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母道:“这位年轻人下午便造访了咱家,可惜当时你不在家,他待了半刻便即离去,怎曾想没过多就,这群道长便闯了进来,不由分说将为娘困将起来,孩儿啊,你在外面可是得罪了甚么人物,生出了这些事端?”
张信被他娘如此逼问,苦脸道:“娘亲有说不知,为儿前些时日接了一桩苦活儿,如今已成左右为难,骑虎难下也。”
张母惊道:“我儿既然是朝廷命官,又有何人会将那苦活累活强加与你,把我孩儿折磨得茶饭不思魂不守舍?”
张信道:“娘亲有所不知,加与孩儿苦活儿者不是别人,正是当今圣上是也。”张信苦着脸,将那建文密谋削藩一事一古脑儿与母亲道将出来,因为事关危机,他也不管是否有外人在场了,
张母一字不漏地将儿子的话听完,罢了却长长叹了一口气,却是无话。
张信奇怪问道:“母亲,发生如此大事您为何还冷这般冷静?如此沉得住气?”
“我儿稍安勿躁,削藩去爵乃是他们皇帝家的事儿,你却为这等事儿着急上火,全然不值也!”张母出奇淡定,于是发话安慰张信,张信却哭笑不得,他道:“母亲,此话却万万说不得的,常言道国家兴亡匹夫有责,圣上那削藩大计关乎江山社稷,如何能说与儿无关?”
张母道:“痴儿痴儿,为母刚才之话你难道还没能听明白?”
张信摇了摇头,道:“娘亲,恕孩儿愚笨,当真没能听出娘亲话中之意,还望娘亲详解。”
张母点了点头,盯着眼前的儿子,与他缓缓道:“我儿你或许不知,你父在世之时曾有言道王气在燕,随燕者飞黄腾达不在话下,逆燕者挫骨扬灰还算轻松。”
张信心下一寒,惊道:“娘亲,爹爹当年所谓的燕可是当今燕王?”
张母点了点头:“天下之燕,自然是燕王是也!”
“噗。”
剑光闪过,那边张宇清一剑急转,竟趁张信不注意之机,一剑刺进了张母后背,他剑刃一扭,厉声道:“无知老太,竟敢信口雌黄,贫道今天教你领教一下胡言乱语的滋味。”
张母脸色苍白,盯着自己的儿子,惨笑道:“孩儿,娘亲大限已到,无法再给你指路了。”
“娘亲!”张信一声大叫,起身去扶母亲,却见他母亲口中已溢出了鲜血,她望着张信,说:“母亲用生命告诉你,你跟的皇帝,是个什么样的皇帝。”
“娘亲,这一切是您设计好的,您设计好的是吗?您要断了孩儿的路,不在左右摇摆是吗?”张信搂着软倒在怀中的母亲,咆哮了起来。
但是他的母亲,却再也回答不了他的话了,当张宇清的剑光再次闪耀在他眼前时,一个欣长的身影飘将过来,将他的身子提飞了十尺余高,堪堪避开了张宇清那夺命一剑,端听那人在耳边怒道:“张大人,为何不躲,你想找死麽?”
张信脸色木然,万念俱灰,他与身边那人道:“我连我娘亲都保护不了,留在这世上又有何用?壮士为何不让他们一剑杀了我,却要将我救下,留在世上丢人现眼么?”
那人冷啍一声,道:“你欲去死,谁也阻你不得,只是在下答应你娘今夜要保你周全,自是不会教你轻松死掉。”
张信身子一震,回望那年轻人,问道:“阁下与我娘有何般交结,竟能说依我娘意保我周全,个中曲直可否明言?”
年轻人道:“今日午时在下因为口渴进得贵府讨口水喝,承蒙张老夫人盛情款待,其间老夫人也托了在下一事,告诉在下勿必办到。”
张信问:“我娘托你何事?”
年轻人说:“张老夫人神机妙算,料你今夜会有大劫,故托在下救你一命,是也在下去而复返,果然撞见贵府被群道所侵,于是潜入贵府,伺机出手。”
“你说得这般天花乱坠,本官却难敢信你,先吃我一刀。”张信竟突然反脸,抽出腰刀一刀劈向年轻人,口中道:“我娘亲在家相安无事,却被你这灾星害得遭此大祸,若今日不取你人头祭我娘条,我便枉作男人。”
他这刀势去得奇快,幸那年轻人轻功卓绝,整个人似羽毛般轻轻飘退,间不容发地险险没被劈到。
他苦笑道:“张大人若不信我言,那张老夫人怕是白白牺牲了。”
“张大人好刀法,你我二人联手,必可降伏此贼,替老夫人讨个公道。”那边的张宇清斜刺一剑过来,直戳年轻人肋下,与张信夹攻起了那年轻人。
张信说了一声“谢了”,一招“抽刀断水”向年轻人腰间拉去,却见那腰刀掀起森森杀气,像是一条青蛇,直缠年轻人腰间。
对面的剑锋已及年轻人后背,只见年轻人眼看要被前后夹击,逃无可逃。
可是年轻人也非泛泛之辈,但见他临危不惧,探手拍向张信刀脊之际,还一个劲儿直赞到:“张大人刀法出神,实在是刚猛无俦,只是替那小昏君卖命,实在是用错了地方。”
只见他掌风翻飞,顺着张信刀脊侧切了下去,张信刀风一滚,却已震得虎口发麻,惊呼一声,问:“隔山打牛?”
右手此刻险些捏不住刀柄,那边张宇清已一剑刺破了年轻人衣服,且咆哮了起来:“小魔头,拿命来。”
“小魔头?道长为何会叫他为小魔头?”张信抽刀急退,听张宇清那般称呼年轻人,于是奇声问道。
张宇清捏剑急进,道:“此子乃是魔教教主,自然是小魔头也,张大人若今日取了他人头前去面见圣上,此功可与杀了燕贼相匹,大人,提前恭贺你了。”
张信冷哼一声,道:“若功劳有这般之大,道长为何却剑剑刺空呢?”
果如张信之言,那张宇清的剑锋再一次撩起了年轻人身上的布屑,却是丝亳没伤到年轻人,那年轻人就在那里左飘右移,连看都不看张宇清一眼,张宇清一下疾出了十几剑,却没有一剑刺到年轻人身上。
年轻人这身法让张信叹为观止,张信自小也是遍访名师学武之人,各种高手也见过不少,似张宇清这等一流高手已属少见,怎料今日却见了一座山外之山,在他看来,这年轻人的手法已超乎一流高手之外,已可归入极顶高手之类了。
而年轻人见张信盯着自己不说话,便朗然一笑,与他抱拳,自报家门道:“在下日月,叼扰贵府如此之久,实在过意不去,还望大人见谅。”
张信说:“阁下既是魔教教主,定也非无端打扰吧?今夜我娘身遇横祸,此由起于阁下,阁下若对此事没个说法,张信今晚拼了贱命,也要与你纠缠到底。”
说罢长刀横空,一记“铁索横江”照日月脖子劈去,日月看他这断头一刀的打法来之极快,于是淡然一笑,一把握住身后刺到的剑刃直直挑向张信刀口去了。
他这打法实在是丧心病狂,竟然空手夹刃以攻别人,当张宇清看见自己的长剑被日月单手夹着送向另一边时,他第一时间想到的是抽剑而退。
但无奈任他如何用力回抽剑刃,那剑刃却似被铁钳咬住了一般,无论他使多大力道,也无法将之抽离日月的掌心。
张宇清暴喝一声,老羞成怒,左手凝上七成功力,一掌砸向日月背心,口中咆哮到:“小畜生,敢跟你道爷玩阴的,看我碎心掌。”
“轰”地一掌砸去,日月听到碎心掌三字,突然怒气当顶,真气猛提,一时间衣袂鼓起发皆上束,作那乾坤一掷之势,张宇清掌力按到他后背之时,突然发出一声惨叫,整个人向后弹飞了出去。
张宇清拍到日月身上之时,顿觉对方体内突似生起千斤巨力,以无匹之势反撞回来,还待他没反应过来,左手骨节已瞬间断声数节,人如离弦之箭,往后倒飞而回。
日月怒当正顶,厉声道:“无耻小人,暗算别人,受死吧。”
手一撒,手中长剑倒飞而回,直追着张宇清飞刺了过去,地上众道士已是鞭长莫及,眼看张宇清转眼要死在自己的长剑之下。
那张信收住攻击,惊叫起来:“剑下留人!”
他话落时,张宇清已轰然撞到山墙之上,几乎也在同时,倒飞而回的剑柄,已顶上了他的脑门,那股杀气竟把他额前的头发撩飞了起来。
但是,剑定住了。
日月飞追而至,捉住了剑锋,避免了长剑刺入张宇清的脸袋。
张宇清惊魂未定,颤声道:“多,多谢少侠不杀之恩!”
日月冷道:“你莫谢我,要谢,便谢张大人,是他的一句剑下留人救了你。”
他“光当”一声将剑扔给张宇清,张宇清已疼得说不出话来,此时张信提刀走将过来,拦住日月,质问道:“少侠武功既比我等高出许多,为何适才却要对道长下此狠手?”
日月双目通红,脸上肌肉也因极怒而颤抖着,他盯着张宇清,囗中吐出三个字:“碎心掌”。(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