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芸根本没有搞清楚房东在想什么，而房东却已经从她的话语中得到了对陈乌源有用的信息，这些信息虽然不能具体证明什么，但只要陈乌源讲给老刑警听，就有可能给他们老大带来实质性的帮助。

房东的脑筋很清醒，他跑到一处红色的电话亭前，四顾无人，盘算好想说的话之后，便投入硬币，拨通了电话号码。

等待了好长时间，就在房东快要挂电话拨第二次的时候，陈乌源才接起来，他声音显得很疲惫，一开口就问：“瘸子，你有什么事吗？”房东家这处电话亭的号码，他是知道的。

“黑猫，我从小姑娘嘴里听到一些对老大有利的事情，你现在别说话，听我讲下去，卫洛凡那小子可能骗了你，他不仅和小猫的事有关，而且，说不定还跟陆慕有关系。”

“啊？”明显，电话另一头的人没提防房东会说出这些话来，被震惊到了。

房东语速很快，他继续说：“你带着小姑娘来我这里之前，她就住在陈乌源母亲开的旅馆里，她说，那个叫小遥的也住在过那里，他和老刑警的徒弟走之前，托付给她几只黑猫，都是三四个月左右大的。猫不是小遥他们的宠物，而是捡来的。”

“我怀疑，那些就是注射过mafei的黑猫，老大不是为了缓解你的痛苦，总是在找些旁门左道吗？陆慕可能也在这么做，他已经知道你生病了，不管是老大还是卫洛凡告诉他的，总之，这件事非常蹊跷。”

“等等，瘸子，你说清楚一点，不要东一句西一句的，我听不懂。”陈乌源打断房东说，声音提高了很多。

房东匆匆忙忙解释道：“那些黑猫就是事情的关键，你不知道，老大这些年虽然帮助了很多人，但他自己也同我们一样，一直没有摆脱那个东西的瘾头，要不是从老大那里弄来牛奶，我还不知道这些，他千叮咛万嘱咐不能告诉你，但现在出事了，我不得不说。”

“不过黑猫你也别太着急，我知道老大弄的量不多，只够我和你两个人缓解疼痛，那些注射在黑猫体内的，也只有一点点，他的目的是试验出合适的剂量，既能让你缓解疼痛，又不至于给你的身体带来太大伤害，所以他总是弄点小伤在猫咪身上，然后给它们注射mafei，在我看来，这些根本就没用……”

“你别那么多废话，黑猫的事我知道！”陈乌源吼道：“说重点，我现在没那么多时间跟你绕圈子，正在柳警官办公室外面，他办完事就会找我进去。”

“黑猫的事是谁告诉你的？”

“是卫洛凡，我之前就和小卫取得联系了，他答应帮助我劝劝卫大姐，并阻止老大的行为。”

“那你有没有想过，事情恰恰是卫洛凡弄出来的呢？”

“你在说什么鬼话呢？！啊！小卫那么单纯的一个孩子，怎么可能与那些事挂钩？”

“黑猫，你耐心点，听我说，小姑娘告诉我，猫咪被带回旅馆之后，卫洛凡就跟着一起回去了，而且还跟卫大姐提起了陆慕，你想，就算是你拜托卫洛凡盯着老大的，他有必要那么紧张吗？且不管老条子的徒弟们是怎么得到猫咪的，你不觉得卫洛凡的消息太灵通了一点吗？”

“可能黑猫确实是他们捡到的呢？小卫回来也只是个巧合，你没有证据，不可以胡乱怀疑。”

“哎呀！黑猫你真是个死脑筋，小姑娘住在那里的时候，有好几次看到老条子的徒弟晚上翻墙出去，他们一定是去查mafei的事情，既然选择住在卫大姐店里，那就说明卫洛凡这小子也在他们的监视范围内。”

“还有陆慕，那小子如果不认识的话，怎么可能跟自己母亲提起呢？陆慕我了解，他虽然不待见你，但也绝不会害你，他不过是心里有疙瘩而已。黑猫，你也有责任，你过去一味担心他，把他当惯犯，可你有没有想过，也许这些年，陆慕真的变好了呢？也许有些事情根本就不是他跟老大的错呢？”

“就像卫洛凡母亲的事，万一不是老大的错，是卫洛凡母亲发现了什么，她自己儿子想要杀人灭口，栽赃老大呢？”

“住口！瘸子，小卫不是这种人！”

“那陆慕和老大就是那种人吗？！你信吗？！！”

房东的怒吼让陈乌源犹豫了，陆慕和老大是他最重要的人，从私心里来讲，他确实不愿意相信两个人会再次犯法，何况老大已经改邪归正那么多年。

见对方不说话，房东继续说：“黑猫，你相信我，这可能是个替老大平反的机会，你把黑猫的事老老实实跟老条子说，即便陆慕真的参与了，我相信老大和他搞的剂量也不多，如果调查出他们这样做是为了帮你，老条子心一软，还可以帮他们一把，说不定就免于起诉了。”

“万一调查出来的结果和我们的预判不一样呢？”陈乌源很担心。

房东说：“那就没办法了，犯了法就得认罪，好好悔过，这不是你常挂在嘴边的吗？你就不要再犹豫了，跟老条子实话实说，让他去查，我也不想卫洛凡有事，但万一我猜对了，老大的mafei是从卫洛凡手里弄来的，你愿意老大和陆慕去给他背锅？”

“……”

“现在想来，那小子身上疑点太多了，明明卫大姐是出车祸，他为什么要在所有人面前拼命指责老大有罪？明明之前表现得那么通情达理，他为什么突然之间就对那你翻脸了呢？还有老大的行为，他一直对卫大姐有愧疚，如果不是清楚卫洛凡的罪行，想要替他背锅，老大会在派出所里死扛吗？黑猫，我想有可能老条子正在等着你的实话呢，他徒弟调查到的事情应该早就告诉他了。”

“所以我们与其藏着掖着，还不如来个和盘托出，老条子一旦信任我们，他就会不遗余力去调查，到时不管他揪出谁的小辫子，我们都要做好接受的心理准备，这次我们就赌一赌老大的运气，我想他做了那么多年好事，运气不会差的。”

“……”

“哎呀你快说话啊！！”

“……好吧，我跟柳警官说，你等我电话，不要再跑出来了。”

“好，黑猫，你可千万要听我的话啊！知道吗？”

“嗯。”

陈乌源简单应了一声，挂断电话，房东隐约可以听到，电话那一头有人在叫他，可能是警察来找他进办公室去了。

长长舒了一口气，房东从电话亭里走出来，背靠在亭子外面，点燃了一支烟，他已经很久没抽烟了，但今天心里的担忧和焦躁让他控制不住想抽。

就在房东慢悠悠吐着烟圈的时候，他背后的街道边缘，隐约出现了一个黑乎乎的人影，人影慢慢向房东靠拢，直到接近电话亭后面，突然之间，猛地向房东扑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