
胡杨很直白的问道，但不等我回答，就提出要换个地方说话。
他口音里京腔味儿这次更浓了一点。
这总不能是自学成才。
胡杨在北京生活过？
难道他也不是本地人。
正思索着，胡杨就带着我们走到一栋房子后面。
“现在可以说了。”
我犹豫了犹豫，不知道该不该坦露实情。
小五信任他是小五的事儿，对我来说，胡杨就只是个初次见面的陌生人。
“要是不想说的话我就走了，你们也赶紧下山吧，不要在这里待的时间太久。”
后半句话似乎意有所指，语气也有些意味深长。
胡杨是不是知道什么？
我下意识抬头，就见他皱着眉，神色隐隐有些烦躁。
“这里可不是你们能来的地方。”
胡杨又说了一句。
这下就连小五都觉得有些不太对劲，不免紧张起来。
“胡大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啊。”
但胡杨并不打算解释，重新背上柴就要离开。
这时，我下意识叫住了他，“等等！”
接着走到他面前，最终心里还是做下了决定。
保险起见，我并没有坦露全部实情，只是问胡杨这里有没有一个叫娟娟的人。
我并不知道娟娟的全名，只描述了一下她的样貌特征，又说娟娟还有个妹妹。
说实话，我心里没什么底。
毕竟娟娟都已经死了七八年了，又是个小孩，这里的人未必还有印象。
没想到胡杨居然点了点头，说认识。
我还没来的及高兴，结果他下一句话又告诉了我一个噩耗。
娟娟失踪后不久，她的妹妹就死了，生病死的。
尸骨已经被烧成了灰，洒在山里的溪流中。
一时之间，我也不知道自己该掏不掏骨灰盒，说出真相。
怎么就死了？
之前赵大海说娟娟自愿签订协议，人是从孤儿院领养的，其实不然。
并非是什么孤儿院。
按照娟娟所说，她的确是被卖的，卖来的钱都给了妹妹，托付给邻居照顾。
所以留下的遗愿是想要再看妹妹一眼。
谁知道……
竟然也死了？！
“事情过去多久了？”
胡杨想了想，“五六年了吧，突然生了场怪病，不到半个月就没了，很多人怕怪病会传染，就赶紧把她烧了。”
说完，话锋一转。
“你怎么突然问她们两姐妹的事儿，你认识？”
我没回答，心情多少有些沉重。
“我能不能去娟娟的住所？”
稍作思索后，我提了一个要求。
胡杨摇摇头拒绝了，告诉我娟娟和她妹妹在这里本就居无定所，是吃着百家饭长大。
“居然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
难道是娟娟记错了？
她明明说，要把尸骨葬在家里的后院中。
胡杨别是骗我的吧？
转念一想，他似乎没什么骗我的必要，真要骗我，完全可以说不认识娟娟。
我想来想去，才觉得只有一种解释。
娟娟因为死的太久，记忆早就模糊了，她下意识以为自己有个家。
这样一听，我更是心疼。
知道这个消息我心情一落千丈，也没了说笑的心思，转身离开，想找个寂静没人的地方，把娟娟好生埋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