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你的剑法自也不差,小女子也十分佩服。”沐寒烟说话间,又将剑波凌厉送出,这是一招“西子洗面”。
那边的马和转眼间杀死了二百多号侍卫,踏着满地伏尸,提着滴血的山河剑,向建文走去。
当沐寒烟的那西子洗面当空撩来之时,清冷的剑气中嗅得到一丝死亡的味道,建文钢牙一咬,定明剑反戳而上,一剑将沐寒烟的剑刃戳得扬空抛去,那剑戳得精准,若偏丝毫,自己的喉下立时可见窟窿。
沐寒烟发出一声低呼,忙拖剑而回,再次撩向建文头顶,建文拖的剑却更比她快,他这一拖之下,剑锋却是刺向沐寒烟的心窝,一个头开,一个心裂,谁先中剑?
千钧一发,电光石火,生死一线。
马和一剑刺出,却射出了两条青芒,瞬息之间,一势变二,竟似同时刺出的两剑一般,没有花哨,没有虚影,却是十分实在,又几乎是同时发出的金响之声,两把剑被他手中的山河剑匹利荡开,沐寒烟与建文同时捡了一命,下一秒,马和的剑架到了建文的脖子之上。
他冷声道:“皇上,你现在被我控制了。”
建文的剑“当”地一声掉落于地,怪眼侧瞥,望着马和,冷声道:“朕明白,朕现在只想知道,你想怎么样?”
“先皇辛辛苦苦打下千里河山,是不是想多当几年皇帝?”马和亦冷声而问,建文怒笑:“废话,朕的江山要千世万世,岂是你说的多做几年?”
“试想如果草民这一剑拉过,皇上你还有希望千世万世吗?”马和似笑非笑,用威胁的口吻回问建文。
建文心中一惊,这是他多年以来最接近死亡的一次。
他自从当政以来,所遭遇的刺杀不下十次,而最著名的一次刺杀莫过于年前那次“图穷匕现”,那次,他从死神中逃了出来,斩了刺客之后,却又遭遇了七郎的毒筑之刺,祭台之上,七郎死于定明剑下,从此他心有余悸,再不让人近身十步以内,而今夜,却在后宫遭遇了这一对武功高强的男女剑客,这可能是终极刺杀,也可能是他生命的结束点。
但是,他不想死。
所以他说:“你们不是要来刺杀朕,而是要来要挟朕,对吗?”虽然在此万险之地,他亦不放下自己的帝王雄姿,不卑不亢,完全不把那横剑于他颈上的刺客放在眼里。
马和说:“如果皇上你认为草民只是要挟于你,他你要不要看看自己是如何血溅三尺,横尸此地?”
“就算杀了朕,你们未必也逃得出去,明宫十万禁卫军会瞬间让两位灰飞烟灭,信与不信?”建文咬牙切齿,怒声道。
马和却哈哈大笑,回到:“信,当然信,不过用两条草命换皇上你的万金之躯,再怎么算,草民也是值了。”马和说完这些,竟然也哈哈哈哈发出了不可一世的笑声。
建文的脸阴了下来。
又一波潮水般的侍卫涌了过来,他们见皇帝被刺客横剑于颈,全全吓得跌倒于地,不知所措。
建文阴沉着脸,咬牙而问:“告诉朕,你们想要什么?”
他明白刺客挟持于他,无非是要他做一件事情,或许是两件,可能会很难,但只要可以保命,只要不涉及江山和地位,他一般是可以答应的。
皇帝很聪明,不聪明他就做不了皇帝。
马和道:“皇上可以答应草民的任何条件?”
“你先说,答应以否要视朕的心情而定。”不错,朕心情不好,或者你提的问题不合朕意,你便休想得逞。
马和说:“草民只想让皇上答应草名两件事情,这两件事情,对皇上而言,再简单不过。”
“你说,朕听着。”建文不动声色道。
马和挑了挑眉:“其一,求皇上放过燕王。”
“燕王?他意图谋杀朕那么多次,你却要朕放了他?”建文像听到全天下最可笑的笑话,竟然干笑了起来。
马和也冷笑道:“燕王当年行刺皇上,完全也是为了家国大义,何况皇上那么多次羞辱于他,请皇上也站在他的角度想一想,如果换作是你,你会怎么样?”
“家国大义?那以假死消息骗朕,又该当何罪?”建文怒气冲天,他这人平生最恨被人耍,燕王当年以假死而玩弄了他,他如何能放过一个玩弄帝王的人?
“燕王假死,完全是部下的伎俩,与燕王无涉,玩弄皇上的人是其余人,皇上你却怪罪于燕王,以草民看,皇上你也是一个糊涂之极的皇上。”马和竟然用此话反讥建文,只说得建文老脸酱紫,好生恼怒,想要大发雷霆,却已受制于人,无奈只得强忍此怒,冷哼道:“你不是说有两件事么,那其二呢?”
马和一脸欣喜:“皇上答应放过燕王了?草民马和在这里替燕王谢过皇上。”
建文冷哼一声,怪眼一翻,道:“废话少言,说其二。”
马和只道他已答应,便心下狂喜,说第二件事:“草民这第二件事确是为了皇上的大明江山考虑,求皇上停征民夫,停止修筑长城,停止建造皇宫。”
“放屁,停止这两件工程与江山有何关联?”一个声音从身后发起,马和一惊,却见天空中一道电光闪下,一个黑影破空而至,饮血剑挑开了马和横在建文脖子上的山河剑,剑之后,是谢贵那绿光莹莹的眼,他沙声道:“陛下,不可同意。”
马和挥剑一撩,荡开剑去,拉起沐寒烟,腾空而去,洒下了一句朗朗之言:“皇上如果不答应草民之事,草民发誓,一生追杀皇上至死,草民今夜之言,请皇上三思。”
谢贵提剑跨步,正欲腾空而追,建文叫道:“放他们去吧,朕想好好思考思考他们今夜之话,两个刺客的心声。”
野史里的她是大明九公主,朱元璋最爱的女儿,她的嗔怒喜乐在朱元璋的权利之上,所以她飞扬跋扈,不可一世!可她并不快乐,在朦胧的季节,她爱上了蓝玉,可蓝玉却娶了另一个温婉的女子;她与剑客沉心纠缠,后又鄙弃他;在她心冷如冰的时候,一个来自巫山的妖冶男子闯入了她的生活,他美的灼灼,充满了诱惑性,这诱惑女人爱,男人也是一样爱的,她惊艳于缺的美,却因着自己的骄傲故意无视他,可他倒好,死死纠缠着她,让她对抗他,对抗自己。
但是在这里,在此刻,她却望着自己的父皇,想念着自己的爱郎,站在这夜色当中。
她不是什么蒙毅沉心的爱人,她只是一个深爱着杞郎的明国公主,现在她误打误撞闯入了她父皇遇刺的现场,也闯入了她生命的终点。
谢贵一剑。
尾追着天空拔去的刺客横空斩去,在建文话未落之时斩下,那剑光撩起了一片闪电,闪光在夜光之中,削落了天空中飘去的那一对刺客的衣角,余光却映亮了藏在暗夜中花树下阳安公主那张脸。
下一刻,她发出了一声惨叫。
就如一朵花朵飘落,建文闻声一惊,闪身蹿入花丛,倾刻间目眦欲裂,他的女儿,倒在血泊之中,一双惊恐与不甘的眼神望着他,口中却不迭的吐着血泡子,一道致命的剑痕从脖颈处深深斩进,像是要切下她的整个脑袋。
建文失声绝叫:“阳儿。”把浑身是血的阳安紧揽在了怀抱之中,口中大叫:“快叫太医,救我阳儿。”
“不用了,父皇,阳儿只想在死之前,再看一眼我的驸马,就足够了。”阳安微微一笑,吃力地道,她的脸,已经惨白。
建文的目光,盯向了身后的谢贵。
谢贵惶恐跪下,伏身告罪:“奴谢贵追斩刺客心切,误杀公主,请陛下治罪。”说罢献上宝剑,像狗一样趴在建文身前。
建文冷声道:“现在朕真的很想杀你,是你重伤了公主,但是公主很想见到驸马,唯有你的轻功才能把驸马尽快请回宫里来,你且去吧,能不能将功折罪,就看你请人够不够快了。”
建文的话足够清楚,谢贵也不敢怠慢,应了一声,拔空而起,尽连道别声都没有说,便消失在了苍茫夜色之中。
或许没人知道,这场劫难,才是明宫劫难的开始,更大更令人难以接受的灾难,将会降临在这个皇族之家的头顶,风雨欲来,花满地。
谢贵冷笑着走出皇宫,向客栈而去,因为他知道,他要的人,就在那个客栈之中,那是他的筹码,也是他的突破口,他当然不会轻易放过,或许,那也是最后一丝机会,有些机会总是稍纵即逝的,如果不把握,一切将随云散烟消,他把手中的饮血剑紧紧攥住,似乎攥住了整个天下。
端午的夜,像瘟疫一般弥漫着,而在这瘟疫一样弥漫的夜色里,天地间在无声无息的变着颜色,客栈的上房里,玉贞与杞郎对坐在宫灯之下,他们彼此眼里的深情,在心灵之间穿梭,在交融,在互暖。(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