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韩家别墅到通往军区大院的高速公路上。
出了收费站,四周一下子空旷了起来,再加上此时正是晚上,月明星稀,看起来多多少少有些凄清之感。
韩歆瑶边开车,一边小心翼翼看着坐在副驾驶位置上叶震麟,脑海中浮现出的却是追上叶震麟瞬间的场面,这个老人,这个从来腰杆子都挺得笔直的铁血将军,居然已经是泪流满面,茭白月光下的他鬓角染雪透幽,看上去竟是说不出的悲凉
韩歆瑶从来没有见过叶震麟这样的一面,心知,与自己的儿子决裂,这个老人心中也不好受。
沉默,车厢中一片沉默。
韩歆瑶脑子飞快转动,仔细斟酌酝酿着言辞,过了良久,方才试探性的开口道:爸,您
什么也不要说啦歆瑶
叶震麟苦笑着摆了摆手,脸上写满了无奈与悲凉,轻声道:你以为爸是一时冲动才这么做的吗不,其实爸是经过仔细思量之后,才做出这样一个决定的。他和我的身份处于完全对立的状态,这份父子之情,其实早就已经成为了我们之间的牵绊,影响他做事,也影响我做出决定,于国于民没有任何好处。
歆瑶,你知道吗站在爸这个位置上,稍微一个错误的决定,就可能会让成千上万的人丧命,就会成为整个华夏的罪人啊都说豪门是非恩怨多,其实何止是是非恩怨多啊,有时候,我们甚至不得不割掉自己身上的肉无双他唉,爸已经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其实说句心里话,他做的所有事情我都能理解,因为,他也有他的立场,有他的为难之处,手底下带着那么多人,他的担子也很重,只要做出什么错误决定,就会有无数人因为他而死所以,我很理解他,但理解归理解,有时候我还是不得不跟他对着干,因为我是华夏的上将,我得为我守护的人民谋福利
我说的这些你能明白吗我们两个,都是身不由己。我们做错了,就没有改正的机会,会有无数人用鲜血和生命为我们的错误买单,你永远不会明白那种深切的愧疚的所以,这份父子之情,斩断了反而更好,如果因为一己私情而让无数人流血的话,那太过自私了,非是大好男儿所为。
韩歆瑶听的似懂非懂,想开口劝劝,可总觉得叶震麟说的似乎对,但却不敢肯定,因为叶震麟和叶无双所在的世界她完全理解不了。在商界,如果做错了,最大的后果就是赔个一干二净手底下的人失业而已,根本不可能会有付出生命和流血的可能
这种沉重的东西,韩歆瑶是真的有点儿理解不了。
叶震麟眼光何等老辣,仅仅看了韩歆瑶一眼,就知道这个年轻女孩儿在想什么了,沉吟良久,忽然开口问道:我猜你到现在还不知道你丈夫是做什么的吧
韩歆瑶身子一震,有些难于启齿的感觉,因为她确实不了解自己的丈夫,一点儿都不了解,过了很久,终于缓缓点了点头,算是承认了下来。
不知道或许会更好,因为你现在根本没做好知道他是谁的准备
叶震麟深深看着韩歆瑶,沉吟了一下,轻声道:爸提醒你一下吧,是是非非上面,那小子其实心里跟明镜儿似的,如果他没告诉你他究竟是谁的话,那就说明在他心里你还没做好那个准备他的身份很不简单是一个充满了争议的人,这种争议,哪怕是盖棺了再过一千年都无法给出一个准确的评价接受他的身份,需要相当深厚的感情基础,否则,将会带给你们感情毁灭性的摧残你明白吗所以,在他告诉你之前,千万别去探究他的身份。
韩歆瑶此刻脸上虽然还平静,但心中其实早就已经掀起了滔天狂澜,原以为她的丈夫不过不是个好人而已。现在看来,似乎远远超乎想象能让一位华夏的上将如此评说的一个人,其一生究竟如何充满争议,可见一斑沉思良久后,终于轻声说道:那个爸,那我可不可以知道他以前是做什么的那个叛国罪究竟是怎么回事
韩歆瑶几乎是鼓起勇气问出这个的,她希望从叶无双的前半生中,给自己的丈夫来一个定义,最起码当叶无双告诉自己他是谁的时候,不会一下接受不了
叶震麟陷入了沉默,似乎是在沉吟什么,过了很久,才缓缓从口中吐出一个字:好
说此一顿,话锋一转,反问道:歆瑶,你知不知道,这个世界上其实存在着另外一批很特殊的人,生来就拥有着可怕的能力,为战争而生,为战争而狂,其中最厉害的,毁天灭地,一怒血流成河,尸堆如山,简直就是战斗机器,是战场上的绞肉机这群人被称之为异能者
这个
韩歆瑶面色一窒,脑海中却浮现出东突之乱时的种种,想了想,缓缓道:以前不知道,不过在嫁给他以后,见识过了。嗯怎么说呢,很可怕,简直就像是回到了魔幻时代。
无双就是一个异能者,最强大的异能者,从古至今,也只出现了那么几次,被誉为最伟大的战士,是战场上的神邸,攻无不克,战无不胜,有单臂扛万斤重鼎的澎湃伟力,刀枪不入,气吞山河。
叶震麟叹了口气,缓缓道:正是因为体质的特殊,所以,他在很小的时候就被选入一个特殊部门为国效力,一个时常会参加战争,部门阵亡率为百分之九十四点九七的残酷之地,接受了最残酷的训练,打造成一台战争机器后被送上战场,在边境与敌人厮杀了数年后,成为那个部门的头狼,回到京华市的时候,已经杀敌破千,是部队里出了名的千人斩,政府颁发的各种勋章,足足能塞满一个旅行箱
那个时候的他与现在完全不同,整颗心都牵挂着整个民族和国家,是国家和民族的功臣也正是这种特性,给他带来了灾难。在他十七岁那年,因为看不惯一些豪门子弟与政府部门狼狈为奸欺压平民,怒而拔刀。曾经的战争英雄,从那个时候变成了所有人口中的恶魔,将指向敌人的战刀对准了内部,血洗数个政府部门,杀的是干干净净后,更是冲进那些豪门,将纨绔斩杀后,叛国逃亡八年。你见到他的时候,也是他时隔八年后第一次回国
叶震麟用最简单的语言,勾勒出了一个热血男儿怒而拔刀向天狂的故事。
韩歆瑶此时已经彻底呆住了,惊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她完全不知道,那个总是懒散猥琐的男人,竟然有如此一段往事
这个世界有太多不公,可面对不公,有个男儿敢拔刀出手
敢的,方为真男儿
我心里有数了。
韩歆瑶笑了笑,有些艰难的咽了口吐沫,但神色却很坚定:从您所说的话中,我已经猜到无双现在一定和从前截然相反,对吗不过,却是无论他变成什么样,究竟是谁,我都能接受,因为他是被命运迫害到这种地步的我不相信,一个铁骨铮铮的热血男儿再坏,又能坏到哪里去哪怕行的是屠夫手段,心窝子里面,也一定是菩萨心肠
叶震麟一愣,有些不敢相信的看了这个年轻女孩儿一眼,完全没想到在这个浮夸的年代,还有如此睿智的年轻人,略一沉默,正要说什么,忽然面色就变了,想都没想,直接吼道:停车
韩歆瑶被吓了一跳,完全是不由自主的踩下了刹车
吱呀
刺耳的刹车声响起瞬间,嘭的一声枪响,陡然撕破夜空的沉寂
因为车停的很突兀,所以这子弹打偏了,即便如此,也仍然直接射穿了车门上的挡风玻璃,弹头几乎是擦着韩歆瑶与叶震麟的鼻尖跑过去的,他们甚至能感觉到那一闪而没的灼热
叶震麟面色平静,多年的战场经验赋予他对危险的嗅觉让他躲过了方才的狙杀,手中紧握那柄追随了他一声的大刀,目如鹰隼,来回扫视四周的漆黑,沉声道:歆瑶,你呆在车上,别出来
说着,嘭的踹开车门就站了出去,身披黄色呢子军大衣,身材魁梧,腰杆子挺得笔直,凝身于黑暗之中,气沉丹田就是一声暴喝:都给老子滚出来
桀桀,叶上将还真是老当益壮啊,想不到时过这么多年,战场上的东西还没从你身上消弭。
一声桀桀怪笑传来,居然是女音,随后,一道的黑影从左边的防风林里缓缓漫步走了出来,黑巾蒙面,居然是穿着一身擅长近战的武者才穿的夜行衣,手上带着一副铁莲花,那指环上,耸起几根铁刺
这是要人命的指虎啊一拳打在身上,就是几个血窟窿
一时之间,二人陷入对峙。
大刀出鞘,刀锋冷冽,指虎带刺,刺刺钻心
一场大战,在所难免。
距离门主很近了,冲上去,爆掉他,今天五更,求花求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