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劫对于一个大修士而言都是非常重要的事情。劫难虽然只有三灾六劫九种,但是其表现形式却是多种多样的。三灾还好一些,毕竟是直接对着修士本体来的,没有那么多花里胡哨的东西,而六劫因为是外劫,所以反应就多种多样让人防不胜防。
修士能模湖的感应到自己的劫难即将到来的信息,而劫难离得越近,这个感应就越清晰。不过一般直到应劫之时,修士们才会恍然大悟。
‘哦,原来劫难是这个……’
张存道飞出神都天庭府,向着北方来到扶余国而去。大唐国境内不好渡劫,恐被天庭之人驱赶。一路向北,来到扶余国境内,此国居于北方,处于崇山峻岭之中。山势极高,常年积雪。扶余国人在高山草甸上放牧采集,民生多艰难,性格多彪悍。
张存道打算找个偏僻的山头闭关,忽然,他看见雪坡上有一女子左手持剑,右手抱着一个襁褓中的婴儿,正在和一群白毛雪妖对峙。
这些白毛雪妖身高八尺,长得像是猿猴,他们手中拿着木棒石锤,将那女子包围,但是又似乎忌惮什么,又不敢逼的太紧。
这个时候,为首一个戴着黄金头冠的雪妖开口说道:“澹台夫人,你只需将少主交给我们,我们自然不会为难你。你已经无路可退了。”
这个姓澹台的女子脸上却是凄凉一笑,说:“你们这群叛徒,还知道我儿是少主。你们趁着大王不在的时候,就对我孤儿寡母下手,我知道这是雪花娘娘的命令。”
“但是你们怕雪花娘娘,难道就不怕大王吗?”澹台忽然厉声说道。
十几个雪妖沉默不语,为首的雪妖则是叹了口气,说:“澹台夫人,你就不要为难我们了,我们只要少主。”
澹台看见他们油盐不进,此时心中也充满了绝望。她紧紧的抱着自己的儿子,说:“不可能!我不可能将我的孩儿交给那个毒妇,就算是死,我也不会屈从的。”
说完,她抱着自己的儿子,一下就向着悬崖边冲了过去。雪妖看到这一幕大急,当即喊道:“不可!”说话间,他就向着那女人扑了过去。
而就在这个时候,那女子忽然举剑回首就刺,剑光凛冽,一下就刺穿了冲来的雪妖肩膀。雪妖吃痛,当即一个踉跄闪开。
而这女子却是趁着这个机会,一下就冲出雪妖的包围圈。
她哪里是真的想死,作为一个扶余人,她是不会轻易就放弃生的机会的。这是扶余人骨子里的坚韧。
澹台贻抱着儿子,终于诈开一个口子,带着儿子迅速向着雪坡外冲去。那雪妖首领忍着痛喊道:“给我追!”
十几只雪妖立刻呼啸而去,向着澹台贻穷追不舍。
天空中的张存道看到这一幕摇摇头,这大唐之外果然是妖孽丛生。他取出如意对着下面一吹,如意吹出一阵微风。微风须臾之间就变得极大,朝着整个雪坡就卷了过去。
这一刹那,雪坡上的积雪被狂风卷起,向着那些雪妖吹了过去。
为首的雪妖心中一惊,当即喊道:“不知是哪位修士出手。我乃雪王下属,也在处理家事,还请高人明鉴。”
张存道摇摇头,对着他们喊道:“我不认识什么雪王,只是见你们欺负孤儿寡母,心中有不平罢了。你等就别追了。”
张存道说话间,这狂风越来越大,吹得那些雪妖东歪西倒。雪妖也经常在风雪中活动,但是他们哪里见过如此风雪,这寒风中有一股沛然大力,打着他们的身体根本无法站稳。
而反观澹台贻那边,她的身边却是没有一丝风雪近身,所有的风雪都绕着她的身体而过。此时的澹台贻岂能不知有高人相助,她当即喊道:“多谢高人相救,澹台贻无以回报,若是日后有机会,定当拜谢!”她的话说完,就急忙趁着这个机会带着儿子逃走。
张存道看她逃去,也飞离此地。如意放出的风还会持续一个时辰,这一个时辰应该足够澹台贻逃走了。
等到一个时辰后,风雪停了下来。狼狈的雪妖们看着四下空荡的雪坡,终于是生气的锤了一下雪地。雪妖首领对着下属说:“你们四下追索,我去和主母报告。”
而张存道则是早就飞出数百里之外,正在打量一个山洞。
这个山洞处在悬崖峭壁之上,也不算太深,只有三丈多深。仔细一看,里面有不少鸟羽铺地,有树枝盖窝,看来这是一只大鸟的鸟巢。
张存道进入鸟巢四下打量一下,然后满意的点点头说:“不错,此地还行。看来这是一只爱干净的鸟,洞中没有异味,也足够宽敞。正适合给我渡劫。”
他差点就说‘此洞和他有缘了’。
他手一挥,一股风吹起,将洞内的杂草、碎枝、浮土通通吹走,然后将羽毛聚拢起来。这些羽毛大而柔软,正是最好的褥子。而那些树枝则是被他聚拢起来,一团火焰点燃,就形成了一个篝火。
张存道虽然寒暑不侵,但是有一团篝火,这氛围也会好一些。这火不是为了取暖,只是单纯的为了氛围。
做完一切,张存道盘坐在羽毛褥子上,就开始思考领悟起来。如今距离真正的地火劫还有些时间,闲着也是闲着,他就抓紧时间领悟。
还是关于反物质之道的领悟。
反物质将如何演变成反金木水火土呢?按照道理来说,正反物质的性质都是一样的,只是最基本的构成不同。但是在迷雾世界,这还牵扯到灵力。
如果万事万物都有相反,那么灵力也应该有反灵力。正灵力和反灵力作用应该一样的,只是两者相遇会湮灭……
会湮灭的灵力……
张存道想到这里,忽然脑中闪过一句话‘生之终结,死之悟道。不生不死之奇景,命不得显达,性不可善终,其情冷酷,其精枯竭,其体腐败,其运才短。’
这是《黄泉经》中的一句话。曾经张存道认为是描绘的黄泉之意。但是如今想来,这何尝不是反灵力之意。反灵力因为正灵力的关系,一直都会处在‘生之终结,死之悟道’的状态,因为它几乎不可能显化出来。
反灵力和反物质一样,都是极其难以显化的。‘其情冷酷,其精枯竭,其体腐败,其运才短’这就是反物质,反灵力的最好写照……
如此说来,这黄泉……应当就是反灵力的表现。
黄泉不应该只是代表‘死’。更深层次的,它应该代表‘反灵力’和‘反物质’构成的反世界。
‘运之命所藏,道之运所化,其名广大,曰黄泉。’
反灵力就是被‘命’藏起来的,它几乎不可见,这不就是被‘命’给藏了起来吗?‘道之运所化’只有在观测到反物质或者反灵力的时候,才能领悟其道。这点和张存道有些像,他也是先制造出反物质,然后才领悟反物质一道的。
剩下的‘其名广大’就更好解释了,这也是一个宽广无比的世界(大道)啊。
就在张存道领悟到这个的时候,他的心中一动,一团幽水忽然出现在他的手中。这团幽水是黄泉幽水,又叫黄泉弱水。这是传说中的天地神水,传说只有在黄泉深处才能找到。
此水鹅毛不浮,不可越矩。任何通过此水的东西,都会沉入水中,再也不见。
而现在,张存道手中的就是一团弱水,这是他刚刚领悟到的‘黄泉之道’,而生出的水。也就是反物质和反灵力凝结出的水。它不是鹅毛不浮,而是正物质的鹅毛不浮。任何正物质落入水中,都会被湮灭。
张存道轻轻挥手,将这团弱水散去。他心中心生喜悦,弱水的成功,代表着他能用反物质凝出水行之道。
既然能凝出水行,那么火行、金行等其他四行又有多远呢?
如果反五行都能领悟出来,那么‘五行之生也……化生万物,万物生生而变化无穷焉。’这就可以形成‘反世界’。
想到这里,他的脸上不由得生出一丝笑容,这是得晓大道后,发自内心的喜悦。
就在这个时候,洞外忽然传来‘嘎’的一声。一阵狂风袭来,一只巨鸟落在洞边,伸头向着里面看来。
这是一只白头雪鸮,被当地人称为‘圆脸胖鸡’,长相甚萌,当地人喜欢养着吃肉。只是眼前的圆脸胖鸡怕不是有数丈之长,应该是一只强大的妖兽。
圆脸胖鸡伸头进来一看,就看见一个陌生人类坐在它的羽毛上,烧着它的鸟窝,当即就气得‘嘎’的一声叫了出来。
只见它用力一甩,一个人影向着洞内的张存道砸了过来。张存道手一挥,立刻接住了砸来的人影。然后他定睛一看,这不是他救下的那个女子吗!
此时这女子紧紧的蜷缩身子,将她的孩儿护在怀中,眉头和发梢结了澹澹的冰霜,显然是被冻得不轻。
张存道接下她后,她睁眼看了一眼张存道,然后她立刻看向怀中的孩子。这孩子倒是安然无恙,正吮着手指睡得香甜。她当即松了口气,也顾不上和张存道打招呼,自己立刻连滚带爬的来到火堆边,开始给自己加温。
而那只圆脸胖鸡则是气急,它勐地冲了进来,短短的鸟喙就对着张存道啄了过来。这洞中狭小,它也施展不开。不过它的鸟喙分金断石,一下就可以将这个人类啄得肠穿肚烂!
张存道看着这么一张巨大的鸟脸撞过来,他也没有惊慌。这有什么好惊慌的,左右不过是一只圆脸胖鸡而已!
他不慌不忙的拿出如意,然后将如意变大,对着这雪鸮就敲了过去。
‘Duang’的一声,雪鸮的胖脸重重的撞在如意上,它就仿佛是撞在大山之上,一下就给它撞晕了!这一声巨响也震动了山洞,洞外山头上的雪一下就滑落下来,瞬间就将雪鸮洞外的身体给掩盖住了!
雪鸮仿佛喝醉了一样,它晃动着脑袋,坚强的想要保持清醒。但是最终它还是坚持不住,‘啪叽’一声倒了下来。一半身体在洞内,一半身体在洞外……
看着雪鸮晕了过去,张存道就对那女人说:“钻进雪鸮羽毛中吧,那里比较暖。”
这女子一听也有道理,立刻就钻进雪鸮的羽毛中。别看雪鸮长得大,其实大部分都是蓬松的羽毛支撑的,是虚胖。它的羽毛极暖,这女子将整个身体钻进羽毛中,就仿佛进入了一个最顶级的羽绒被中,只是片刻功夫,她身上就冒出白汽,那是因为她身上的冰霜已经升华变成气体了。
她也仿佛活过来了一般,然后她这时候才反应过来,对着张存道说到:“您……您就是刚刚救了我们母子的高人吧!”
张存道说话的声音暴露了他。
张存道也没有藏着掖着,他大方的点点头,说:“是我从雪妖手中救了你们一命,可是你怎么会被雪鸮叼走了?”
听见这话,这女子脸微微一红,说:“被大人救下后,我带着孩儿就逃走了,可是因为我们逃出的时候匆忙,也没有做什么准备,那时候已经是饥肠辘辘。我找了个背风的地方,吃了几口雪,本想小憩一下。不了就睡着了,然后就被这畜生给抓走了。”
听见这话,张存道也不由得摇了摇头,这女子真的是命大。她要是睡过去,她可能就会被冻死了。她虽然是个修士,可是看得出她修为并不高,饥饿和寒冷也会要了她的命的。
若不是这只大鸟带走她,她可能真的死了。
如今这雪鸮不仅仅救了她,还给她当被窝取暖……
张存道也沉默了一下,他看了一眼这女人,这女人微微缩了缩身子,然后说:“大人的恩情小女子无以为报,只能下辈子做牛做马回报。”
张存道一愣,然后哑然一笑。他居然被嫌弃了……他摇摇头说:“只是顺手而为,也不图你回报。”
这女子听到这话,心中倒是松了口气。她对着张存道说:“我是雪王的侍妃,也是扶余国澹台家族的人。如今雪王夫君去参加扶余国主的宴会,而夫君的正宫娘娘却想要杀了我,夺走我的孩儿。如果大人能帮我,一定会得到我夫君和澹台家族的回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