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仓和裴元绍跪倒在秦翼面前,对着秦翼口称主公。
秦翼大喜过望:终于有人称呼他为主公了,不容易啊。刚想上前搀起周仓和裴元绍,谁知更大的呼声接踵而至。
“小人拜见主公!”山坡上、道路上,所有的山贼面现秦翼跪倒,大声高喊。他们的声音并不整齐,也正如此,才如同海浪一般,一潮又一潮。
站在声浪中心,秦翼忽然激动不已,心中豪情顿生:我秦某人在这乱世之中,也有一群小弟追随了。收下卧牛山的这伙山贼……不,这数百兵马,就是我今后在这乱世之中迈出的第一步。
“众位兄弟,快快请起!”秦翼环顾四周,意气风发的说道,“我秦翼在此发誓,今后,兄弟们不负我,我也定不会薄待兄弟们。有我一口干饭吃,就绝不会让兄弟们喝稀粥。”
“多谢主公!”周仓带头大喊。
“多谢主公!”所有山贼齐声高呼。
秦翼上前几步,双手依次搀起周仓和裴元绍,大笑道:“二位兄弟,今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且随我来,我为你们引见一下。”
周仓和裴元绍跟着秦翼走到赵云、赵雨和徐晃面前,为他们做了介绍。秦翼又把陆骏唤过来,介绍给周仓和徐晃认识。
双方这一叙话,秦翼才知道,周仓表字元福,关西人士。裴元绍乃河南人士,并无表字。
这个时代的底层平民多数有名无字,周仓既然有字,而且从他之前的言谈表现来看,他还能认字,说明他的出身并不寒微,至少是中上平民之家。
至于裴元绍,自王莽复古制,无论士族平民,都以单字取名,凡是用两个字起名的,不是贱民就是犯罪之人被强制改名。
大概是出于自卑心理,裴元绍在向众人介绍自己时,说到“无表字”三个字时,表情颇为尴尬。
“元绍,你既已拜我为主,我便替你取个表字如何?”秦翼看到裴元绍面有戚戚,灵机一动说道。
裴元绍闻言大喜,两眼放光的说道:“太好了!”
周仓也替裴元绍高兴,说道:“我们以前当山贼,大家都是苟且之徒,叫什么名字,有无表字无所谓。但既然追随了主公,二弟今后也是官人了,若无表字,怕是被人笑话。主公,你既有意为二弟赐表字,不如把他的名也改为单字吧。”
裴元绍一听周仓的话,看向秦翼的眼神充满了祈盼。
秦翼愣了一下,一琢磨才明白,裴元绍是两字名,不管何人,凡是知道他的姓名,就必然知道此人出身卑贱,或者是犯过罪的,若为他改为单字名,就能掩饰这一点了。
“好,既如此,你的表字就为元绍吧。我再为你改下名。”秦翼点了点头,若有所思道:“绍字,有接连承继之意,不如,我为你取名为‘继’,你今后就叫裴继,字元绍。”
“多谢主公为我改名,主公之恩,对裴继来说如同再生父母,我裴继在此发誓,今后定忠心追随主公。主公让裴继做什么,裴继就做什么,绝无二话。主公生,裴继则生,主公若死,裴继必先死!”
裴元绍激动得两眼含泪,跪倒在秦翼面前。
秦翼没有想到,他仅仅是为裴元绍改了个名字,竟换得了裴元绍的忠心表态。仔细一想,他才明白。
这个时代的人极为看重出身,裴元绍的名字,就是他出身卑贱的标志,他的父母无权为他改名,而秦翼身为裴元绍的主公,又是朝廷官员,却是有这个权力给裴元绍改名的。
两字名改为单字名,这就等于改变了裴元绍的社会地位。今后,不仅裴元绍自己,连同他的子孙后代,也能挺起腰杆做人了。这对裴元绍来说,无异于再次投胎。也难怪裴元绍会对秦翼感激涕零了。
“我周仓也同二弟一样,对主公忠心不二。”周仓也随着裴元绍跪地,对秦翼拱手说道。
“元福、元绍,切莫如此,今后,我们便是患难与共的兄弟了。快快请起!”秦翼上前,搀扶起周仓和裴继。
这一称呼二人表字,秦翼一下意识到,这两人还真有缘分啊,表字听上去竟像亲兄弟。
“主公,这便随我等去山寨如何?”周仓起身后,向秦翼提议。
“好!时已正午,我等便去元福的山寨用饭。”秦翼欣然点头。
“呃,主公,寨中已无存粮,兄弟们已经吃了数日野菜了,却是无法招待主公。”周仓红着脸,羞愧的说道。
“哈哈哈,元福,你等已经是我秦翼的部属了,自然由我供奉粮草。”秦翼大笑。
…………
一番折腾,山贼和秦翼的官军成为了一家。周仓和裴继率领众山贼,引领官军向山寨走去。
山路曲折坎坷,行路五六里,才进入山寨。
周仓和裴元绍的山寨虽然很大,但极为寒酸。房舍全是以石块和木头、茅草建造而成,并且非常低矮。
就连伙房的锅灶,也仅有一口缺了小半边的铁锅。剩下的,都是用陶土烧制的陶锅。
秦翼下令埋锅造饭,他自己则带着赵云、赵雨和徐晃,跟随着周仓和裴继在寨中“参观”。
“元福、元绍,看来,你们的日子不好过啊!”见到寨中寒酸之象,秦翼感怀的说道。
周仓道:“如今这世道,早已民不聊生。我等能聚在一起,勉强不饿死,就已然知足了。”
“哼,这世道还不是黄巾贼给闹的。”徐晃不忿道。
秦翼以为周仓和裴继听了徐晃的话,定会与徐晃争辩一番。不想他察言观色之下却看到,周仓、裴继的表情竟是古井不波,毫无反应。
心中不解,秦翼便试探着问道:“元福、元绍,你们是怎么加入黄巾军的?”
“唉,此事说来话长。”周仓未语先叹气。随后,他打开话匣子,讲述起了往事。
原来,周仓的父亲是一小地主,虽不是豪强,但日子还过得去。周仓十五岁那年,他的父亲去世,母亲受不了打击,一病不起,很快也撒手人寰。恰在这一年,黄巾之乱爆发,周仓的家乡遭遇黄巾军洗劫,乡民都被黄巾军裹挟,逼迫为贼。
周仓也就在此时加入了黄巾军。之后,因为他自幼习武,与官军作战勇猛,被封为黄巾军中一小渠帅。
裴继本为一豪强家的家奴,黄巾之乱爆发后,那豪强被黄巾所杀,家业被掠夺。裴继等家奴,也被黄巾军逼迫,加入造反大军。
后来,裴继成为了周仓的部属。他与周仓年龄相仿,也很投周仓的脾气,周仓便与他结拜为兄弟。后来,黄巾之乱被朝廷平灭,周仓和裴元绍便带着部众逃亡至卧牛山,从此落草为寇。
“主公,我们卧牛山的兄弟,全是被黄巾军逼迫加入的。我们的家业,也全毁于黄巾军之手。所以,我们对黄巾军并无感情。”最后,周仓说道。
听完周仓的讲述,秦翼久久不语。对于黄巾之乱的一些事情,他以前就认真读过史书资料。
黄巾之乱之所以能在短时间内呈爆发之势,并非张角的信众真有那么多。而是黄巾军逼良为贼。
黄巾军大肆攻掠百姓,将良家百姓的家业尽毁,然后再逼迫百姓加入他们,继续去抢掠更多的百姓。黄巾军的规模,也像滚雪球一般越来越大。
那些被逼加入黄巾军的百姓,本来都是淳朴、善良之人。可他们家业被毁,衣食无着,变成黄巾军之后,人性中丑恶的一面便暴露出来。他们为了有口吃的,也出于自己倒霉就不想看到别人好的阴暗心理,便化身为野兽,去杀人、去抢夺、去作乱。
乱世,打破了一切社会秩序,也泯灭了人的良知和道德。
“元福、元绍,你们既已成为官军,今后自当严守军中戒律,不可再做贼寇之事了。”
结束沉重的思考,秦翼郑重的叮嘱周仓和裴继。
周仓道:“主公放心,我与二弟今后定会约束兄弟们,严守军规。”
“主公,不知你打算给我和大哥派个什么官职?”裴继笑嘻嘻的问道。
“呵呵,你倒是心急。”秦翼失笑道。
裴继挠了挠头,道:“既然都当了官军了,我肯定关心能捞个什么官做。”
想了想,秦翼便道:“如今我自己都只是一名县令,却是无法任命你二人高职。不如,卧牛山众人,便编为一曲,元福任军侯,元绍任假军侯。下面各屯长,便由你二人举荐吧。”
“假军侯?为什么是假的?”裴继愣愣的问道。
“哈哈,假军侯并非是假的,而是军侯的副手。”秦翼被裴继问乐了。
“哦,原来是让我给大哥当副手啊,很合适,很合适。”裴元绍恍然大悟。
秦翼又道:“元福,你这一曲,我便将其命名为卧牛曲。”
话音刚落,徐晃就摇头道:“天羽,‘卧牛’二字不好,牛卧着,如何打仗?”
秦翼一怔,点头道:“这倒也是。那公明有何建议?”
徐晃想了想,摇头道:“取名非我所长,还是天羽自己拿主意吧。”
赵云眼珠一转,凑过来说道:“就叫猛兕曲如何?”
“四?哪个字?”秦翼听懵了。
徐晃稍一琢磨,便两眼放光道:“子龙取的这名不错。兕者,其形似牛,鼻上生有独角之异兽也!”
“哦,原来是犀牛啊!”秦翼恍然大悟,“不错,就叫这个名了。猛兕曲!”(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