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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能想到,就在邓公准备舍身之际,有两位殿下赶到,平阳手刃当朝国舅,长乐怒喝全场!
并以孙媳之礼拜见族公。
此刻无人会笑她们失礼,除了一些心藏龌龊之辈,其余单纯就怕惹火烧身的人,只会敬佩邓公的担当,两位殿下的果决,如此门第才配的上勇烈两个字!而看着他们一行就这样向着宫城方向而去,那些留了旧日王府,骠骑故府的下人们都纷纷回头,碍于规矩不敢议论,但交换眼神只由得那国舅躺在那里。
他是梁王妃吕雉之兄,为王府往日外管事,过去一向府内跋扈,坑了多少外院的丫鬟,旁人只是敢怒不敢言,今日见他这样,除了痛快还是痛快。
前面长乐平阳慢慢走到了坊口,请邓公等去高公府上,邓公本不允,宋琬言对他道:“邓公,我们自己去才方便,走的如此慢早哄传开来,何苦去受小人的气。”
平阳乖乖的在一边点头,刚刚怒极而来拔刀,又鼓舞勇气自称孙媳为邓族撑出场面,现在却不敢对了邓公眼神。
邓世平哪里会笑她,疼她这好孙媳还来不及呢,看着她们叹道:“是猢狲的福气啊,是我邓族的福气。”两人羞涩不堪,后面跟着的马车内,丫鬟等都激动万分着呢,也没注意到前面邓世平低声在问什么,然后对了平阳她们道:“能不牵扯就不牵扯,就说尉迟家那位看到不敢前来,然后回府之前就遇到了你们的吧。”
“恩。”
平阳有吩咐护卫去送邓公等,随即和宋琬言相视一笑,一起上车向着宫门而去,这两个丫头走的是朱雀大路,绕了一个大圈,到这个时候国舅被杀的事情确实已经传开,但绝非哄传,谁敢插嘴这样的事情?
而邓海东正按着冯百川的叮嘱,在宋缺那里说事,这厮杀了人家大哥满门,偷了人家侄女一个,现在还成了宋家的座上宾,正说着呢,外边消息传来,这厮勃然大怒,宋缺喝斥他坐下,邓海东怒火中烧对了宋缺就道:“二叔,如此跋扈辱我家猴爷,要灭他满门!”
“混账话,那厮是吕妃的兄长,休得胡言乱语,让平阳和长乐两位殿下去闹。”
被宋缺一喝,邓海东一愣,咬咬牙,总不能继续说下去吧,只能悻悻的找话头:“咿,你叫婉言长乐殿下不别扭?”
顿时刺的宋缺斗气乱窜好不容易才平息下来,可他对面那厮却又一本正经起来:“可惜现在那厮被平阳做了,不然倒要问问谁怂恿了他的,最近他又和谁走动。”
“各为家族事,上有所好,下才…”
“二叔,你说我当时允了灵武节度会如何?”“如何能去,那安西兵至,后路断绝,将死无葬身之地!”
邓海东冷笑:“便是如此也未必。”
“别小看了天下人物,以为老夫不知道你底细?现在离了武校领,看老夫单手也能打的你魂飞魄散!”宋缺压低了嗓子怒喝道,邓海东顿时狼狈:“谁说的。”
宋缺咬咬牙:“你这厮,除了家族长辈知晓你本性,哪个外人能容你?越是了解老夫现在就越是佩服邓公,若说勇烈一族能够复兴,首功不是你,而是邓公。”
“那是,族公是在下最为佩服的人,第二个才是二叔呢。”
“……”“对了,二叔,百川还和我说……”
左帅听完点头:“百川儿说的对,老夫也记得高仙芝曾说,他得了飞信,说狼骑可疑。”说到这里,宋缺冷笑:“其实没了这信也罢了,分明欲盖弥彰。”
“你是说高仙芝也?”
“我只晓得,什么大将被陛下弃了还敢联络旧部,除非早有底气,可若他早有底气,做局的人会不知道仆固怀恩事?难道不可提醒一番?分明是坐等要扫了旧臣,如此手段可怜我的儿郎!”
“也许今上也晓得我们看破,怪不得封我灵武死地。”
“封灵武这倒未必,只是已经君臣相疑,于是什么也不对了,他才登基来不及整理内卫,那太上皇至今未醒岌岌可危,现在你二兄要你如此,就是为先安他的心的。”
然后左帅道:“若不如此做一做,也许他现在还记得你的好处,但长安守备是谁,玄甲统帅又是谁?一番人事安排分明早有定计,如你所说,他有手段却无真心胸,日久悔之晚矣,老夫其实现在都能理解镇北候家如何不甘了,世间最可笑真莫过于此。”说完沉默。
半响后,邓海东低声道:“二叔,其实我知道呢,他容不下我的,就算没有这些心病,这勇烈封将也为把邓族入迁长安,谁叫我现在尽得了军心名气,一呼百应,又有您和高公,既可立他也可废他,不困了手脚,让他如何能安心?”
“知道就好,过去就想你这厮别太混了,等到发现你其实心里藏着事却装疯卖傻,于是又担心你聪明反被聪明误,现在却巴不得你是个真猢狲才好。”
“以忍对忍就是,其实我早就想好了,等婚后就和婉言还有平阳安心在长安过过日子,这天下不臣犹在,总又再乱的时候,到时候看他放着我用是不用!”
“说的好,二叔这就算放心了,随便你去闹腾吧,你自己知晓这个分寸,闹不出祸的。”
“有祸也是假祸。”邓海东坏坏的一笑:“说起来,二叔你知道我第三个佩服的人是谁吗?”
“谁?”
“百川兄啊,都不晓得在江东怎么长成的,腹黑的很…”
腹黑?宋缺扑哧一笑,居然赞同他,老头子现在只把他当了自己亲儿一样,因被这厮没事情就胡言乱语刺激的习惯了吧,反而比对宋明历时更随和自然,悄悄道:“亏你当年救了他,现在他除了护他老父和我,就是整天为你在后面忙。”
邓海东正色道:“他不负我,我不负他。”
“恩。”“好了,那二叔还是好好疗养吧,总有一日海阔天空的,我就先去看看李希言兄。”邓海东说着站起来,想想又回头:“二叔你要快些好啊,还能渡些上等武将气给我用用呢。”
又被这厮当成补品调侃,宋缺苦笑着摆摆手:“最近老夫就在查着五行,有了门路和你说。”邓海东嘿嘿一笑,拱手:“还知道二叔在培养张辽儿呢,是要送我一员智将吧。”
“不枉了老夫的心血就好,滚吧。”
邓海东就此出了宋宅,这里是宋天住处,对面的则是曾经的宋门长房处,如今已经满门直系尽无,就留下了一些仆役,只是每日打扫表现,望有一日宋缺或是宋天收了他们,看到邓海东走出来,那边多少仆役都赶紧给他问安,邓海东也不理会,翻身上马就走。
有虎威将军职,自然有资格带卫跟随,身后立即有子弟跟上,这就向着李希言处而去,远远的就得到了他来的消息,李希言已经站了门口等他,坊内人等都知道尉迟公为他杀了那一户满门的手段,现在李希平又为玄甲帅,哪个还敢小看?
看他出来,都赔上笑脸,纷纷问这是等哪位,李希言还在敷衍,马蹄声急促而来,过坊时,巡街士兵齐声喝道:“拜见勇烈将。”那厮停了马扶起一尉就笑:“起来起来,等我去前面那一户抢些钱,就请各位喝酒。”
校尉激动的连连说不敢,邓海东却摆手:“你若是回的我真走了,你手下兄弟要骂你,今儿本将开心,哈哈。”人群…他上前,又指着一处地方,远远的对了李希言道:“希言兄,就是这厮曾经惹了你的?”
李希言看他那样,不知道说什么好,邓海东却在那里圈马来回:“谁晓得这厮家还有漏网的没有,若是有就给本将寻出,绑了过来,敢惹我的兄长,便是国舅也做了!”李希言大惊失色,正要等他进去和他说这事情呢,怎么他当街这样放肆?
急的跑来:“七弟,你不可胡言乱语。”
“怕什么,那厮辱我族公,亏是平阳长乐先到的,不然定要把那厮抓来万马踏死!”
“哎呀,兄弟啊,兄弟啊!”李希言急的浑身冒汗,看着周围人群惊骇目光,他那副样子落了邓海东眼里,邓海东无声的一叹,为何你家希平曾于我并肩厮杀至今,却还不如你对我真诚?翻身下了马,拜再李希言身前:“海东见过吾兄。”
低头之间心中难受,再抬头就扯了李希言的袖子乱摸一气,掏出了一些钱币立即指着那些巡街,吩咐亲兵:“去备些酒菜,叫他们和你们一起饮酒。”李希言哪里还说的出话来,就觉得他有些不对,跟着他头昏脑胀的走着,两边敬畏目光丝毫不在意,走了进门。
他忽然问:“七弟,可是希平有对不起你的地方?”
“啊?”邓海东诧异的看着他,然后红了脸:“兄长说的什么话,若是刚刚我说的那些,会给兄长带来麻烦,兄弟这就走。”说完就铁青了脸,李希言是个老实人,急的流泪:“你这厮,你这厮。”不顾自己胳膊未曾好,揪住了他的袖子向内拽。
李夫人看到他们两个人忽然变脸一样,惊呆了,连忙责怪丈夫如何能这样。
邓海东却灰溜溜的:“兄长不要计较,是海东今日心中郁闷,刚刚说错了话。”又去见了嫂子,看这夫妻两人发自内心为自己担忧的样子,心中再是一叹,于是大醉一场,就和李希言在说今日得知的消息,被高公左帅逼了不敢去闹,心中委屈云云。
李希平至,见了他摸样,连忙要他醒酒,邓海东不理会,迷迷糊糊指着李希平就骂:“你不是兄弟,你不是兄弟!”
李希言大惊,李希平浑身冰凉呆呆看着他,邓海东拍案:“近日为何不遇我,我知道你心中又鬼,今天就找到这里,果然你来了。”醉眼猩红的怒视着李希平:“明黄虎牙,羽林鹰狼,还有我,早有人称我等是陛下手中定河山的三将,然后才有他们。”
“七弟,你。”
“你当本将不知?”邓海东挥袖将几上杯盏扫落,单手揪住了李希平的胸口:“你当本将不知?你早和大兄三兄才是天子心腹,荣逆反叛的时候你和大兄早报了梁王得知,却还在煞有其事和我商议,分明是怕我和明历还维护旧天子!”
李希言呆呆看着,看着自己弟弟流泪在说:“原来七弟你都知道。”
“天子明明于南乡时和我说过,若是当年身不遇,那他可知道本将领朔方先行,阵斩荣王就是为了让他再无阻拦?可知道我暗中早就安排陷阵副领赵山河,做好围困我二叔的准备?为何信你而不信我?所以不要他娘的灵武节度,不是看今日平阳乖巧,定休了他妹!”
李希平大哭:“七弟,七弟,这般大事我不敢说啊!这就去找天子,这就去找天子去。”
邓海东大怒:“爷要的是官位?要的是真心对你,你真心对我,若是当时就算玄宗未曾重伤,而你和我,和明历明说,难道我到最后还不随了你吗?有我和明历一起,二叔能说什么?右帅也是向着他的,那时早他娘的大军直接包了过来,还去什么柔然?”
李希平不能言,李希言怒视着自己弟弟,邓海东犹然在说:“若不分兵的话,他仆固怀恩能挡得住本将一枪?而羽林兄弟会那样下场,我二叔会那样,滚!你哭个鸟!”
随即翻身狂吐,喘息着,渐渐睡了过去,西去阳光照在窗纸上,李希平坐在那里半响,李希言揪住了他向外走去,走到院口一记耳光摔去,怒视着他:“今日我这做哥哥的才知道弟弟心肠。”
“大哥,大哥你听我说。”
“没你这个兄弟,今日海东来时,我看到他有些不对,问他不说,原来如此,你好忍的心,那头陀年岁放在那里,可你和海东明历什么交情。”
“大哥,我哪里晓得仆固怀恩会乱啊,我哪里晓得啊,当时玄宗令内卫副统找我看着他,我也没报过什么消息。”李希平跪在那里满眼是泪:“后来今天子为梁王时见了我,兄弟也是为家门再兴而允诺的,可是当真没想过太多,若是晓得仆固怀恩会乱,如何会坐由羽林兄弟受损?哥哥你看我长大的,你说兄弟能如此不仁吗?那可多是长安子弟啊,有多少也是往日见过的,你以为兄弟走过长街,看到门有羽林白旗的,心里不难受?“
屋内躺在的邓海东眼角流下泪来,屋外李希平起身:“便是拼了前程,不能委屈了我七弟五弟。”大步向外走去,走到门口又回头拜倒:“若是获罪,哥哥请宽心就是。”
“不去才不宽心!”
李希平抹了泪上马,正有内卫跑来,看到他连忙问:“玄帅,敢问虎威将军可在?”
“你要如何?”李希平杀气腾腾的看着他,内卫吓得磕头:“是陛下要我来的,请虎威将军进宫去。”李希平冷笑:“来人。”外边玄甲等护卫齐声道:“在。”
“护卫本府,除我亲回,你们七爷酒醒之前谁敢闯就乱箭射死。”“是。”
“玄帅,玄帅。”
“要杀要剐冲我来就是,我去见天子说个明白,一个幸臣也敢辱勇烈门第?”李希平重重打马,直向坊外,转道朱雀路向大明宫内而去,那内卫在后面傻了一样,半天醒悟赶紧去追他:“玄帅,玄帅,天子不曾怪罪,平阳长乐两位殿下陈词,有多少人证,天子不曾怪罪,这是请他去商议事情啊,玄帅……”
早吓傻了的人等,看着这一出,再听内卫所说,看着那森严玄甲护卫的李府,无不咋舌,这就是本朝新贵的恩宠!唯独房内,邓海东闭着眼睛安然沉睡,心中郁闷尽去,他之前三分醉七分醒,此刻七分醉三分醒,得了李希平真心话,不曾看错这个兄弟。
他若不提前得知仆固怀恩叛变,而不告知自己也是能理解的,而再借他口定也能安新天子之心,最可怕是我那腹黑的二兄啊,亏的是我当年救了他!
这边李希平就咬着牙打马入皇城之中,人皆知道此乃本朝玄甲统帅,是天子心腹,有皇城骑马的资格,无人阻拦,天气正热李希平已经汗流浃背,沿着青云路直上大明宫才下了马,冷着脸向后走,内卫上前,他问了说吕妃在哭闹,当即解了刀,掏出牌子:“就说本帅求见陛下,若是不见便跪死在这里。”
说完跪了廊口,扑通一声砸裂了两块金砖!
内卫大惊失色,赶紧向内禀报,里面天子才被平阳纠缠过,又被宠妃哭闹着心烦,听他来了见内卫面色不对,仔细一问邓海东不曾来,不由变色,宠妃吕雉在喊:“陛下,那厮如此跋扈,杀了国舅还……”
天子甩手向外就走,吕雉在后面哭喊:“臣妾不活了。”
他哪里回头,一直走到外,沿着山顶长廊走到了那边,看李希平跪在那里,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再一直走去走到面前,看李希平膝下两片金砖粉碎,他问:“希平,何事如此失态?”
“臣请陛下退了左右。”
“退下。”
远处吕雉似乎出来又被内卫拦住,被扶起来的李希平看了那边一眼,雍正劈口就道:“可是为平阳杀国舅之事?”李希平摇头:“陛下,今日虎威将军醉了我兄长府上……”
说完抬起头来看住雍正,雍正怔怔的失神,半响后,雍正叹道:“就觉得那厮有些张扬,不似寻常,原来藏了这样的心思,希平,等他酒醒了叫他来,不能信他确是朕的错。”李希平大喜,又担忧起来:“陛下,国舅那边,臣也听说…”
“你呀。”雍正忽然招手,一内卫过来,他冷下脸去:“将吕雉赐死!”李希平大惊失色:“陛下,陛下!”
“恩?”
李希平慌的连连叩首:“陛下,万万不可啊。”雍正摇头:“多少忠臣良将,就死在君王一时糊涂,吕腾一去吕雉犹在,吕族便得依仗,若是来日内外寻衅不息,平白的坏了当时龙虎相逢!去。”
“陛下!”
“天下女子何其多,又如何比得上江山社稷。”雍正扶起李希平,拍拍他的肩膀:“去吧,朕有吞吐天地之志,有太宗的心胸,去告诉骠骑虎子,朕配得上他的勇烈!”等李希平走后,他静静站在那里良久,回想李希平所言,再在心里又反复印证盘算一番,知道断无漏处于是一笑。
突然,宫内急报,乱后一直未醒的玄宗,崩!(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