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月双手抱着脑袋,使劲摇晃着,撕声叫了起来:“为什么,为什么,所有的一起都那么模糊,但却又像真正发生过一般,为什么,为什么?”
“那些为你而死去的朋友,难道你真真一个也想不起来了么?”玉贞咬牙切齿,扯着日月的衣服,逼问着他。
玉贞说的那一个个名字,就像一声声惊雷,在日月的心海里震响着,但惊雷响过,所划出的闪电,却掩盖了名字背后那些人们的脸孔,让日月如何也看不清他们到底长成什么样子。
日月一脸的痛苦,他摇着头,使劲的摇着头,他咆哮:“想不起来了,想不起来了,真的想不起来了。”
“啪。”
又是一记耳光落在了日月的脸上,这记耳光下手较重,把日月的嘴角都打出了血来。
另外两人想去阻止。
但却又不敢,因为玉贞的另一只手始终把匕首顶在了自己的心口,那是青月匕首,与谢贵混战之时沐寒烟偷袭谢贵的那把匕首,战罢落入了玉贞的手中,她本意是用此来做随身保护自己的,怎想现在却变成了用自己的性命来要挟另外两人。
所以那另外二人只能束手无策,眼睁睁看着她一记耳光一记耳光的扇着日月的脸,把这条堂堂男儿嘴巴都扇出了血来。
玉贞伸手,替日月擦拭着嘴角的血,目眶中的眼泪,终是流了下来,她颤声说:“如果那所有的一切你都忘记了,那你亲手杀死你母亲的事情,没有忘记吧?”
她这话落,所有人心里都一阵大震,包括那一脸痛苦的日月,他也是脑袋一片空白。
他说:“杀死我母亲,杀死我母亲?”他忽然一把按在了玉贞的肩头,咆哮了起来:“快告诉我,快告诉我,我是如何杀死了我母亲的?”
沐寒烟亦失声与玉贞说:“姐姐,你是不是疯了,傻小子怎么是那种人,他怎么可能杀死他的母亲?”
“玉贞姑娘,话不可乱说啊。”马和也在那里与玉贞道。
玉贞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她缓缓拿开日月按在她肩头的手,走到地上放包裹的地方,扯出了自己的那一只包裹,缓缓打开,只见一只古筑露了出来,日月见之,眼神放光,惊声道:“碎心筑,原来在此?”
马和失声道:“碎心筑?高渐离的碎心筑?”
日月没有回答他,一双眼睛只是怔怔盯着那玉贞手中的碎心筑,却见玉贞淡然一笑,古筑横呈,“铮”地一敲,一个熟悉的声音,瞬间如同一道裹挟着雷电的波纹,飞掠了过来,撞击在了日月的心坎之上,那一刻,日月的脑海间波涛翻涌,有一个场景瞬间灌进了他的胸腔:
“我要用生命去保护她。”日月一声长啸,放开了母亲。
那边,师父与谢贵,已经交锋起来。
谢贵的饮血剑刺穿了星月儿的身体,下一剑,撩向玉贞。
日月目眦欲裂,绝叫一声:“师妹。”
“永别了,师兄,永别了,爹爹。”星月儿微笑着,笑容在空气中凋零。
谢贵的饮血剑毫不犹豫的。
刺向玉贞。
师父的寒月刀刀光赫赫,却比那饮血剑慢了半分。
日月捧过了碎心筑。
这是他最后的希望,因为也许只有碎心剑,才能快过谢贵的剑。
所以他毫不犹豫的击了下去,用尽了毕生之力,筑音如约响起,以他为中心,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
他的母亲吐血。
他的师父吐血。
他的师妹吐血。
只有玉贞和谢贵,在那漩涡之下,呆呆站着。
漩涡落尽。
日月的山河剑终于出手。
剑风呼啸,顶上了谢贵的胸口,谢贵那一身衣服,全被炸成了碎片。
露出了乾坤宝甲,还有他那张奇丑无比的脸。
他用恶鬼般的笑容盯着日月的脸,阴森森道:“你用碎心剑杀死了你的母亲?”
日月冷笑,他眼眶充血:“下一个是你。”剑气暴涨,撩向喉咙。
天空中一道电光划下,准确无误的劈到二人头顶。
两人的耳鼻之中,冒出了缕缕青烟。
战斗结束了。
没有人过来收尸,因为谢贵带来的所有人,全被碎心剑所杀。
又过了许久,现场空荡荡的。
那些在现场生死搏杀的人,就像被风吹走了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啊——”日月仰天悲啸。
他扑通一声跪到在地,口中道:“是我,是我杀死了我的母亲,我的师妹,啊,我不是人,我是畜生。”
话毕,噗的一声射出了一口鲜血,“傻小子”,沐寒烟惊叫着扑了过来,望着蒙面女孩那熟悉而刻骨铭心的眼神,日月想起来了,所有一切都想起来了,他懊悔的叫了一声:“烟儿。”又止不住吐了一口鲜血,气血攻心,悲痛欲绝,昏死了过去。
重阳佳节,艳阳高照。
洛阳城南人头蹿动,旗帜飘舞锣鼓喧天。
只见数里见方的一块空场当中,高高耸立着一座百尺木台,台上红毯铺地牡丹环围,好不壮观。
数十套黄花木交椅围作一圈,几上摆满瓜果点心,清茶美酒,实在丰盛之至。
台中又筑一小台,小台之上横放一只绿玉竹棒,棒体生辉,发出湛湛萤光。
此乃丐帮帮主信物打狗棒。
原来江湖各派今日齐聚洛阳,参加丐帮大会,这便是丐帮大会现场。
洛阳城位于河洛西边,洛水之北,水之北乃谓“阳”,故名洛阳。
洛阳自古便为丐帮盘踞之地丐帮号称天下第一大帮,帮会人数分布于大江南北。
自古历代无有不沦为丐帮之人,聚伙为帮会打抱不平,举止介乎正邪之间。
为了举行此次大会,丐帮齐聚总舵数万余众,紧锣密鼓筹备半月。
光是观礼台便可容纳万余人,足见为了这次大会丐帮可是下了血本。
时至中午,所有交椅已陆陆续续坐满丐帮贵客。
来客大多为各派的掌门和长老,此刻正相互抱拳寒暄,无论认识也否也可套个近乎。
而台下众人,除了丐帮弟子,也不乏其他门派的帮众,甚至有朝廷锦衣卫夹杂其间。
正午时刻,宾客差不多到齐,放眼望去,密密麻麻的人头看不到边,实在是盛况空前!
只见台上阔步走出一位丐帮长老,此人浓眉大眼一脸威严。
他健步走到木台中央,抱拳向台上台下行一礼,清喉咙长道:“感谢天下各路英雄大驾洛阳参加本帮庆典,小老儿代表丐帮在此谢过大家了。”
话罢抱拳躬身,向天下英雄深作一揖,此刻台下众人表情不一,有窃窃私语的,有大声说笑的,更有满腹质疑的,但是多半人也附和那老者,回他之礼。
老者作行完礼后,又扬声道:“借此机会,丐帮上下须感谢锦衣卫都指挥使蒋大人,他代表圣上代表朝廷,来送丐帮一大贺礼,所以在场所有丐帮弟子须跟着我一起下跪,敬请蒋大人训话。”
他说完,朝那锦衣卫蒋大人所坐的位置跪拜了下去。
所有丐帮弟子也随他齐齐跪下口里山呼:“大人千福。”
山呼海啸,极尽奉承。
雷动的恭维声也一浪高过一浪,让那蒋大人红脸大为增光。
他用赞许的眼光盯着跪在自己脚前的丐帮待任帮主,口中连连赞道:“甚好甚好,高帮主此举甚获本官欢心,看来丐帮在你的带领下,将会步入新的辉煌。”
像狗一般趴在蒋大人身前的高子柏此刻已是涕泪皆下。
此人印堂发亮油肠肥肚,他趴在地上感恩涕零:“感谢大人的抬举,高子柏从此附首大人左右,带领丐帮为大人大事肝脑涂地再所不辞。”
蒋大人弯下腰,尖尖的脑袋凑到高子柏面前,伸出一根手指在高子柏的额头做了个嘘的手势。
故意提高嗓音:“高帮主言有差也,咱们是为了大明能长治久安,而非个人事业。”
“是的是的,大人一生为皇上分忧呕心沥血,忠心天日可鉴。”高子柏诚惶诚恐道。
蒋大人听罢用鸭嗓尖笑起来:“说对了说对了,这天下只有本官对皇上最忠心了,看来高帮主乃悟性极高之人,前途无量啊哈哈。”
他厉笑着,把鞋尖伸到高子柏嘴前,高子柏深吸了一口气,把其鞋尖的灰尘给吹干净了。
现场顿时哗然,天下英雄纷纷愤然起身,怒视台上二人。
台下的不齿表情,高子柏却不以为然,继而帮蒋大人揉起脚来。
“好了孩儿们,尔等大礼行毕可以办正事了,本官还有要事,高帮主,忙你的去吧。”那蒋大人有些不耐烦道。
众人纷纷落座,丐帮帮主接任大礼顺利举行,场中长须人抱拳道:“为遵蒋大人之愿,结合帮中所有长老心意,推选高子柏接任丐帮帮主,今日是帮主接任大典,特邀各路英雄前来见证。”
他话毕,台下爆发一阵雷动叫好声,但多半是丐帮人士带动,其他人配合。
那老者甚是满意:“全体起身,欢迎敝帮新帮主接丐帮法器打狗棒,统领本帮。”
他话毕,在场的丐帮弟子齐刷刷站起,像早训练好的一般。
高子柏顿时荣光焕发,他双眉一扬抱拳起身,向台下深深鞠躬,大步流星,踏着红毯朝那木台中央的高台行去。
台下欢声雷动,数万丐帮弟子同时呼喊着丐帮口号,呼声大作,一浪高过一浪。
高子柏顿时飘飘然然,想到自己马上执掌权柄,心中甚是大喜,岂料突然间台上台下爆发的惊呼声打乱了他的思绪。
少年口中之傲气,顿时让天下众豪脸孔变色。(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