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苦命鸳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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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儿说完在街上听到那个书生口中念的那几句诗词,王晓蝶也快步走到雪儿面前,问雪儿那个书生现在在哪里?王晓蝶有些激动,抓着雪儿的衣服不放,都快把雪儿的衣服扯破了,逸凡赶紧劝说王晓蝶,让王晓蝶冷静下了说一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王晓蝶冷静下来以后,把自己为什么会一心想死的原由说了出来。

原来王晓蝶到了鲜花绽放的年纪,在心里深深的喜欢上了一个人,那个人虽然家境平寒,但是与王晓蝶却是深爱着彼此,王晓蝶出身大户人家,家教很严,平时都不能出门,只能呆在闺阁里。

一年前的一天,王晓蝶借着爹娘不在家的时候,偷偷的到街上看一看外面的世界,王晓蝶已经快二十岁了,还是第一次出门。高墙外的一切对于王晓蝶来说,都充满了新鲜感,王晓蝶在街上走着走着,看见一个书生被人从药店里赶了出来,王晓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就过去问了那个书生。

那个书生叫林枫,林枫把母亲重病而没有银子医治的事情告诉了王晓蝶,王晓蝶把身上带的银子都给了林枫,让林枫赶紧去抓药,林枫很感激王晓蝶的帮助,就把随身带着的一本诗词集给了王晓蝶,作为是对王晓蝶的答谢。

十多天后,王晓蝶又偷偷的溜到外面来,一个人坐在河边的柳树下,那天的天气格外的好,阳光明媚轻风拂面,但是王晓蝶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愁眉苦脸的看着自己的影子发呆,突然林枫来到王晓蝶的旁边,王晓蝶看见林枫来了很高兴,但是却怎么也笑不出来,林枫再次谢过王晓蝶当初给自己银子买药。

王晓蝶很含蓄的让林枫不用谢,又问了林枫,林枫的娘病有没有好一点了?林枫叹了一口气,对王晓蝶说自己的娘亲已经走了。

“走了?你娘她不是病了吗?她去哪了?她的病好了没有啊?”王晓蝶问。

林枫抬起头看着天空,给王晓蝶解释了自己所说的走了,就是死了、没了!

王晓蝶听了林枫的回答吃了一惊,问林枫为什么会这样?自己不是已经给林枫银子买药了吗?一个人怎么会说没就没了呢?

林枫低沉的说:“我娘的病拖得太久了成了顽疾,有再多的银子喝再好的药也无济于事,娘她活着的时候太受罪了,现在反倒是得以解脱了。”

王晓蝶说:“你倒是还挺想得开的嘛!”

林枫看着王晓蝶说:“生老病死人皆如此,顺其自然吧,我看你今天心事重重的,是出了什么事了吗?”

王晓蝶看了林枫一眼,又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指说:“我叫王晓蝶,今天是我长这么大以来第二次出门,第一次就是给你银子买药的那一次,我爹要把我嫁给一个我并不了解,也更不喜欢的人,所以就偷偷出来透透气。”

王晓蝶说完看了看四周,又说自己已经出来很久了,该回去了。说完站起身就走了,走了几步后回过头对林枫说,自己很喜欢林枫给的诗词集,接着又谢过了林枫。

林枫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心好像跟着王晓蝶一起走了一样,站在原地看着王晓蝶远去的背影,直到视线里只剩下来往的行人。

王晓蝶回到家中,发现爹娘非要让自己嫁给他的那个人不见了,就问了娘亲是怎么回事?本来还以为是不用嫁了,却只是推迟了成亲的日期。此后的十多天里,王晓蝶不经意间就会想起林枫,那天王晓蝶又溜到街上,希望能再次看到林枫,果然如了心愿,又见到了林枫,两个人一起逛街,一起吃好吃的,一起玩好玩的,一起享受阳光微风,一起穿梭在人群当中,那一天王晓蝶很开心,一直玩到很晚了才依依不舍的回家,林枫送王晓蝶到离王晓蝶家不远的地方,看着王晓蝶回家后才离开,林枫也度过了从懂事以来最开心的一天。

林枫和王晓蝶相识不到一个月,在不到一个月的日子里,仅仅只见过三次面,但是美好的第一印象,让两个人都深深的爱上了对方。这件事情被王晓蝶的父母知道后,就千方百计的想分开林枫和王晓蝶,越是这样王晓蝶和林枫之间的感情就越是坚定,后来王晓蝶的父母生怕逼得太紧了,会势得其反,于是就让林枫在一年之内攒够五百两银子作为聘礼,否则就绝不可能让王晓蝶和林枫成亲。

林枫是一介书生,苦活重活又干不了,家里的那一亩三分地,也只能勉强够度日罢了,要想在一年内凑够五百两银子谈何容易,还好林枫的手够灵活,不仅写得一手好字,画工也是十分的了得,之前林枫就是靠把别人写写画画挣钱,才让娘亲能吃得上药,所以林枫对自己很有信心,王晓蝶也无时无刻不在盼望着林枫能早一点攒够五百两银子,早一点风风光光的嫁给林枫,早一点和林枫结为百年之好。

就在王晓蝶第一次寻死的前一天,林枫突然去到王晓蝶家里和王晓蝶见面,王晓蝶以为是林枫已经攒够了五百两银子的聘礼,林枫是到家里来正式提亲的,但是出乎王晓蝶意料的是,林枫省吃俭用将近一年,好不容易攒了三百多两银子,就在林枫不在家的时候被偷了,林枫又回到了一无所有的原点,林枫用了将近一年的时间才攒了三百多两银子,现在离一年期限只剩下不到一个月的日子了,在这么短的日子里想攒够五百两银子,对于林枫来说就是比登天还难。

那天林枫去到王晓蝶的家里,就是去跟王晓蝶做最后道别的,林枫认识到了自己的没用,也认识到了自己的无能,就算王晓蝶真的嫁给自己,自己也不能保证给王晓蝶一个舒适温暖的家,王晓蝶跟自己成亲,不仅不能够过得幸福,而且还会艰辛劳累,所以林枫强忍着心如刀绞般的疼痛,以一首《钗头凤》作为跟王晓蝶道别的最后几句话,所以王晓蝶很肯定,逸凡和雪儿遇到的那个书生十有八九就是林枫,王晓蝶还请大家以后要是再见到他,一定要把他带来,希望能在死之前再看一看他。

王晓蝶给逸凡等人讲完了自己和林枫的故事,身体本来就很虚弱,再加上提起辛酸往事,身体承受不住就晕过去了,王晓蝶在跟逸凡等人讲自己和林枫之间的故事的时候,手里一直紧握着林枫给的那本诗词集。

雨蝶小姐摇头叹气的说,《钗头凤》确实是一段感人的故事,逸凡听了不理解,问了雨蝶小姐,《钗头凤》是林枫送给王晓蝶的诗词集中的一首诗,怎么又成了一个感人的故事了呢?

雨蝶小姐翻开诗词集,照着上面给大家读了一遍《钗头凤》:“红酥手,黄藤酒,满城**宫墙柳;东风恶,欢情薄,一杯愁绪,几年离索,错,错,错。春如旧,人空瘦,泪痕红浥鲛绡透;桃花落,闲池阁,山盟虽在,锦书难托,莫,莫,莫。

世情薄,人情恶,雨送黄昏花易落;晓风乾,泪痕残,欲笺心事,独语斜栏,难,难,难。人成各,今非昨,病魂常似秋千索;角声寒,夜阑珊,怕人询问,咽泪装欢,瞒,瞒,瞒。”

雨蝶小姐念完这首词,又给大家讲解了这首词的背景,这首词讲述的是一个悲伤凄凉的爱情悲剧,词中的主人公本是一对结发夫妻,婚后过着恩爱幸福的生活,但是因为家中长辈的不乐意,两个人不得不走上分离的道路,从此音讯全无,直到数年后的一天,两个人又再次相遇。词的前半首是男方写给女方的,以美景代表女方依然貌美如旧,寄托出了男方对曾经美好生活难以忘怀。后半首是女方写给男方的,木已成舟无力回天,代表了女方对男方的宽慰之情。

听完这个故事,雪儿说:“好凄凉好感人的故事啊,晓蝶姐姐和林枫就像词中的故事一样,都是因为家中长辈的缘故,才不得不分开的。哥哥,我们要帮她找林枫吗?”

逸凡看着王晓蝶说:“看她的样子,是下定决心不想活了,我们虽然能救得了她一次两次,但总不能一直守着她吧,解铃还须系铃人,最好的办法就是找到林枫,让林枫来化解她的心结。

第二天逸凡带着王玉莹、雨蝶小姐还有李侍贤,晃晃悠悠的走在沧州的大街上,王晓蝶晕过去之后,过了一夜还没有醒,于是就让雪儿留在小木屋照顾王晓蝶。大街上若有若无的行人,都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逸凡等人,还远远的就躲开了,好像逸凡等人会吃人一样。时不时的又会有一阵风吹过,卷起地上的落叶漫天飞舞,让人有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王玉莹说:“这种地方我是一天也不想多待了,沧州太守失职案,我看是不用再查了,若大的一个沧州竟然落魄到这种境地,百姓们人人自危,无法正常的生活,可见沧州太守是多么大的失职,直接回到京城如实向总指挥禀报这里的情况,剩下的就没有我们什么事了。”

雨蝶小姐见一向不主张很快回京城的王玉莹又想回京城了,正如了自己的心意,于是就说:“玉莹说的很有道理,这沧州虽然不是天子脚下,但到了人人自危的境地确有可疑,最大的可能就是,身为沧州父母官的沧州太守玩忽职守,置百姓于水火而不顾,所以才会造成今天这样的局面。”

逸凡直视着前方让大家快看,大家向逸凡看的方向看去,一个男子衣裳褴褛,顶着一头好多天都没有梳整过的乱蓬蓬的头发,走在不远处的街道上。

逸凡对大家说,昨天自己和雪儿就是听到那个人在念那首《钗头凤》,如果没有错的话,那个人应该就是林枫了,既然都已经遇上了,那就帮一帮这对苦命的鸳鸯吧。

逸凡说完还没等其他的人表态,就已经向那个男子跑过去了,一边跑一边喊了两声林枫的名字,果然那个男子就是林枫,林枫茫然的看着逸凡等人,心里很是疑惑。

逸凡对林枫笑笑说:“我们昨天有过一面之缘的,虽然是有些匆匆,如果你真是想不起来了也没有关系,我想有一个人你一定会想得起来的,也正是她托我们来找你的。”

“托你们来找我?是谁?”林枫问。

逸凡说:“你跟我们去了不就知道了,保证你会很惊讶,也会很惊喜的。”

林枫听了逸凡的话,不屑一顾的走开了,

“是王晓蝶”雨蝶小姐说。林枫刚走了没几步,听到雨蝶小姐的话,愣了一下又接着往前走。

雨蝶小姐又说:“如果你现在不去见她的话,今生今世都可能不会有缘再见了。”

这时林枫突然回过头快步来到雨蝶小姐面前,抓着雨蝶小姐的肩膀,问雨蝶小姐刚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现在不见,就今生今世都不可能再见了?林枫请雨蝶小姐说得再明白一些。

雨蝶小姐说:“你弄疼我了,看你一副文弱书生的样子,怎么这么的粗鲁。”林枫忙放开雨蝶小姐,向雨蝶小姐赔礼道歉。

雨蝶小姐又说:“算了算了,看在你是着急过头的份上,就不跟你计较了,我们这就带你去见王晓蝶,我边走边跟你说吧。”

在回小木屋的路上,雨蝶小姐已经把王晓蝶曾经两次寻死的事情告诉了林枫,林枫跟着逸凡等人走进小木屋,看见王晓蝶躺在就地铺着的一张席子上,林枫像是遇见了久别重逢的故人一般,迫不及待的冲到王晓蝶跟前,但是又好像有着某种力量的隔阂一样,让林枫只是敢在一旁看着王晓蝶憔悴的面容,就像是看着一朵美丽的玫瑰花,玫瑰花上长满了刺,跟那种欲摘不能的感觉一样。

王晓蝶口中轻轻念着那首《钗头凤》,雪儿看着王晓蝶说:“晓蝶姐姐在昏迷的时候一直念着这首诗词,念了不下好几十遍了,再有就是还一直叫着林枫这两个字,大约也是叫了好几十遍呢。”

雪儿正说着,王晓蝶念完了《钗头凤》又开始叫起了林枫,林枫听了雪儿说的话,再不管还有什么束缚,都统统抛到一边,用双手握着王晓蝶冰凉的手,看着王晓蝶用乞求的语气说:“晓蝶!我是林枫啊,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吧,我是林枫啊,我来看你来了,你快醒过来吧,晓蝶!.........”

雪儿看着王晓蝶,叹了一口气说:“晓蝶姐姐!你快醒醒吧!你朝思暮想的林枫来了,他来看你来了,你都睡了一天一夜了,就赶快醒过来吧!”

说来还真是巧了,雪儿话音刚落,王晓蝶咳嗽两声醒过来了,王晓蝶看着林枫,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似乎有很多的话要对林枫说,但是却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林枫握着王晓蝶的手,看着王晓蝶的眼睛说:“晓蝶!你为什么这么傻?为什么不好好的照顾自己?.........”

王玉莹在林枫身后说:“你这个书生还正是奇怪,你觉得一个三番两次要寻死,故意作践自己的人,她还会好好的照顾自己吗?”

听到王玉莹这样说,雨蝶小姐和逸凡同时对王玉莹做了一个不要说话的手势,王玉莹觉得自己说的没有错,却得不到别人的认可,有些不太乐意。

林枫又继续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怎么能随随便便就选择抛弃生命,更何况蝼蚁尚且偷生,有多少人想活却没有机会。再换个角度想一想,如果你就这么死了,你的爹娘,你的亲人,还有那些关心你在乎你的人,他们该会有多么的伤心。”

王晓蝶说:“我爹,我娘,他们才不会关心我在乎我呢!否则的话,他们也不会非要把我嫁给一个,我更本就不喜欢的人。”

王晓蝶话锋一转,对林枫说:“林枫,我喜欢的人是你,我想嫁的人也是你,你带我走吧,我们一起离开这个地方,远远的离开这个地方,再也不要回来了。”

林枫轻轻的擦去王晓蝶眼角的泪水,说:“虎毒不食子,天下没有不关心自己儿女的爹娘,你的爹娘只是想让你嫁在有钱人家,他们只是想让你生活得幸福,而我只是一个穷书生,连温饱都成问题,更不要说是幸福了,跟我在一起,只会跟着我挨苦受累。”

王晓蝶说:“林枫,你读了那么多的书,可以说是满腹经纶,却为何连什么是幸福都不知道,就让我来告诉你吧,幸福其实很简单,幸福就是快乐,当感到快乐的时候就是过得幸福了,有的人喜欢钱财,当他得到很多银子珍宝的时候,他就会感到幸福;有的人爱慕荣华富贵,当他生活得衣食无忧的时候,他就会感到幸福;有的人倾情于名望,当他走在街上受到爱戴的时候,他就会感到幸福;如果我嫁给一个我根本就不喜欢的人,我是不会快乐的,既然都不快乐,又何谈会幸福呢?”

林枫叹了一口气说:“你说的虽然是很有道理,但是自古以来,男女婚配之事就是由爹娘说了算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才能视为合情合理。就像这首《钗头凤》的主人公一样,夫妻之间再怎么恩爱也没有用,只要家中长辈不同意,最终还是逃脱不了分离的命运,古往今来这样的悲剧还少吗?我们还年轻,感情可以慢慢的培养,但是爹娘含辛茹苦的把我们拉扯大,就算是报答他们,让他们的晚年过得称心如意一些,也许这就是我们作为晚辈的,能最后为他们做的一点事了。”

“难道为了报答爹娘的养育之恩,就要用自己的幸福来作为代价吗?”王晓蝶质问林枫。

林枫一时无言以对,王玉莹又说:“我说林枫啊,你还真是读书读傻了吧,都成为一个名副其实的书呆子了,要我说还是王晓蝶爽快,爱就是爱,不爱就是不爱,想在一起就大胆的说出来,像你这样前怕狼后怕虎的,怎么会得到幸福呢?”

雨蝶小姐也说:“林枫,其实挡在你和王晓蝶之间的不是王晓蝶的爹娘,也不是世俗愚见,更不是繁文缛节,挡在你们之间让你们无法放开一切在一起的,其实是你的自卑,你忍饥挨饿不辞辛劳的攒银子,为的就是能够取王晓蝶为妻,跟王晓蝶永远在一起,那么多的苦你都扛过来了,怎么就不能战胜自己心里的自卑呢?你饱读诗书,应该要明白一个道理,这往后的日子可是你和王晓蝶在过,而不是你跟王晓蝶的爹娘过,为人父母最希望看到的,就是自己的孩子过得开心过得幸福,只要你能让王晓蝶开开心心的,王晓蝶的爹娘就一定会同意你们在一起的。”

林枫听完了王玉莹和雨蝶小姐两个人说的话,叹了一口气摇摇头说:“读书就是为了明白事理通晓人情,而我读了那么多的书,尽然连这么简单的一个问题都没能够明白,真是枉读了那么多的好书了,今天才算是懂得了书文的真谛了。”

林枫说完把王晓蝶的手捧过来,捂在自己的嘴唇旁边,对王晓蝶说:“晓蝶,以后不管还有多少磨难,多少坎坷在等着我们,我们已经牵在一起的手,再也不分开了。”

王晓蝶等林枫说这些话,已经等了很久了,现在终于如愿以偿的听到林枫亲口说出来,瞪着闪烁的眼睛看着林枫。这对苦命鸳鸯终于在一起了,在场的所有人都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感觉到无比的轻松和舒畅,就像阴霾的雨天突然被温和的太阳赶走了一样。(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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