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爱玲的小说里有一句话:到女人心里的路通过阴道。
作为一个男人想感同身受是不可能的,不过我多少能够理解。
何婉静枕着我的手臂,一只纤细的手正来回抚摸我的胸膛。此刻她正满脸幸福的模样,把手抬起来戳着我左胸,那大概是心脏的位置。
我也能得到她的爱,如此的轻而易举。
我杀害了她的父亲,玩弄了她的身体,得到了她的爱,一想到她如果有一天知道真相,想到她的善良和爱荡然无存,想到她会被撕扯得支离破碎,我就感到无比的满足。然而我不可能让任何人知道真相,于是在满足的同时也感到无比的空虚。
何婉静抬起脑袋离开我的手臂,又放在我的胸膛上,“我能听到你的心跳。”
她散乱的头发盖住我的脖子,让我有种可能会被这一根根头发缠死的错觉。
“我男人是个作家。”她仰起头,笑得是那么的单纯,“你爱不爱我?”
“爱。”我把她的头发从我的脖子上拨开,“这么好的女人,哪能不爱。”
女人都喜欢甜言蜜语,尤其是说甜言蜜语的人到了她们心里,她们就更喜欢了。
何婉静嘿嘿地笑了笑,又枕着我的胳膊,把大腿放在我的腿上,“你要对我负责哦,我把我最好的东西都给你了,如果你敢抛弃我,我就剁了你,把你的舌头,你的心还有那玩意都吃下去,诅咒你下辈子也变成女人。”
我竟因她开玩笑一样的威胁而兴奋得汗毛倒竖,如果真有那么一天,说不定我才会真正的满足。
“诅咒我下辈子变成女人是不是太轻了点?”
“不啊,你怎么对我,我就诅咒你下辈子别人怎么对你,这很公平啊。”她的鼻息喷到我的腋下,像是挠痒痒,“女人是很被动的,一旦把自己交给一个男人,就只能渴望着被爱了。被爱,悲哀,多可怕的一个词啊。诶,你说人类为什么要分男女?女人有存在的必要吗?”
“没有吗?我倒是觉得女人是最美丽的造物。如果这个世界有神的话,我还想感谢他们呢。”
“你看,男人都把女人当成附属品。”
我忍不住为她的天真笑了起来:“我可没这么想啊。”
“你没这么想,只是你没意识到而已。你想想看啊,从古代一直到现在的人类史,女人什么时候被男人平等相待过?男人们打仗,打赢了去抢别人的女人,打输了自己的女人被抢,被抢了会怎么样呢?强·奸、屠杀、充作军妓,满足男人兽欲和血性,人类的历史就是女人的苦难史呢。”
我忽然觉得她的想法不那么天真了,“你好像不希望自己是个女人。”
何婉静沉默了一会儿,我侧头看了她一眼,发现她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了。
“我妈这辈子就是我爸的附属品,他根本就不爱我妈,也不爱我。”她抬起头,看着我:“你别把我当成附属品,好不好?”
“我当然不会。”我不想跟她谈论这种问题,随口问道:“有凶手的线索了吗?”
“还没有呢。”何婉静说道:“警察来过几次,都是问一些问题,但是没有跟我们说案情进展。”
当然不可能有什么进展,凶手刚跟你上过床。
“昨天晚上他们也来了,有个警察问的问题很奇怪。”
“很奇怪?”我立刻竖起了耳朵。
我一直避免了解何楚生这个人,本来也准备避免和何婉静有过多接触,但今天我却和她上了床,我忽然有点后怕,怕这一时冲动最终会毁了自己。
“他好像怀疑我。他在问问题的时候大部分时间都盯着我看,但我不确定,他没问几个关于我的问题。”何婉静盯着天花板回忆着。
怀疑何婉静?
我忽然有点在意,问道:“什么样的警察这么奇怪啊?”
“一个男的,看起来大概有……三十多岁吧,一副不苟言笑的样子,眼神很暗,但是有种让我有点不安的穿透力……大概就是这种感觉。啊,对了,他叫梁立。”
梁立?
我在乞丐的口中听到过,当时在桥边有一男一女,那个男的就叫梁立。
有穿透力又很暗的眼神?
“我是有点恨我爸,觉得他对我不公平,可他好歹生了我,让我活在这个世上,这是为人子女最需要感谢父母的,我怎么可能干出那种事?”
“我相信你。”我问道:“你觉得他会找到凶手吗?”
何婉静噗呲地笑了,“在小说里这种气质的警察就是那种令罪犯闻风丧胆的主角吧,但是小说里的情节和线索、正派和反派都是作者自己安排的,现实里哪有那么聪明的人啊,郑哥哥。”
这种评价更让我不放心。
“现实里也没有那么聪明的罪犯。”我思考了一下,问道:“他真的没说有什么进展?”
“没说。”何婉静又想了一下,翘起了食指:“不过他给我看了一张照片,是一个空酒瓶子,我爸常喝那种酒。”
我的神经一下子紧绷起来。
“酒?你爸喝酒?”
“是啊,他一喝醉就发脾气,不过他酒量倒是挺大的,不容易醉。”
“什么酒啊?”
“他爱喝老白干。”
我瞪大了眼睛,心想坏了,我真他妈的遇到一个小说里才有的大侦探。
我装酒用的酒瓶子是砸死何楚生的凶器。准确地说,我不知道有没有杀死他,所以我用另一件凶器照着我之前下手的地方砸了好几下。
之后杀乞丐时我的心态就有点崩,怕再出现什么旁枝错节,才用了那个酒瓶子装酒,也有顺便把酒瓶子不着痕迹地处理掉这个想法。我记得我已经洗干净了,怎么可能会有人注意到它呢?
“其实我很希望他能找到凶手,身为女儿,让自己父亲死不瞑目就太不孝了……你怎么了?”
“没、没什么。”我兴致全无,抽回何婉静枕着的手,一边拿衣服一边说道:“你不是还没吃饭吗,我去给你弄点去。”
“你还知道我没吃饭呐。”她有些委屈地跟我撒娇:“还弄这么久。”
我没搭理她,进了厨房,双手放在冰箱上,只觉得身上冷汗淋漓,手臂都跟着在颤抖。
“我男人还会做饭,看来我捡到宝了。”
正在我处理情绪的时候何婉静悄悄地跟了进来,吓得我脑子嗡地一声,紧随而来的烦躁感令我只想把她轰出去。
我不能这么做。
“你知道吗,我一直都一个人生活,基本的生存技能我可是全会啊。”
我相信我的伪装没有任何人看得出来。
我打开冰箱,拿出之前买的芹菜和冻肉,就在这时,何婉静抱住了我的腰。
“我想跟你说件事。”
我慢慢关上冰箱。
“什么事?”
“你专心写你想写的东西吧,什么童话故事之类的,不想写的话就不要写了。”
“你怎么突然这么说?”
“人活着就得干自己喜欢的事啊。”
“你之前建议我写童话故事这种热门题材,是考虑我在没有经来源的情况下难以支撑下去,是吧?现在呢?”
“现在你有我。”我没看她,都能感觉到她脸上的笑意:“我是编辑,有人脉,我能尽快把你的小说推广出去。你看,咱们是不是天作之合?”
果然女人一旦和男人上床,就像送出了自己的灵魂一样,再也没有保留了。
可惜这个男人实在太肮脏下流,于是一颗纯洁无暇的信赖之心,也真就变成了罪恶之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