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丧命,漫山遍野,赤地千里,除了无穷无尽的死气外,再无半点儿活人的味道
远方,只有身上没有负伤的云天会武士正在为那些死去的战友敛尸,将一个个昨日还在把酒与他们言笑,说着这一次战后回家与家人如何如何相聚,而今却变成了冰冷尸首的战友从那尸体堆里拽了出来,然后放到担架上,盖上白布,成了一曲殇
在一片已经整理出来的空地上,全部都是盖上白布的担架,一片刺眼的雪白,那全都是昨日战死沙场的云天会和暗黑议会的武士。
而这,不过是一点小小的缩影而已,还不知道有多少这样的人没有被挑出来。
看着眼前这一切,邹浩然感觉呼吸都有些困难。
这都是自己造成的么
一道封闭香港的命令,困死了这许多人
听了那屠得九百万,方为雄中雄的话后热血沸腾的感觉是一种感觉,可真的看见那遍地尸血的场面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邹浩然真的不觉得这一片惨淡景象能让人产生多少豪情,只有一个字惨
昨夜那些战死沙场的人儿啊,有多少其实还是闺中女子日夜思念的情郎有多少是嗷嗷待哺的孩子口中殷殷呼唤的父亲
邹浩然觉得呼吸都有些困难,心烦意乱忽然将目光投向身边的索罗斯,道:有烟么
恩。
索罗斯从鼻息中挤出一个字,然后掏出一包黑皮子没名字的香烟递给了邹浩然,这是暗黑议会内部供应的香烟,外面根本不可能买到,烟丝都是经过相当考究的,只不过因为暗黑议会的武士都习惯抽混合型香烟,所以并没有经过细致的熏烤罢了。可惜的是,叶无双一直不太喜欢而已,一般都是托人从万里之外的中国去买华夏的九五之尊,有时候没有九五之尊了,宁可抽比较便宜,很呛人的战神牌香烟,都不曾抽过这种议会内部的特供烟,也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为了寄托一种对家乡的思念,也可能是其他的原因,谁知道呢,叶无双的心思从来都不是人可以揣摩的到的。
邹浩然也不客气,接过烟抽出一支就点燃了,蹲在地上,静静看着那绵延不知道多少里地的战场遗迹,抽烟的时候,动作倒是学起了叶无双,不是两根手指夹着的,而是食指中指并排在一起,与大拇指并拢,将烟捏在中间,抽的很用力,一口气就吸了很大一截,就跟吸毒一样,吸的很深,憋在腹腔间过了很久才吐了出来,似乎在缓解心中的难受一样。
其实,没有那么难的。
索罗斯叹了口气,淡淡道:当初在我哥打下西伯利亚训练人的时候,曾在一天的时间内一口气处死了三万俘虏,那场面比现在更惨,一颗颗人头咕噜噜的满地滚,看着就难受我当时也受不了,不过看的多了,也就不觉得有什么
邹浩然沉默了很久,忽然道:难道死这么多人你就很平静吗这些人里,有很多都是一个家庭的顶梁柱,撑起了一个家庭的半边天,死去一个,就是破灭了一个家庭
很平静。
索罗斯笑了,道:因为,曾经有人把这种痛苦施加到了我的身上记得那是很小的时候,我还在我们家的庄园里面和我的祖母生活在一起,我祖母是个很慈祥的老人,从小把我养大,每天陪伴着我,给我做我最喜欢吃的牛奶曲奇,还喜欢用自己种出来的草莓做果酱,我每天早上吃的早餐里的面包片,都是夹着她做的果酱吃的,那是我最怀念的味道,可惜,最后她还是去世了你想知道她是怎么死的么
邹浩然用眼神询问。
是车祸。在林间小道里,毫无征兆的就被人撞死了,可惜,我整天都在纳税供养的国家却没能给我一个交代。
索罗斯说这些的时候很平静,平静的就像一块石头,一如他杀人的时候:就像你说的,那个逃跑的肇事者可能是一个家庭的顶梁柱,也可能对他身边的所有人都很好,是个谦谦君子,但不可否认的是,他对我的家庭犯了罪无辜么可笑这个世界上有几个人是无辜的,谁都有该死的理由
索罗斯舔了舔猩红的嘴唇,淡淡道:而当我成为美洲之主的时候,我把我的家乡,那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城屠了城,一个没留,就连小孩都被铁蹄踏死了,因为我知道,杀害我挚爱的祖母的人,一定就在这些人里,或许,我杀的某一个人,就是他的亲人
醒醒吧,这个世界上没有所谓的正义,善与恶,谁能分得清楚对与错,是绝对的吗每个人,做每一件事情,都有自己的理由,不管是杀害还是行善
说这些的时候,索罗斯很平静,但那语气中的冷意,却是彻入骨髓的
邹浩然陷入了良久的沉默:你们憎恨这个世界。
每一个堕入黑暗的武士,都有憎恨的理由,因为光明容纳不了我们。
索罗斯道:一切,都不过是对这个世道的怨气而已,这也是我们战无不胜的力量源泉。我哥曾经说过,一个胸中没有愤怒的武士,永远不会战无不胜
邹浩然更加沉默了,在没有说话,一上午都在抽烟,一包接着一包。
叶无双是在下午的时候才回来的,当出现在这片疆场的时候,很平静,那万人伏尸的景象并没有影响他什么,只是悄无声息的就走到了邹浩然身边。
留下雪狐了吗
邹浩然说话的时候,声音嘶哑的吓了他自己一跳。
没有,就像十几年前一样,他逃命的本事很强,最后还是跑了。
叶无双坐了下来,道:洪门雪狐这真是我的宿敌啊
邹浩然苦笑,心知叶无双迟早得将战火带进北方地下世界,到时候,又将是一片战火浮屠的惨象沉默很久后,忽然道:我打算到外面去看看,进入大使馆,作为外调官员去国外
显然,这是打算彻底退出华夏的漩涡了。今天这一幕,对他的影响实在是太大了,他感觉自己是在对无数个家庭犯罪。香港一行,于他而言不是很顺利,最好的发小背叛自己,是他亲手开枪击穿了对方的头颅,杀伐四起时,间接的坑杀了无数人
这些东西,他觉得自己该好好的用一段时间来消化一下,地下世界的残酷超乎书生的臆测,就像整天坐在办公室里的人永远不会明白走在最前方战线的人的滋味一样,只会坐在一边跟白日做梦似得妄图指点江山。
也好。
叶无双想了想,便答应了下来,他知道邹浩然的想法,但也不勉强什么,这位战友真的已经到了极限了:去了西方有什么事情可以找暗黑议会。
我知道。
邹浩然站了起来,笑着朝叶无双挥了挥手,道:再见了我的战友,好好准备下吧,明天,香港将会解除封禁
叶无双点头,没多说什么,他知道,这一别,再见怕是遥遥无期,有些留恋,但不想强留,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轨迹,人这一生里,来来去去的人也太多了,该往前看,过分沉溺不好。
完成十更了,差点儿累死汗大过生日的码了一天字快疯了求点花睡觉去了,从早上坐到现在真受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