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公公不住地把楚依依往荷花池边带。
他嘴上说着:“小谢夫人,您可知道,祸从口出?”
楚依依冲他笑笑:“您可知道何为害人害己?”
金公公面色难看:“您这是什么意思?”
楚依依抿唇笑了:“金公公好好看看,您带我来的是什么地方?”
金公公环顾四周。
四面都是郁郁葱葱的灌木,前面是一片一眼望不到边际的荷花池。
这是他挑选的行凶地点。
谢云宁虽是新贵,但毕竟根基浅。
更何况楚依依就是一介农女。
金公公昨日机缘巧合之下,听见了秉笔大太监的壁角。
他们打算让八公主下嫁谢云宁。
金公公在心中暗喜,他杀了楚依依岂不是正好替秉笔大太监了结一桩心事?
想必到时候他又能更上一层楼。
金公公心里美滋滋的想着,一边狞笑着朝楚依依扑来。
“小谢夫人,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在惠妃娘娘面前说奴才的坏话。”
金公公在张惠妃宫里混了许久,张惠妃的一举一动是什么意思,没人比他们更清楚。
就因为楚依依那句话,张惠妃已经有些厌弃他。
远处传来脚步声。
金公公猛地回头望去:“谁?”
他在心里暗暗骂道,楚依依还真走运。
这么偏僻的地方也有人经过。
楚依依却皱起了眉头,那人不是林锦儿又是谁?
林锦儿一身江南邹纱,头上用白玉簪子草草绾起,倒真给她整出几分弱柳扶风的神韵。
可这副模样落在楚依依的眼睛里却显得万分的古怪。
她总觉得林锦儿像是在故意模仿谁。
林锦儿抿着唇,她眼珠子转了两圈,随即笑出来。
“呀,我当是谁呀,原来是个村妇。”
楚依依眉头皱起,林锦儿怎么会在宫里?
林锦儿朝一边的宫女使了个眼色。
那宫女顿时心领神会:“林姑娘,皇后娘娘还等着咱们去觐见呢。”
林锦儿笑得得意:“说的也是,我的时间金贵,可没空花在一个村妇身上。”
她话锋一转:“唉,一个村妇得走八辈子的好运才有资格进宫吧。”
楚依依抿唇笑了:“你运气也不差,一个逃犯都能进宫。”
林锦儿气得跳脚,她最恨别人提起那一段经历。
一旁的宫女拽了拽她:“姑娘,皇后娘娘还等着咱们呢。”
林锦儿瞪了楚依依一眼。
“哼,算你走运,本姑娘不跟你计较!”
她转身走了,只留下楚依依与金公公。
金公公刚要开口,张惠妃的銮驾却姗姗来迟。
张惠妃面色不善:“小金子,让你带小谢夫人走走,你逛到哪里去了!”
金公公面色难看,在心里暗暗的恨着楚依依。
楚依依却抿嘴一笑:“这不怪金公公,是臣妇看见了点有意思的事情,这才忘了时间。”
张惠妃顿时来了兴趣:“说说看,你看见了什么东西。”
“臣妇看见了一个故人。”
楚依依凑到张惠妃耳边,细细的述说关于林锦儿的一切。
林锦儿还不知道,自己还没见到皇后,老底就被人给揭穿了。
张惠妃捂嘴大笑:“天下还有这般脸皮厚的奇人?”
楚依依轻轻摇头,却收敛不住嘴角的笑意。
“臣妇曾听说,有人犯癔症,将旁人的人生硬生生按在自己身上,强说自己是某家某家的女儿。不知道我这位同乡跟那人的病症是否一致。”
张惠妃眼珠子转了两圈。
能让皇后丢脸,那再好不过了。
“小金子,去把皇后娘娘也一并请到陈贤妃的宫里去。”
还没到陈贤妃的寝宫,楚依依就看见了一望无际的杏花林。
果真如同张惠妃口中描述的一般,一片粉白绯红,惹人怜惜。
皇后深居简出,张惠妃心里其实没报多大希望。
她虽然打着共商国是的名号,心里却直打鼓。
一见陈贤妃,张惠妃倒是没了先前的跋扈形象。
二人手拉着手,说了好一会的体己话。
若是楚依依先前没看见,还当她们两个是多要号的姐妹。
张惠妃绕了半天圈子,终于提出正题。
“贤妃妹妹,如今灾情如此严重,你可有什么法子没有?”
陈贤妃轻轻摇头:“我久居深宫,又是个妇道人家,只能出些财物,让老四老八他们拿去救济灾民。”
她顿了顿:“我本来打算过几日将家中的姐妹也一并邀来,请她们募捐些财物,送给那些流民。”
张惠妃一拍手掌。
“妹妹跟我想到一处去了,我正让小谢夫人过来一起商量如何处置灾民呢!不如过几日我也一起,将我娘家那些叔嫂也叫来,一同出钱!”
陈贤妃的笑意僵硬在脸上。
本来独属于自己的一件大功,如今却要分一半在张惠妃身上。
她不由得对一同前来的楚依依也多出了几分怨气。
“这位就是小谢夫人吧,生的倒是标志。是哪家的贵女?”
楚依依大大方方:“臣妇出身乡野,当不上贵女两个字。”
陈贤妃忍不住仔细打量了楚依依几眼。
她早知道楚依依是个村妇,这话说出来明摆着就是损人的。
可没想到楚依依竟然坦坦荡荡的应下了。
陈贤妃心道,楚依依这副模样还真让人看不出半点村姑的痕迹。
更别说楚依依这长相,她怎么越看越觉得眼熟。
“小谢夫人可是跟安国公府有亲?我总觉得你面善,仔细想来,原来是有些像楚大人。”、
楚依依不卑不亢:“民女的确出身乡野,不敢高攀安国公府。对了,民女打算捐出在京城的两家酒坊,一家醋坊,还有两家米铺。”
如今酒价醋价大涨。
这几家店加起来少说也得几万两银子。
饶是陈贤妃也忍不住张大了嘴。
“你这般手笔,谢小将军可知晓?”
楚依依笑笑:“这些都是臣妇自己的财产,与夫君无关。更何况臣妇这是以大局为重,夫君他也会赞同的。”
陈贤妃傻眼了。
楚依依刚刚说什么?
那些价值几万两银子的铺子竟然是她的私产?
这哪是什么村妇?
这分明就是个金娃娃!
远处传来太监的公鸭嗓。
“皇后娘娘驾到!”
满身金银的妇人轻笑一声:“而为妹妹说什么呢,这么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