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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报成都府后,军马便在洪城驻扎,邓海东在此等待沈伏波,法师和左帅冯百川等前来。
这是数年前驻扎兵马的营地,背后是洪城,西是漳水,曾经在此北望长安,一心要让家族领回将牌,邓海东站在那里,颜真卿陪着他,左右无人。
颜真卿问道:“主公,以后安排可曾想妥?”
“如今川蜀为后方,关中空虚,不过这里土地肥沃两江护佑,又是家族故地,所以想把精力放到此处。”邓海东说着一笑:“早知道今日,当时辛苦迁徙那么多民众入川。”说着自己却又笑了,若不是当时得人望,数十万子民入了剑南,哪里有现在的局面?
“主公想回洪城?”
“剑南已上轨道,一切按部就班便可,而洪城反而是百废待兴,长安民众迁徙,远处子民来投,千头万绪的事情繁多。”邓海东说着沉吟了一会儿,又对颜真卿道:“但剑南又不可离人,颜公的意思?”
“宋天,南霁云为主次,再留冯百川,祖荣,李希平。”
颜真卿说着看看邓海东,又继续道:“尉迟可在白帝,宋明远李希言百里奚在洪城。”
“常遇春庞德部不动,拨张辽去成都,明历则先随我,陷阵本营在此,二营入川归李希平统领镇江州。”
“但南乡?”“南乡先由赵山河去,这厮伶俐。”
颜真卿合掌:“如此甚好。”又对邓海东道:“左帅和法师,主公准备如何安排?”
“左帅负责关中民团事宜,而法师在吐蕃有人望,还是让他在剑南为好。”邓海东说着揉揉眉心:“至于剑南民团事宜。”颜真卿道:“老朽以为,李广可以。”
“不错,李广入川以来至今,已经可用。”
“以上各部,最好派驻邓族子弟其中,便是冯百川处,也要有邓族子弟为副。老朽知道君候兄弟之间坦诚,但有些还是必须要做的。”
“恩。”
看邓海东点头,颜真卿欢喜:“以为君候不肯。”邓海东洒然一笑:“做在明白处,他们安心我也安心,何乐不为?如今还能培养邓族后起之秀的见识本领,提到后备人才,准备等关中定了,新军分别由剑南武门子弟领袖,缓缓向东推进,而总将人选颜公以为?”
“自然是薛礼!”
邓海东笑道:“不错,不过在他领军之前,先要在我关中娶妻生子,有了香火才可。”颜真卿点头:“原来主公早有定计,却是老朽白白多想了,不过还有一事要问主公。”
“颜公有话请说。”
“便是那沈帅处。”颜真卿认真的看着邓海东:“主公既然要在洪城,这赤水澜沧皆是他父子掌握。虽然主公让沈振川在北,沈帅在南,且安西江东犹在,但正是如此,我关中存亡尽在沈族手中,不能不防万一有变啊。”
“若问水战,当世沈帅为第一,江东犹在,如何能无故去了他的势力?而振川自从结拜以来,不曾负我,沈帅亦在后支持良多。”
“老朽知道此事之为难,只是提醒君候一番。”
“徐达部去房龄,扼守漳水,平岗处,白起去,又有尉迟把守白帝,莫说沈帅等不会变故,就算有变也来得及防御,颜公以为?”
“如此无忧也。”颜真卿抚掌一笑:“以沈帅之老道,见如今局势,除非他去了江东,却不如现在关中的地位,想必沈帅也会对君候有个交代的。”
“世间事情就是如此,总要双方尽心,唯有不信,防范在先,才有信任在后,便如商家条款在前方有信誉一说,无知之人才好夸口仁义随性而为,最终却变故频生徒让人笑,颜公言行乃是至理。”
“君候治下,剑南吏治之清明,唐一朝未有,不正是防范在先的同理嘛?”
邓海东也笑了:“话虽如此,不也有人说,关中酷政如虎,防官甚贼百倍,不过这些撮鸟口中说着,手里却不敢放肆,不然人头落地!”
“怕死是一半,舍不得如今俸禄之丰厚也是一半,老实做事踏实做官是本分,偏偏读书万卷后,以正常为非常,莫非文官爱钱武将怕死才是正道?”
说毕,两人大笑起来,后面亲卫等听到笑声,不晓得他们又说的什么,只看到君候和颜公回头,于是递了缰绳,让他们上马,护卫着回城内去,宋明历留守大营,布置一如从前,而岳泽则同样如之前,守备于洪城以南。
一切仿佛昨日,不过已经物是人非,所谓唐失其鹿,群雄逐之。
邓海东走马之时,就和颜公说着当时,颜真卿算是年长者,这厮心情一旦好些了就又满口胡言,居然和颜公在卖弄当时宋明远防贼的往事,又说自己和婉言当年除夕,如何放火烧了城门楼等等,把丑事当了本事一顿吹嘘,吹到颜公无言,他又去扯颜公袍子:“颜公,本帅差你三个女人。”
然后眼神乱转:“我族内也有不少好女儿家,只是怕乱了辈分,总不能颜公做了本帅的侄女婿吧?”然后在那里忧愁,颜真卿额头川字纹推挤的…这厮却又道:“振川来信,要我和他父帅说说,准备娶了徐达的妹妹,这些年来,不是战事纠缠,振川也早该和人家完婚了的。”
然后又道:“不过徐家女儿不简单,这么些年苟且,居然不曾有孕,记得振川还和我哭诉过,说那女儿家上次诈他……好手段好手段,轻易就拿了我一员大将!若她是男儿身,我定让她领袖一军。”周边亲卫狂笑,显然都是知道这件事的,多少回女学了,于是多少的儿郎一失足就是终身事。
这厮就这样满口乱扯,颜公实在受不了他,等进了城就告辞去了,邓海东看他背影冷笑:“你躲的了本帅一刻,躲的了一生?”得意洋洋到了城主府内,猴爷正抱着他的儿子在那里摇晃,边上坐着胡饼店家的夫妻,看到他来连忙站起来。
邓海东看到他们,只好要他们坐,又不好走开,尴尬无比,旺财那厮就在安排赵山河许褚等立即来值守内宅,邓海东听的清楚,不由咆哮:“旺财,给爷滚出去。”君候一怒,没吓得住旺财,吓瘫了老板,猴爷连忙拉起他们,喝斥猢狲。
“是那厮要看我笑话。”
君候悻悻的说完,看到后面有笑声传来,他仔细一看,是猴爷的小妾和一个女儿家正端着茶水走来,沿途谈的兴高采烈,他去问老板:“你叫什么?”
“回君候,小人叫呼延度,小,小女叫呼延嫣然。”
“…”邓海东默默点点头,收到!
原来这厮到今日才晓得那女儿一家的名字,猴爷在边上不屑的看着猢狲,以为他是故意,而呼延嫣然走来,看到邓海东顿时慌了,手足无措站在那里,不敢前进不敢后退,半响才在君候的祖母鼓励下,上前来拜见君候,邓海东站了起来:“你随我过来。”
说完就向后走,呼延嫣然惊惶无助,去看猴爷,邓世平赶紧摆手:“还不快去?定是有话和你说。”然后就在那里发作:“冷脸给人家女儿家,算什么好汉?”邓海东正走着,听到这一句险些气死,咬着牙回头,刚刚呼延嫣然走来,看到他面色铁青,更为害怕,站在那里微微发抖。
“不是和你,是我家!”邓海东欲辩无言,继续前行,坐了亭台内,早有仆役赶紧来倒茶,然后退下,邓海东抬眼看到她还站着远处,招手:“来。”
呼延嫣然才敢动身,胡女如此紧张,只是近情情怯,从当年在长安被这厮说的心动之后,日夜只是想着他,历经战乱之局,以为不得再见,但心中有了他,怎肯再许他人?不顾当时父母喝斥,只想终老一生,怎么能想到,最终还是能来到了他的身边?
他是名动天下的英雄豪杰,自己不过是一个胡族商贾的女儿,一切如同是梦…
如今独处,呼延嫣然浑浑噩噩走来,站在一边垂首,不敢看他只敢看自己脚尖,眉目之间楚楚动人,既有幸福又有忐忑,还有一丝哀怨和期待,神态柔弱而动人之极,再想起父亲说的那些话,不晓得怎么的,又添了一份羞涩紧张。
唯独夏日晚风吹拂,秀发凌乱,一阵脂粉香味传遍亭台内,坐在那里的那厮不是好人!
拖着下巴就在看着她,感觉到君候目光,呼延嫣然更是羞涩不堪,终于听到他说:“坐。”微微侧身坐了他对面,那厮却说:“坐过来。”呼延嫣然大羞,壮胆不过去,低头看脚尖听到风声,刚刚抬头那厮却已经坐了自己身边!
“君候。”
“家中父母,就你一个?”
“还有幼弟呼延赞,今年三岁。”
邓海东一惊,然后道:“哦,就是那,那次我离开长安后。”改口倒是快,呼延嫣然却晓得,这人说的是那夜躲了自己家里…想到自从那次他走之后,自己也不怕被父母知晓,将那床被褥折叠珍藏,几年来的心思终于在了眼前,忽然流下泪来,低声道:“君候可是嫌弃奴家不自重至此,厚颜吹嘘?”
“兵荒马乱,你父母为保护你清白而为之,有何不可?和爷说说,当时安西子晓得你是我的女人后,他们摸样?”
听他这句话,呼延嫣然更羞,却不哭了,轻声道:“当时长安乱起,外军入城烧杀抢掠至了坊内,正有一拨来破门,父亲急了持刀在手就,就说,说奴家是君候看上的。”邓海东歪头看着,这厮无聊之极,还撩拨人家:“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头抬起来说。”
“是。”
头却还是低着,已经唇角带笑,微微的背了身去,呼延嫣然道:“那时才知道君候虎威,安西子得知,听父亲说的真切…而后他们说,虽是敌手但也敬重勇烈,既然如此,便下令军马退出那条街去,左右邻里也得以保全,都曾要奴家谢过君候大恩。”
“为什么要你来谢?”
“……”
邓海东站了起来,呼延嫣然心中乱跳,半身僵硬,感觉到他站在自己身边不动,仿佛肌肤紧贴了一起,夏衫薄,白皙肤色如同染遍了胭脂一样,连耳根也红的剔透,邓海东在身后低头看着,微微一笑,不再逗她了,对她道:“来日带你见过长乐和平阳吧。”
说完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头,转身离去,留下呼延嫣然在那里捂住了脸,伏在桌上,再听到脚步声以为他回头,赶紧正容坐好,却是仆妇上来恭喜,前些日子一些人等对她虽然客气,此时却多了恭敬,呼延嫣然是小户出身,受不了这些,羞喜之下,实在撑不住便逃到前面母亲身边。
才急匆匆过去,一抬头,看到邓海东正在那里殴打旺财,她扑哧一笑,猴爷侧目,她父母侧目,都是欣喜。
呼延度对了猴爷拱手:“多谢老族公照顾。”邓世平却正色起来:“既然他允了,老夫却要告知你们一个规矩,如今这关中刚定,多少文武之职空待良才,定有意图幸进之辈寻到你们门上。”
“老族公放心,我家女儿能得君候看重已是三生有幸,断不敢放肆,小人也绝不敢在外多嘴多事。”
“如此,就好,来日,要好好的遵从长乐平阳两位殿下,不过你也放心,她们也定会待你如姐妹一般。”
“是。”
交代已定,呼延度也晓得最近要忙祭奠之事,不敢再在这里怎么厮混,这就起身告辞,带了女人和女儿一起,从侧门退出,一家人回头喜笑颜开不提。而邓海东发作完了,热血依旧沸腾,回头却没找到呼延嫣然,顿时惆怅,眼神乱转,敷衍了族公几句,这就出门去军营。
邓世平看天色如此之晚了,他居然还出去,晓得不是好事,冷笑三声而已。
邓海东则直入军营,双飞帅果然孤枕难眠,正叼了草根精赤了上身,坐在那里忧伤的看月,看到他来眼都是绿的,直接就嚷嚷:“希平那厮无趣,要他随我去走走也不肯。”邓海东摇摇头:“那厮惧内,天下闻名,你真会挑人。”
拉着宋明历再回头,口中就骂:“还要爷来专门叫你,不晓得时辰到了自己去找我?”
两人再奔回洪城,守备军马看着主公和明历将军两人,星夜来回,以为他们有要事商议,却不晓得两人这就转入了酒肆之内,长安子来之后,见洪城安定,这些帝都出身的,又得享受太平岁月于是洪城已如往日长安的夜景,尤其公孙楼的人马全迁来了。
当时南渡,鹰狼将军怜香惜玉,对她们多有照顾,且无微不至。
所以明历将军一至,满楼红袖狂舞,再看居然是君候也来了,更是欢声雷动,邓海东这样杀伐果断的好汉,遇到这种阵仗,晓得风声当即走漏,却也悔之晚矣,更拿不出什么威风来,被几片云彩裹住,擒下马去扯到厅内,好酒好肉尽上,这就围的水泄不通。
坐下后,仔细看,邓海东才发现,当时百川的诗画都带来了,却是她们细心。
宋明历看着那画,想起往昔,不由和邓海东感慨:“七弟,怎想到已是前朝事?”两人举杯饮酒,但再无心和那些女儿家纠缠,退了她们下去,兄弟对坐,抱着酒坛就谈起了心事,说起来,何止沈振川耽误别人青春?明历,尉迟,白起,哪个不是如此?
就是那要娶关宁家幼女的刘秀也是如此。
提到刘秀,宋明历忽然道:“七弟,这刘秀倒是可造之才,看他肯吃苦有狠劲,这些天我看在眼中,真有些你当年的影子。”
邓海东哑然失笑:“武尉子弟,妻姐许的都是将门子,你要他如何能不自强?仿佛当年,我以武尉子弟,得婉言青睐,还有家族期望,不废寝忘食求成事业,还算什么男儿?那厮如此是对的,不如此,一刀剁了!”
“好好的说话,怎么又要杀人放火。”
“不说这些,这几日她们也都该到了,平阳不顾身子还没恢复,一定要来祭拜高公右帅和陛下,唉。”说到这里,邓海东叹了口气,问宋明历:“若是当时,不为李伯颜部迷惑,你说可救得了?”
“当时安西兵锋正锐。”宋明历语气低沉:“也是命数安排,七弟,过去的就放了吧。”说完认认真真的举起杯来:“私下虽然叫你七弟,你我交情也不曾变,其实你晓得我宋明历的对你的忠诚,希平心里还有些愧疚,遇事生怕被你误会,更为卖力,大兄简直就是卖命。”
邓海东静静的看着他,宋明历却劈口道:“但沈帅处你如何想的?我看,让我去房龄吧。”
“明历,饮!”
“不过,我父也和我私下说过,虽然沈家在关内仿佛独大,父子南北呼应,但他该不会有什么心思,尤其振川是真心随你的,而沈帅此次来这里,想必总会要和你说说,问题是,你准备怎么办?”(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