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办公室内,鸦雀无声。
周建义刚才还一幅咄咄逼人的架势,此刻也像是战败的公鸡,羽毛不炸了。
他像是被景阳踩到了尾巴,想叫又怕被打。
景阳仍一幅平静地面孔,注视着周建义。
如果周建义此时开口说‘来就来怕你不成’的话,他会二话不说,给周建义安排手术。
虽说皮包环切术只有一级。
但99点的熟练度,比他其它医术,还要高出半截水准。
那是刻进脑海的本能,他有足够的信心。
“你……”
周建义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你了半天,没有你出下文。
再加上旁边的住院医生,全都盯着他,更让他觉得无地自容。
这一次的面子,丢大了。
周建义没想到自己会被反杀,见口头上占不了景阳的便宜,便想到了专业技能。
他是主治医生。
光堆理论,也能把景阳压个半死。
“方敬海我一直在关注,患者的病情也在好转,此时用药,当持之以恒,你停药的依据是什么?酒精中毒?真是好笑,你的怀疑该不会是病人家里开了个酒吧吧?”
周建义眯眼瞧着景阳,论专业他岂会怕一个住院医生。
而且,周建义在收治方敬海时,问诊阶段,就已经排除过这个干扰项。
方敬海赌咒说自己最近半年,没饮过一滴酒。
四诊合参下,周建义认为自己的诊断,没有出现任何纰漏。
至于病人吃中饭时的呕吐,他也没亲眼看见,再加上景阳增补的病历,他认为有夸张的成分,说什么方敬海命玄一线,采用艾灸法抢救,在他看来,更是夸大其词。
说刘信国用针刺术抢救方敬海,还有几分可信。
一个中西医住院医生,他也‘呸’!
“我的诊断依据,都已经写进了病历档桉,你不相信我……”
景阳的话说到这,目光挪向了医生办公室的门口。
众人见他话说一半停下,也扭头看向门口。
此时,方宗泽拿着一张化验单,走了进来,他直接忽略了周建义,小心谨慎地走到景阳对面,把报告单递上。
“景医生,我父亲真的酒精中毒了。”
“什么?”
周建义听得这个消息,五雷轰顶,全身像是摸了电门似的,几欲昏倒。
方宗泽这才看到周建义,惊讶道:“周医生,你也在啊?”
景阳看着方敬海的化验报告,轻声念道:“患者的血液中,酒量含量大于或等于八十五毫克每一百毫升,确实是酒精中毒了。”
周建义脚步不稳,险些摔倒。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景阳道:“周医生,你怀疑我的医术,但你也怀疑咱们医院的机器吗?”
周建义张张嘴,说不出话。
方宗泽也道:“景医生,老爷子亲口承认,他没有偷喝过酒,怎么会酒精中毒呢?”
“一定是拿错报告了,我看看。”
周建义不信邪,抢过景阳手中的报告单查看。
可结果,是令人失望的。
化验结果上的名字,并没有错,机器也不会错,景阳如果不错,那岂不是自己真的错了?
“把老爷子叫过来吧。”景阳对方宗泽道。
方宗泽应了一声,转身走了出去。
医生办公室里的其他几位住院医生,刚才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生怕周建义的怒火烧到自己身上。
但现在不怕了。
当周建义的怒火,没把景阳烧死时,他的威严,就已经不如往日。
更何况,景阳这一次通过化验血,验证了周建义都没诊出的新情况,这件事足以让他们庆祝个三天三夜。
不多时,方宗泽领着方敬海走了进来。
周建义见了方敬海,直接道:“老爷子,你说实话,你到底有没有偷喝过酒。”
方敬海道:“绝对没有,我发誓。”
说着,方敬海还举起了右手,竖三指向天。
周建义看着方敬海,一时间失语,他看得出来,老爷子没有撒谎,可这报告,又怎么解释。
景阳又是怎么判断出方敬海酒精中毒的呢?
自己怎么可能比不过一个住院医生?
景阳看向方敬海,等方敬海准备把手放下时,说道:“等一下,老爷子把手伸过来,给我看一下。”
方敬海微怔,往前一步,把手伸了过去。
景阳把方敬海的手正反看了看,问道:“这手指上的结痂,是怎么回事?”
方敬海低头看了眼,道:“这个啊?酒瓶划伤的,这个月运气不好,划伤了两回,一次是这个手,”他顿了顿,伸出另一只手,“一次是这个。”
站在一旁的方宗泽,惊讶道:“什么时候受伤的,怎么没跟我说?”
“害,小毛病,流几滴血罢了,”方敬海不以为意地补充道:“你那么忙,我专门跟去跟你说这个?我闲的我?”
景阳表情严肃道:“老爷子当时是怎么清洗包扎的?”
“就酒精一洗,等他自己长好呗!”方敬海看着自己的手,毫不在意地说道。
众人听到这,忽地意识到问题出在什么地方了。
可众人还是不解,一般用酒精,消毒时能用多少?
怎么还酒精中毒了呢?
把手泡酒精里了吗?
景阳继续道:“确定是百分之七十五的医用酒精吗?”
方敬海‘呃’了一下,眼皮往上一抬,想了想说道:“不是你说的医用酒精,是白酒,有些瓶子里的白酒都没喝完,我这两次流血,都是用那些瓶子里的白酒洗伤口的。”
众人全都一幅恍然大悟的表情,感情你说的消毒,是用白酒消的啊?
怪不得酒精中毒呢。
周建义也无语了,老爷子确实没饮酒,可用白酒洗伤口,那他也没说啊。
姓景这小子的心思,怎么细到了这种程度?
“老爷子,您回病房吧,我们这就给您商量一个更好的治病方桉。”景阳说着,对方宗泽点了点头。
方宗泽回应后,领着方敬海走了。
“周医生……周医生?”
景阳看周建义魂飞走了,喊了他两声。
等周建义回过神,景阳问道:“我是怀疑患者家里因为有个酒吧,方向错了吗?”
“哼!”
周建义把化验单往桌上一拍,气呼呼往外走。
景阳在后边喊道:“我刚才的话永远有效,皮包过长,也是很容易早‘些’的。”
周建义差点摔在门板上,头也不回地逃了。
医生办公室里只停静了三秒,便爆发出了雷鸣般的掌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