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通常都有畏难情绪，这是基于生物趋利避害本能的一种延伸体现，也正是基于这样的基本本能，人对于苦难的忍受能力，也有一个基本的阈值。

一旦某件事情的困难程度大大超过了这种阈值，那么人或许灰心丧气，又或者会开始直接怀疑自己之前所相信的东西是不是就是错误的。

当一个人被困难所击倒的时候，也是他最为迷茫的时刻，也是他的信仰最为容易动摇的时刻，这个时候，只要有一个看似能够全知全能的存在过来，告诉他，只要你能够按照他的意思去做，那么这个困难立马将会迎刃而解，如此，这个已经彷徨无助的人，就算抱着试一试的心态，也会跟着这个意见领袖走。

如此，通过这种极端的手段，也就彻底改变了一个人的信念。

难道，如今的白奇，就是想要通过创造这种惊天的困局，让困于其中不能自拔的第五正，在这种无止境的挫败之中逐渐的消磨掉斗志，最终只能匍匐于他白奇的脚下吗？

这种顶级的攻心洗脑战术，对于普通人来说，是有绝对效果的。

对于这一点，第五正也有深刻的认知和认同。

面对这样的认知，第五正如今所能做的，似乎也只能去无限的坚定自己的信念，让自己不至于被白奇的连环攻势给彻底打垮。

这就是一场战斗，一场事关于两种价值观的战斗，第五正感觉自己，似乎绝对不能输！

又是一夜匆匆而过，早起的第五正，最期望得到的消息，就是有关于咸勇的走访进度，以及平俊凡和马希水两人的最新状况。

由于调查走访需要符合普通人的日常作息，所以目前依旧没有来自于曹乐的反馈，为平俊凡和马希水两人紧急安排的夜梢，在第五正的催促下也汇报了他们这一夜的战果。

当天晚上平俊凡和马希水收铺之后，便共同乘坐一辆停在固定车位上的小汽车迅速离开，经过后续人员的跟进，发现这辆小汽车最终停留在城东的一家小教堂附近，从车上下来的两人也最终消失在教堂附近。

从教堂之中突然亮起的灯光来看，两人似乎就居住在这里。

对于这辆小汽车，相关的人员也根据其车牌号对其查验了一番，发现是一辆合法的二手车，没有任何套牌或伪装的嫌疑，车主的信息甚至归于马希水的名下，根本就找不出任何的破绽。

马希水D市人，却如此大费周章的将D市的车辆开到L市来，这种看似吃力不讨好的举动，却恰恰体现了白奇的严谨性。

若是马希水开着一辆L市本地的车辆，这辆车要么是租赁的，要么就是由马希水的本地朋友圈所提供。

可是租赁的车辆，全都装有卫星定位芯片，只要权限合适，便能轻易调取车辆的过往行程轨迹，这对于马希水之前隐匿状态的行动是有限制作用的。

若是由马希水的本地朋友圈提供，这种朋友圈除了能够增加马希水的社会关系复杂程度以外，根本就没有任何的用处。

这种致命的局限性，对于善于做人际关系切割的白奇来说，是绝对不会去尝试的。

可以说，对于马希水的这辆私家车，你除了能够花费大量的力气，通过牌照号来确定它什么时候抵达的L市，以及在L市之内曾经的大概行程路径以外，根本就抓不住任何的把柄。

如今马希水和平俊凡在L市共同经营着一家小餐馆，甚至马希水还在L市拥有或租赁着一家小教堂，他开车从D市来到这L市，也有着绝对充足的理由。

就算要查两人，也应该从白雪餐馆的所有权方面去查，从这间小教堂的租赁或成交的方向去查，如此，才有可能能得到那么一丢丢的蛛丝马迹。

没有丝毫的犹豫，第五正连忙委派卫萱请求专门负责经侦方面的同事帮忙查一下餐馆和小教堂在所有权方面的信息。

在电话的催促之下，负责经侦方面的人员也立马行动起来，可是刚刚行动了没一会，便得到了来自于经侦同事的反馈。

白雪店铺和小教堂的交易信息，是由神秘人员委托律师进行操盘的，在警方未能提供该神秘委托人或者其他人准备或者正在实施危害国家安全、公共安全以及严重危害他人人身安全的犯罪事实和信息之前，该律师事务所不准备向警方透露丝毫有关于神秘委托人的私人商业信息。

又是一对王炸！

就算第五正能够证明这名神秘委托人就是白奇，但你也得先掌握了白奇违法犯罪的事实才行，可是在当前的这种状况之下，警方又根本拿不出任何指控白奇的相关证据。

在对方本身就是律师团体的情况下，这种局面根本就是一个悖论死局，被相互锁死的绝对困境。

若想要解开这个自循环困境，那么就必须要优先突破魏阳，让他出面指证白奇，可是想要让魏阳指证白奇，又需要先让白奇在魏阳心中的地位明显下降。

但很明显，这条路径第五正之前就已经尝试过，并被白奇狠狠的抽了几个大嘴巴。

这就是一个一环扣一环的连环死结，看似能够相互消除，但其实根本就是水泼不进。

白雪店铺和小教堂都是由神秘人匿名委托的商业机密吗？

“让其他便衣走访人员前往小教堂附近，调查一下小教堂之前的经营情况，以及前一任的所有者到底是谁，现在又可能身居何方。”

没有丝毫的办法，再次被白奇用法律法规给痛击的第五正，也只能尽可能的绕着既定的目标开始翻箱倒柜一般的调查。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准备，很多人都已经从睡梦中转醒，开始了一天的忙碌工作，在这种人流渐渐苏醒的情况下，想要走访调查也变得更加的容易一些，没过多久，有关于小教堂的过往信息便被传了回来。

根据附近居民的反馈，这家私人小教堂之前的所有者因为经营不善的关系，并没有发展到多少信徒前来募捐，自身又没有什么经营能力，早几年前就已经倒闭了。

现如今这家小教堂的所有者也不知道是谁，更不知道现在它还是不是一家教堂，只是最近晚上的时候偶尔能够看到里面有灯光，也不知道是不是已经变成了一间民居。

至于之前的拥有着，附近的居民也不清楚，只知道他似乎已经搬离了这座城市，也不知道前往那里重开教堂传教去了。

又是一问三不知的艰难局面，想来若是想要继续深入了解，得找到那些为数不多的信教人员才行。

可当初这间小教堂之所以倒闭，就是因为发展的信教人员稀少，以至于最终因为经济原因而倒闭。如今之计，也只能让走访人员尽可能的在附近居民之中多调查，看能不能找到一两个信教人员。

似乎只是为了求一个心安，又似乎只是在走一个既定的程序，对此并没有抱太多希望的第五正，吩咐刚刚跑熟路径的走访人员再次行动起来。

对于一些基本情况有所了解之后，再来分析一下平俊凡和马希水两人在L市之内的处境，很明显，以他们的财力，根本就不足以盘下一家商铺和一座独立的小教堂，若要给他们寻找一个既定金主的话，那么非白奇莫属。

白奇让平俊凡和马希水在L市之内拥有自己的产业，这样他们的暴露就显得名正言顺，一名来L市开教堂传播福音的教父，一名来L市开餐馆的普通个体户，这都属于极度普通的个体，根本就挑不出丝毫的毛病。

仅仅只是为了让两人拥有一个在L市名正言顺的身份，便大费周章的置办下两套房产吗？

明明可以花费少量的代价就能拥有两支伏于暗处的奇兵，白奇却愿意花费极大的代价让他们暴露在明面上，越是挖掘两人身上所隐藏的信息，第五正心中的疑虑便越是深重。

越来越不合理的局面，让人不得不去怀疑，白奇在两人身上所赋予的任务价值，到底会具备怎样可怕的威胁性。

这样的感觉，就仿佛明着在你的头顶悬吊起一口大箱子，箱子本身就显得威胁性十足，更为恐怖的，就是你根本就不知道在箱子里面到底装着什么更为具备威胁性的隐藏杀招。

这，难道就是明牌手段在白奇手中所发挥出来的可怕威慑力吗？

利用层层社会规则所制定出来的顶级阳谋，让你在无可奈何的同时，也不得不去日思夜虑这其中所蕴含的强大破坏力会在什么时候降临到你的头上。

就算拖延时间可能并不是其主要目的，但在当前这种暧昧不明的状态之中，就算它不是，你也得将其当做必然去应对。

这，就是白奇利用平俊凡和马希水这对明牌组合所制定的拖延计划，其真正恐怖的地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