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旌羽和祁慕颜达成共识之后,也就没有继续留在医院。
因为作为朋友,他要是一天二十四小时都在医院,似乎不太合乎常理。
但他也没有回家,恰好蒋川叫他出去喝酒。
电话都打到韩旌羽这边来了,但想到他要在医院照顾祁慕颜,就说算了。
没想到韩旌羽说好。
一个多小时后,三人在清吧碰头,一同前去的,还有李峋。
蒋川很意外,“你不是要在医院守着祁慕颜吗,不守了?”
四九城最近都在传,韩旌羽在前妻的病床前衣不解带地守了将近四个月,而且这位前夫还将欺负祁慕颜的人给赶尽杀绝。
这大概就是来自韩少的魄力与深情。
“醒了。”李峋道。
“醒了不就更该守着了嘛,万一她又……”蒋川及时收住,但见韩旌羽表情是一如既往的冷淡,“怎么回事啊?你看起来闷闷不乐的样子。”
韩旌羽将醒好的红酒往自己酒杯里面倒。
身为医生的李峋好意提醒一句:“你腿还没好彻底,别喝酒,喝点苏打水就行了。”
韩旌羽置若罔闻,仰头将小半杯红酒一饮而尽。
蒋川跟李峋摇摇头,示意他别再说了,“哪像你,每次来酒吧都只喝苏打水。”
“我那是医生,随时都有可能被叫回去做手术。而且酒喝多了,反应会迟钝,万一连手术刀都拿不了呢?”
“所以你们当医生的,少了多少乐趣?”
“你以为我像你,整日留恋花丛,醉生梦死?”李峋怼了蒋川一句。
蒋川轻嗤一声,“你看我现在身边还有女人吗?家里的那位都搞不定,我哪儿还有心思搞别人?”
“明知道人家不喜欢你,还非要巧取豪夺,横刀夺爱,人家喜欢你才怪。”韩旌羽插了一句。
这话无疑是在蒋川心上捅了一刀,疼得他半晌说不出话来,“得到总比没得到的好,不然她现在就和别人卿卿我我。好歹现在是在家里等着我的。”
“强扭的瓜不甜。”韩旌羽补充一句。
“你今天很佛系。”蒋川道,“你难道不该跟我说,喜欢的人就应该得到吗?不然你和祁慕颜纠缠那么长时间干什么?你不累吗?”
韩旌羽表情暗淡,脸上是说不出的怅然,“累啊,所以用过来人的身份告诉你,不是你的别强求,最后害人害己。”
韩旌羽这话一出,两人哑然。
“老韩,你……”蒋川寻思着韩旌羽今天不对啊,“你该不是和祁慕颜……”
“嗯。”韩旌羽点头,“分手了。”
李峋:“你两什么时候在一起过?”
蒋川又瞪了李峋一眼,这真的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不是,这有点突然啊……”蒋川给韩旌羽将酒倒上,怪不得他今天有空出来喝酒了,“怎么刚醒来就……”
“所以跟你说了,强扭的瓜不甜。”韩旌羽再度将杯子里面的酒一饮而尽。
本以为是一场以蒋川宣泄心中的苦闷为主题的兄弟约酒,没想到最后变成了安慰韩旌羽分手快乐。
“那个什么,旧的不去新的不来。”蒋川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实在不行就先单着,不谈恋爱,屁事没有。”
李峋:“单身快乐。”
两人的安慰显得苍白无力,韩旌羽觉得不如一个人喝酒来的畅快。
蒋川和李峋两人交换眼神。
蒋川: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祁慕颜醒了?
李峋:我也是刚知道不久。
蒋川:现在怎么办?你安慰他,我不行。
李峋:我也不行,我没经验。
蒋川:经验是从实践中得到的,上!
李峋:我不。
韩旌羽:“你们两别眉来眼去的了,要么就喝酒,要么就别哔哔。”
李峋:“那还是蒋川上吧。”
关于喝酒,李峋肯定是不可以的,除非他两不介意他喝苏打水陪他们两。
那其实一直到最后,韩旌羽都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闷头喝着酒。
要是现在有人问他放弃一个多年喜欢的人是什么样的感觉,他能洋洋洒洒写一篇论文出来。
当然,也可以用一个字来概括——疼。
很疼,心里堵着,没办法疏通。
他会想起以前他们两在一起笑过,闹过,超过。
他们在一起过,分开过,他们有一个孩子,他们曾经那么用力地爱过对方。
最后……化为乌有。
他们还是要分开,他们以后,只能像最熟悉的陌生人一样。
韩旌羽以前就尝试过和祁慕颜分开,但效果甚微。
那不都从四九城追到宁城去了么,放下一切身段,只为了和祁慕颜在一起。
可结果怎么样?
将祁慕颜伤得遍体鳞伤,甚至没有了求生意念。
要是继续在一起,韩旌羽觉得可能自己会将祁慕颜给害死。
所以分手的念头不是一时间想起来的,是在这将近四个月的时间里面,一天一天的等待,得到的结论。
也许,他真的没办法给祁慕颜幸福。
分开,可能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当晚,韩旌羽喝了很多酒,还想喝的时候,蒋川的新媳妇儿陆锦瑟来了。
说是要接喝醉酒的丈夫回家。
看到陆锦瑟的时候,韩旌羽就想到多年前,他因为被逼着结婚而厌倦回家。
整日与朋友流连于各个酒吧会所之间,祁慕颜便会到酒吧来找他,叫他回家。
他会觉得烦,觉得被管着。
倒是此时的蒋川,非常乐意,明明没喝多少酒的他,装成一副醉醺醺的样子,将身上大半的力气都放在陆锦瑟的肩上。
就两个字来形容韩旌羽此时的心情——羡慕。
等蒋川被接走,李峋手机也响了起来,被叫回去做手术。
李峋刚想鞥韩旌羽说什么,他便说道:“你走吧,我让……让陈让来接我……”
“行,我给陈让打电话。”李峋不放心,一边从酒吧出来,一边给陈让打电话。
刚刚还热闹着的卡座现在安静下来,到底是要一个人承受这些。
“帅哥,一个人啊?”
一个身材妖娆的女人走了过来,在韩旌羽身旁的位置坐下,“一起喝杯酒吧?”
刺鼻的香水味侵入韩旌羽的鼻间,他眉头紧紧地皱着,半眯着眸子,却见一个张牙舞爪的女人。
“滚。”他淡淡地吐出一个字。
那女人见他衣着不凡,和那些一来酒吧就将豪车车钥匙扔在桌上的人不一样,关键是长得还帅。
和这样的男人睡一晚,倒也是不亏。
“帅哥,别生气,我帮你顺顺。”
说着,女人的手就往韩旌羽胸口放。
不过,手还没伸到他的胸口,就被韩旌羽给抓住了手腕。
“啊……疼……”女人花容失色,因为这个男人似乎要将她的手折断一样,“松手啊!”
“滚。”韩旌羽甩开那个女人的手,满身戾气。
女人没捞到什么好处,骂骂咧咧地走了。
而韩旌羽,依旧是一个人坐在卡座里面。
太难了,像别的男人忘记上一段感情,可能就是开始一段新的感情,或者立刻和别的女人建立怎样的关系。
他不行,就在刚刚那个女人想要碰他的时候,他都觉得恶心,觉得浑身都不舒服。
身体都对祁慕颜产生了依赖,又怎么会对别的女人有感觉?
想想,到不如失忆来的痛快。
至少,不用像现在这样痛不欲生,无法自拔。
……
陆无双去医院看祁慕颜了,还将一大叠资料带给了祁慕颜。
“什么东西?”祁慕颜不明所以,翻开了文件夹。
第一页上赫然印着几个大字——自杀的九十九种办法。
“……”
陆无双面无表情地说道:“我觉得你可能想要,所以就给你从网上找了找。不管是任何一种办法,都保准你在死之前不会被救起来,一定死得又快又果断。”
“……”祁慕颜合上文件夹,“我不需要了……”
“留着,有备无患。免得下一次我们要这样担惊受怕几个月,没有心脏病都给你吓成心脏病。死了好,一了百了。除了你每年忌日的时候伤伤心,其他时候过得那叫一个滋润。”
陆无双口是心非地说道,那还不是因为气到了。
气祁慕颜的轻生,气她心里压着那么多事儿不说出来。
祁慕颜浅浅的笑了一声,认真地说道:“我真的不需要了,我想明白了,以后不会再做这些傻事儿。”
陆无双瞪了她一眼,“你最好记着今天说的话。”
当然会记得,一辈子都记得。
“我让韩旌羽给我找了心理医生,接下来我会接受心理治疗,会慢慢好起来。”祁慕颜跟陆无双说道,“反正,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陆无双走过去抱着祁慕颜,紧紧地。
“小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你看啊,你都已经在黑夜里面待了那么长时间,马上就会迎来光明的。”陆无双真的是很心疼祁慕颜,一遍一遍地顺着她的后背,“我们要活得好好地,才能让那些不希望我们过得好的人,咬牙切齿,你说是不是。”
“是的。”祁慕颜应着。
现在的她比以前更加地心平气和,安静淡雅。
经历了那么多事情,所有的锋芒都已经被磨平。
她妥协了,认输了,长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