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黄龙府南边数千里的一座山头,万人往背负双手面无表情,看着一道血红的光由远及近,倏忽落在面前。
这血光一闪,显出一个身材挺拔、书生模样的中年。
万人往微微拱了拱手,道:“丁教主。”
正是那血神教主丁引。
不过是真身还是血神子,万人往一时半会儿也看不出来。
丁引微微一笑,眼中一道血光流转,也拱了拱手:“鬼王。”
便说:“倒是个稀奇,我不曾记得与鬼王有交集,却鬼王竟来黄龙府寻我,不知所为何事?”
万人往道:“你我将死矣!”
丁引神色一滞,眼中血光荡漾,半晌笑起来:“鬼王请我出来,就为这一句危言耸听?”
万人往失笑摇头:“丁教主何必自欺欺人?”
说:“轩辕法王、拜月教主俱死,我听说当时丁教主亦吃过亏,这才多长时间,丁教主莫非忘了不成?”
道:“那轩辕法王倒也罢了,稍次你我一线;那拜月教主可不差你我分毫。竟俱亡于一人之手!”
“丁教主虽有血神子为凭,但若那人杀到北地来,当如何?”
丁引脸上笑容俱无,面无表情:“鬼王这是来寻我结盟?”
万人往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丁教主或许不知,我已与那人照过一面。”
丁引闻言,神色一动,忙道:“何如?”
当初截杀岳银瓶,以秦桧为连结,轩辕法王、拜月教主齐出,他也出了一头血神子。
这般大动干戈,除了为截住岳银瓶,断绝岳飞补给;还有顺势南下,截杀重阳子,甚至将武盟大会一干与会者一网打尽的意图。
丁引本该真身前往,但这厮心中诡谲谨慎,又自持身份。毕竟他血神教乃是金国国教,而南方魔教、拜月教主与他比起来,却差了不止一筹。
却不曾想,这举动,竟救了自己一命。
那血神子死亡的一瞬间,经由神魂层面的联系,传回来的一些信息,教这厮出了一头冷汗。
血神子虽然远不及他真身强横,但一来污秽凌厉,二来速度极快。这世间除了几宗最高妙的法宝,余者皆难当血神子污染;其速度,更可谓此界修行之冠,便连蜀山派的御剑术,也略有不及。
有这两宗妙处,只一头血神子,天下之大,亦可随处去得。
却不曾想,竟瞬间被人灭杀。还连带着不久,那拜月教主、轩辕法王皆死在一起。
如此,怎不教丁引心惊?!
因此这段时间,他一直龟缩在黄龙府老巢,没敢出去晃荡,生怕被那人逮住。
一边派人打探消息,一边暗暗琢磨应对。
即使河南地前线金兵屡屡在岳飞手下吃败仗,即使金蛮高层屡屡请求,他也视若不见。
说来这一回,鬼王万人往忽然来找他,亦是正中下怀。
那般强大人物,轩辕法王、拜月教主这两个都被一体擒杀,要对付这种人物,单凭他自己是决然不能的。
便只有找朋友,聚集力量,围攻。
若万人往这儿不来,他自己都要忍不住偷偷摸摸南下去找鬼王宗了。
但到底,对那个瞬杀他血神子的人,丁引不甚了了。无论如何,知己知彼,到底是个真理。
万人往道:“很强!”
说:“不可思议的强!”
说着哀叹:“我面对那人之时,心中警兆如潮,仿佛他一动手,我就会死啊!”
这是真话。
丁引听其言,观其神色,心下不禁更沉,说:“真有那么强?却哪里跳出来一个这般人物?!”
万人往道:“你问我,我亦不知。”
说:“那人如同一个深渊,看不见底。”
一脸后怕道:“若非我作了遮掩,没有被他发觉身份,怕定然已死在他手中,更不谈此间来寻丁教主了。”
丁引不禁拊掌:“鬼王气魄雄壮。”
万人往只是摇头:“是我莽撞无知。一头撞上去,是运气好,才保住了性命。”
便说:“正因如此,我才马不停蹄,来寻丁教主。”
说:“有此人在岳飞背后支持,早晚岳飞的大军会打到黄龙府来。是时丁教主将何去何从?”
“由是知你我二人须得联合起来,并寻更多盟友,方才在那人手下有生机啊!”
丁引此时也不端着了,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鬼王所言极是。”
说:“鬼王若今日不来,我亦要南下寻你。眼下能与我并肩的,只余鬼王一人。”
万人往笑起来:“英雄所见略同。”
便说:“我已遣门人四处结连南方各邪派、魔道,北方便交给丁教主。你我二人合力,来一个万魔大会,聚集所有力量,寻那赵景阳决战。只要杀了他,这天下之大,还不任你我二人驰骋?!”
丁引哈哈大笑:“果然是英雄所见略同!”
......
青云门。
道玄此时,脸色神态,与先时相比,已是好了许多。
毕竟青云门底蕴深厚,灵药宝材不在少数。
当初从南疆归来,至此已过月余,道玄的伤势,已养好大半。
却这里,通天峰掌门大殿,道玄端坐其上,左右各峰首座除龙首峰苍松,余者皆在。
道玄微微颔首:“今日请诸位师弟、师妹过来,乃有一桩要事。”
说着,便取出一口巴掌大的飞剑,弹指飞剑上一点,飞剑光芒四射,显化出一片光幕,投射下林天南的身影。
道玄说:“方才接到天南传书,各位都听一听罢。”
便见林天南的投影将赵景阳所托的事,一一道来,说完之后,化作点点光,缩回了飞剑之中。
道玄收起飞剑,正色道:“天南说的很详细,各位都听到了,都说说吧。”
道玄话音落下,田不易便揪着胡须,皱着眉头道:“真没想到,那赵景阳竟然是天外来客!”
说:“难怪不曾有人识得他,仿佛石头缝里崩出来的。”
曾书常道:“田师弟,眼下的重点,是那瀚海人道王廷!”
便对道玄说:“那赵景阳背后居然有这样一个庞大的势力,居然可以跨越世界。师兄,此人很危险啊!”
大竹峰水月大师攒眉道:“他邀我等宗门去苏州一会,我怕他不怀好意。此人之强横,当初在南疆之时,虽不见他动手,但一言一行,皆有服人之意。若他不怀好意,该当如何?”
田不易则道:“不去就行吗?我青云门可就立在这里。咱们不去,他难道不会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