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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这宋天看看书,还记得偶尔翻上一页,然后再看,等到船外兵卒开始哟喝,他才放了书下来看向自己的女儿,宋琬言看到父亲看来,就垂头下去,却怎么也藏不住期待和笑容,女儿那张侧脸上的摸样,和当年自己一次远归后,依门而待的妻子如此神似,看的宋天一阵恍然。
船在摇晃,外边一声巨响,把宋天吓了一跳,就听到外边那人在喊:“可是宋家小姐来了吗?”
随即怒道:“是哑巴了吗?你这厮跑什么?笑?”然后脚步声沉重向着舱门方向走来,宋琬言连忙要站起来去喝斥他不可无礼,也怕他说什么疯话让父亲生气,可是宋天却看着了她,宋琬言急的去对两只小猫使眼色,小猫面面相觑着,没等她们鼓足勇气违背老爷的命令呢。
舱口帘卷起,一股裹着水汽的河风拥着明光入内,船舱低矮,弯腰缩头的邓海东进了只看到宋琬言就欢喜的笑起来:“哈哈,等的我好苦……谁?”
宋天随即就看着这小儿笑容突然呆滞,问了声谁之后,无礼的眼神变得悲愤,然后变得…听到那厮在压低了嗓子问:“可是伯父?”宋琬言红着脸点点头。
邓海东头皮都麻了,这是怎么了?他可想不到这个年头父亲带了女儿,到还未曾定亲的男家,会让女方多么为难,他现在只是发愣,不过醒悟的快,慌忙单膝跪下:“海东见过伯父大人。”宋天看他现在的诚惶诚恐,心中好受了些,却又不知道和他说什么好。
宋琬言在一边道:“天子令我父亲前来洪城,为新军参赞。”
“真的?”邓海东茫然的抬头去看宋琬言,觉得这样失礼又赶紧低头下去,心中不由骂道,早知道在大明宫把拓跋山那厮砸到龙椅上,陛下不是好人!宋天看他那样子,想起高将军一口一个那厮,一口一个猢狲的骂不绝口,忽然想笑,他掩饰着看了一眼窗外,淡淡的道:“起来吧,以后还请兵马使大人多多照顾。”
拿出的却是公事口吻。
邓海东郁闷的站了起来,忘记了舱顶,脑袋轰的一下撞了船舱上,外边等着开好戏的兵卒和邓家三房的子弟们都大惊失色,而船头的武校领们哪里知道,听到那声响,都愣了,长天就在外边喊:“海东,婉言丫头怎么不出来,你敢欺负婉言丫头族公不劈了你!”
宋天正在惊骇抱着头的这厮头角之硬,因为船舱上居然凹了一片,可怜女儿心疼的都已经扑了上去问他可疼,那猢狲就捂住头看着自己干笑,外边长天这么一喊,邓海东还挂的住面子?顿时一腔火撒了出去,大步跨出船舱门,扯着嗓子对了外边喊道:“全闭嘴!”
李希平和宋明远从他进去开始就在诡笑,李夫人也在笑,这个时候先听到响,再看到他还是这么生猛,宋明历脸色一变,这厮难道发作,打昏了我三叔?李希平也担心起来,可别搞出什么误会,那就不得了,两个人慌忙喊道:“海东,伯父可安好?”
邓海东才把头缩回去,一听这句话,立马红了眼睛,又掉头出来骂:“原来你们早知道,你们就看我笑话是吧?”喊完了才想起来宋天还在里面的,慌忙回去,管他外边说什么不回嘴了,缩了头弯腰站着,看着宋天,拱手想说什么嘴唇动了动之后,颓废的道:“他们不是好人。”
宋天这么一个过去刻板,而此刻努力矜持的人也不由失笑起来,虽然一笑即收,婉言却扑了上去:“爹,你笑了呢。”宋天难道和她辩解?也有些狼狈,看向小儿,邓海东正陪着笑脸,继续揉着脑袋,宋天还摆什么架子了?无奈的道:“你这猢狲啊!”
“呵呵。”
“…哎。”宋天叹了口气,瞪着他,想教训他寄错信的事情,又怎么开得了口,只好道:“下船吧,别让外边久等了。”
“是,我扶您下船。”
看他这样恭敬,宋天终于满意了,这猢狲乖巧,怪不得没事情就捅了些篓子,高公二哥骂不绝口心中还是护着他,也就由得他搭了手,然后和婉言一起,走了出去,岸上邓家子是才得知的,长天顾不上和明历埋怨了,赶紧一挥手,齐刷刷的百人队拜下。
然后喊道:“恭迎宋大人。”
边上李希平一起也拜了下去,宋天被邓海东和女儿扶着,站在船板上看着威震四方的武校领,明黄虎牙和侄儿,以及那数百赤水关人马的恭敬,远看南方天高云阔,心中为之一展,连忙道:“起来,都起来,明历儿,赶紧请各位起来。”
邓海东小心翼翼扶着他下了船,这厮什么胆子和脸皮,随口就在和宋天寒暄,居然问宋天:“伯父平时吃菜口味如何?”宋天只好道:“老夫吃素多年。”这厮连忙摇头:“不可不可,伯父,这荤素都不可少,到伯父这个年岁就该保养…”
说的头头是道,宋天都诧异了,他懂养生?
而那边的宋明历已经看呆了,自己三叔怎么和他这么客气?那我宋家尊严何在!而李希平更是心惊,想起自己和丈人的摸样,再看前面翁婿亲热,他料定海东计还有善后篇,那厮没给自己呢!等着马车下来,又请了宋天上了马车,邓海东还示意子弟们左右护着,说要遮挡些风。
这手段使的,李夫人不由去看自己丈夫,李希平大庭广众之下如何使用计策,只好装看不见。
一行人先到了赤水关,李夫人早就收拾好了房间,让宋天住下一宿,并且劝道:“伯父到了赤水,就如同到了自己女儿家一样。”李希平也说:“是啊,她和婉言是手帕之交,伯父不必客气,尽管把我们使唤。”宋天甚是高兴,客气着,而那一向刻板的脸上笑容也多了许多。
当然了,邓家子还不赶紧星夜回头,去告知洪城?
可他们怎么知道,邓海东才走不多久,宋明远就窜到了庄园,已经告知了族公,现在整个洪城都在张灯结彩的等待着呢。
这边赤水关内宋琬言就陪着父亲,邓海东灰溜溜的坐在一边,李夫人当然要为小叔说些好话,再说事情到这个局面,难道婉言还有嫁给谁吗?宋天也不能再摆什么架子,就拿出丈人口气,和邓海东说说事情,考考他的本事,不想几句话说下来,宋天诧异,猢狲居然文武双全?
莫非明远儿来信说的是真?
问他兵法,他知道的自己不知道,问他政务他能说上几个妙点子,问他理财这厮也懂,再问他诗词这厮居然还能凑出几句他都觉得惊艳的词来,而边上宋明历和李希平从他们开始说话,就无法插嘴了,宋天又不能考究这厮武功,问的这些却不是他们能明白的。
于是兄弟两个人明白了,贼秃一向是装傻!就没有他不知道的,实在可恶,这般陷阱他居然随意化解,看到宋天眼中欣赏喜悦之情越来越浓,宋明历心中郁闷,当即掀了面皮,就问邓海东为何写信给他父亲,惹的父亲大怒,总算是戳到了邓海东的腰眼上。
……邓海东无从辩解,垂头丧气坐着那里,不顾婉言羞涩,和宋天眉头直挑,他低声的道:“实在思念的紧。”
海东计第十二招,久别重逢时。李希平恨不得叫妙,原来此计还能用在岳父身上!
果然宋天长叹了一口气,此事就此揭过,居然还开了口第一次正面对了儿女的事情,他说道:“婉言自幼丧母,就和老夫还有明远相依为命,明历儿也知晓,在族内三房的摸样。哎。”看着邓海东他道:“知道你是个赤子心,又得了天子宠爱,还知道分寸,万万要好好对待婉言。”
“海东定不辜负婉言。”邓海东连忙离席道。
看向娇羞着依偎了父亲的宋琬言,邓海东对了宋天的眼,忽然一笑,他道:“禀伯父,海东已经答应了婉言,若是有那一日,必定要先为她争个浩命才有脸和伯父开口!”宋天惊的看向女儿,宋琬言悄悄点点头,宋天回头看他:“你可知浩命…”
邓海东自负的一笑:“若不是如此,怎么配得上将门虎女。”
“坐。”宋天重重的点点头,拍着女儿的手笑道:“回头,我要告诉你娘。”眼眶已经有些红了,李夫人刚刚在发愣,想不到邓海东居然要为婉言争一个浩命,这个时候她赶紧起来劝这对有些神伤的父女,李希平也慌忙打搅了,开口道:“舍了定襄阳的功劳,就能为婉言争到。海东不是虚言。”
几日来和邓海东斗个不休的宋明历这个时候也为他说话,对了叔父道:“叔父,海东的性子我知道的,您放心吧。来,今儿是高兴的日子。”
“定襄阳的事情上,不可。”宋天才开口,看邓海东点头,他于是问:“莫非你知道老夫的意思?”
“伯父定知君意,于是海东就会知道伯父意思。”邓海东笑着看着他说道:“这襄阳刚定,邓家领袖千里,为辅助新军,此乃天子之雄图,是国之大事,海东岂能拿国事换私事?天下三分,战乱将起,有的是无穷无尽的功劳等吾辈去取,不会让婉言等太久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