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天萧冷笑:“为何给我?”
静雪说:“其实这包裹并非烟儿送给你的,而是贫尼自作主张,想送给少侠做个纪念。”
傅天萧与芍药相视一眼,竟同时摇头。
傅天萧脸上的笑容更是冷漠刻薄:“既然她本人也无那心思,这个纪念不要也罢,师太何苦越俎代庖,自寻烦恼?”
静雪却不为所动,她道:“你且看了这是什么东西,再下定论也不迟。”
说着动手解开了包裹,二人看去,原来那里面竟然是一婴儿襁褓,襁褓里包着一把带血的铁锤和一柄沾血的匕首,那上面的血迹竟已干枯凝固,在那生锈的金属上发出淡蓝色的微光,二人看罢,倒抽一口凉气,呆在那里。
静雪此刻也完全像变了一个人,慈祥的脸孔上突然扭曲不已,充斥着阴森的杀气,那襁褓像是召唤魔鬼的灵物,让她变得如此恐怖。
静雪沙哑道:“这襁褓里面藏着一个故事,二位可否愿意听?”
二人看着她的脸,没有发表什么意愿,他们或许已经猜到这个故事与沐寒烟有关,当然不会拒绝听,静雪声音幽幽,那身影若似要与青山融为一体。
十八年前,蜀南武林出了一位成名女侠名叫沐潇雪,她以一把青月匕行走江湖,行踪诡异武功高强,因为其刀法快疾如电,江湖人称“电光魅影”,当年武林奇才辈出,聂政名满江湖,豆蔻年华的沐潇雪因为爱慕飞花公子,遂出了蜀地,踏足中原。
但是,她没遇到飞花公子,倒遇见了韩千傲,两人因为性情相和,不久便相爱了。
但是,一个恶魔的出现,毁了他们的一切。
当他们爱得难解难分快要喜结连理的时候,人称“无影鬼王”的息无影出现了,沐潇雪被点了穴道,在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被息无影夺走了清白。
此后半年,她一直无法逃脱那个魔鬼的纠缠,直到那一夜,她忍无可忍向爱郎韩千傲坦白了一切,获得韩千傲的理解与同情,这对命运多舛的爱侣决定远走天涯,躲避息无影的魔爪。
可惜,他还是追来了,而且当着她的面,用韩千傲的武器,把她爱郎砸死在她的眼前,又一次,她被息无影按在了身下,屈辱的,被这个魔鬼糟蹋。
那刻,她想到了死,可是死前,她把匕首捅进了息无影的肚子。
魔鬼哀嚎着,落荒而逃。
逃走之前狠狠在她头顶拍了一掌,她缓缓倒下了,倒在峨嵋山下,幸好路过的一位峨嵋高手救了她,这位高手名叫月桂。
从那刻起,武林便没有了沐潇雪这号人物。
而又过了几个月,峨嵋中多了一位呱呱降生的婴儿,是个女孩,掌门把她取名沐寒烟,收在了静安门下。
“这便是烟儿的身世。”静雪长叹一声,颤抖地道,傅天萧拿过那个襁褓,久久望着,心潮起伏:“前辈把这些东西交给晚辈,有何用意呢?”
“那息无影是世间最大的祸患,听说此贼后来改了姓名,老身只求少侠能够帮烟儿的母亲报仇。”静雪答。
“因为他改了姓名,我便不知道他长什么模样啊,这仇恐怕难报。”傅天萧面露难色,静雪却说:“少侠细看那襁褓里面,上面绣着的这张脸,便是那恶贼的。”
“沐姑娘的母亲倒也奇怪,如何把仇人的相貌绣到自己女儿的襁褓上,这岂不给女儿找晦气。”芍药摇头说。
静雪却赫赫赫的怪笑起来:“她绣的这张脸,也是她女儿亲生爹爹的脸。”
她这说完,那二人不禁一震,言下之意沐寒烟的爹爹就是一个大恶人,而且还是强迫了她母亲才有了沐寒烟的,想想沐寒烟也是一个苦命的孩子,若不是出生在峨嵋,现在身世定是比傅天萧还可怜百倍。
想到此,傅天萧对沐寒烟的怨气减少了大半,遂定神往那襁褓里面的画像看去,只见那画上之人面孔清瘦目光阴沉,鼻如鹰钩面色阴险,傅天萧觉得此人好生面熟,却又想不起在哪见过。
看罢,傅天萧卷起襁褓还给静雪,抱拳道:“晚辈记住前辈的吩咐了,一定会着手查找此人,定不负前辈所托。”
“既是少侠去查,贫尼也就放心了,贫尼在此代烟儿谢过少侠了,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我看二位是该走了。”静雪的脸色慢慢恢复了平静,她装好那个包裹,开始催着二人离开。
那二人见主人催客,便也不好逗留,静雪见二人答应离去,便指了他们一条所谓的近路,那就是从舍身崖上飞下,从峨嵋山直接到那青衣江上,静雪知道凭傅天萧的一身修为,这万丈绝壁犹如平地一般,难不到他。
傅天萧终是没等到沐寒烟来送他,他含泪扬天一笑,携着豹子与芍药,腾进万朵彩云之中,舍身崖下的佛光与祥云,掩盖了这少年那孤傲而愁闷的心。
他却不知道他的身影,深深牵动着藏在华藏寺角落里那个女孩明媚的眼眸,她痴痴盯着那一白一红的身影渐渐化小,消失在那彩云里面,她的那颗心,却深深沉了下去,这一去,或许便是永别,傻小子,对不起!
沐寒烟无声走到静雪身后,与她并排对着那千姿万态的云海,一起沉默着,一老一少两颗心,此刻在想些什么?
“师伯,烟儿已经无药可救了,烟儿该怎么办?傻小子走了,烟儿的心也跟他走了。”沐寒烟一脸愁苦。
静雪叹道:“最好的药,就是你自己。”
沐寒烟流出一丝苦泪,说:“再好的药,没有了药引,也是回天无术,傻小子就是我的药引……”那个苦苦的女孩,只不过又是世间一痴情女子。
在她身上,静雪似乎又看到了二十年前沐潇雪的影子,物换星移时过境迁,今天,一切似乎又活了过来。
她不知该说点什么,眼眶里却凝起了淡淡雾气。
“禀告掌门,山门战事吃紧,官兵快要攻破第一道防线了,求掌门火速想法退敌。”一位浑身是血的佛家弟子气喘嘘嘘跪倒在静雪身后,二人吃惊,回身看去,只见此尼身上有着好几处伤口,那身月白袍都快被鲜血浸透了。
沐寒烟忙过去扶起了她,心疼地问:“师姐你为何伤如此重,其它师姐妹呢?”
“官兵猛烈攻打山门,其它师姐妹在顽强抗敌。”那报信弟子喘着粗气道。
静雪脸色一变:“你们去通知众长老到金顶议事,共商破敌之计策。”
报信弟子抱拳应到:“遵命。”
沐寒烟则转身跑开了,静雪提声问她:“烟儿,你去哪?”
“回去取武器驰援各位师姐。”沐寒烟边跑边说,静雪心头却慌了:“前方危险,你武功不高,休得鲁莽,且呆在山上镇守后方。”
沐寒烟却不愿停下,已跑下半月台,回脸对静雪说:“师伯,门派有难,匹夫有责,烟儿纵使武功不济也不能置身事外,你放心吧,烟儿自会小心的。”说罢便一溜烟跑下了钻天坡,静雪急的在那直跺脚。
沐寒烟回房取了秋水剑,换了一身劲装,朝山门奔去,刚跑上清音阁下的双桥,竟遇到四五个武林人士在那桥心站着,手中拿着各式武器脸上全是杀气。
沐寒烟识得那最前面之人,那人一脸横肉生得恶形恶相,双手拿着一对钢钩,此人便是那“洞庭勾魂”苟天峰,却不知道为何从地牢里逃出来了。
苟天峰一众见她形单影只奔跑而来,一起得意起来,苟天峰更是狂妄,长声道:“又来一送死的,看来今日这黑白二桥便是峨嵋的奈何桥。”
说着,双钩横空一拉,拦住了沐寒烟去路,口中呼到:“且慢。”
“你不是那人在九老洞被捉的贼人吗,何故又会在此?”沐寒烟怒问。
苟天峰粗眉一挑,回到:“看你这女娃俊俏得很,不如来大爷捏两把,苟爷我便告诉你缘故如何?”
“狗爷?”沐寒烟说:“峨嵋地界如此放肆,我看你是活的不耐烦了。”
那人无耻笑着:“放肆又如何,我还在这里撒尿呢,你敢咬我吗?”说着便要解腰带做不雅动作。
沐寒烟娇喝:“找死。”
长剑仓地出鞘,一道雪白的剑光扑向苟天峰头脸洒去,苟天峰怪喝一声身形一矮,右手钢钩直捞沐寒烟下盘,使出一招“长田割麦”。
手风急转,如同农民在麦田里收割麦子一般,单钩直割沐寒烟跨出的左脚。
沐寒烟见对方出了攻势,心中一顿,剑气由上而下拉到地面,一招“别来无恙”剑风犀利,直刺对方手腕!
这二人一使洞庭钩法,一使无双剑法,两种招法皆是江湖中平凡武功,但因狭路相逢,故招式平淡中带着狠辣,不可小觑。
苟天峰见沐寒烟长剑直刺自己手腕,心中不服,左钩又回空划来,钩身在天空划出一道小弧,也迎飞雪拿剑的手环去,此招是单钩直劈而下,威力胜过刚才那招,名叫“老树断枝”。
听这名字,粗鲁直白,沐寒烟也被罩在了钩风之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