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的阳光虽不刺眼,然而苏子明怀中抱着娃娃,苏子澈还是撑了一把伞。街边摆着各式各样的小摊,有个小贩吆喝着“冰糖葫芦!冰糖葫芦!两文钱一串!”苏子澈定定地看着插满糖葫芦的木棒,愣了片刻,缓缓向小摊走去。
“这位夫人,买一串吧,才两文钱,可好吃了!”小贩脸上堆满笑容,苏子澈取出一块碎银子递给小贩,接过冰糖葫芦,转身缓缓地走,痴痴地看着红艳晶莹的糖葫芦,眸中蓄满了泪花。苏子澈抬起头,想尽力将眼泪压回眼眶。
范青峰心中烦躁异常,低着头大步流星往黄鹤楼走。他心中有一股气,这股气一半来自范青青的割腕,一半来自她那番莫名其妙的话。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情不自禁?这些词句他都读过,却从没有体会到。他一向认为男儿立于世间,当建功立业大展宏图,才不负了少年热血,这些小女儿的心思一向是他所不屑一顾的。
范青峰感觉到前方有人时已经来不及了,他已撞上了那人,他努力想收回步子,却已经完了,不但撞上了那人,他自己也重心不稳,踉跄着站不住脚,而他若是跌下去,那被他撞上的女子必定会被他狠狠砸向青石板街道,他只好往后倒去,却惊讶地发现那女子怀中飞出一个小小的绸布包,绸布包中赫然是一个小娃娃!范青峰闭上了双眼,他已不忍再看,那个小娃娃这一摔必定会血肉模糊。
苏子明尖叫一声,惊醒了出神的苏子澈,她看到娃娃证直直地向她飞来,苏子明正狠狠地跌向地上,来不及思索,她一个纵身接住娃娃,在苏子明离地不到一尺之时抓住她腰间的汗巾一提,反手在她腰间一托,看到苏子明身旁砸向地面的少年,伸出腿去在他腰间一挡,那少年得她阻住下跌之势,稳住下盘猛一挺身立了起来。
“娃娃!娃娃!澈儿,娃娃没事吧?”苏子明心都快跳出嗓子眼了,方才变生突然,娃娃脱手飞出,她的心也差点跟着娃娃摔碎了,她无法想象要是没了娃娃她该怎么办。
“娃娃没事,姐姐,你怎么样?”苏子澈扶稳她,将娃娃叫到她手上,苏子明牢牢抱住娃娃,吓得花容失色,禁不住泪如雨下。苏子澈一面柔声安慰她,一面低斥范青峰:“喂,你这人走路怎么不知道小心些,你刚刚差点害死娃娃!”
苏子明抱着娃娃站在路边,背对着范青峰,是范青峰自己没有看路,只顾低着头闷走撞上了人家,此事的确是他有错在先,苏子澈指责他,他也不好说什么,只有老实听着的份。
“澈儿,算了,找范姑娘要紧。”苏子明知道苏子澈这些日子心中着实压抑地慌,怕她借题发挥大闹一场,急忙劝道,“巨鲸帮的大小姐可不是一般人,说不定等到下人层层通传进去,咱们见到人时已经天黑了呢!”
“好吧,娃娃我来抱吧。”苏子澈怕再发生意外,苏子明笑笑道:“有你在,没事的,娃娃还小,还是我来吧。”苏子澈不再答话,捡起伞撑着,一臂环着苏子明向前走去。
“二位夫人请留步!”范青峰听到她们竟是来找范青青的,心中很是疑惑,妹妹很少出远门,根本没有什么朋友,这二位少妇看起来并不认识他,应当不是本地人,为何她们会来找青青呢?
“有事?”苏子澈看着挡在她们前面的范青峰,很年轻的少年,看起来很严肃的样子,却偏偏带着三分稚气。
“敢问二位夫人贵姓,找舍妹何事?”范青峰解释道,“在下范青峰,你们要找的巨鲸帮的大小姐正是舍妹。”
“原来是范少帮主,失敬失敬。”苏子澈浅笑道:“小女子夫家姓莫,这位是苏夫人。我们姐妹是来向令妹求助的。”
“怕是舍妹帮不了二位了,”范青峰长叹一声,“她身子不适,需要静养。”
苏子澈与苏子明对视一眼,范青峰神色悲戚不像作假,苏子澈道:“那么可否劳烦少帮主带我姐妹二人去拜见令尊?”
“家父现下不在府中,二位若是有时间,在下可先带二位回府,再派人去请家父。”
“有劳了。”苏子澈淡淡说道,“范姑娘生的什么病,可看过大夫了?”苏子澈实在学不来这么文绉绉的说话,这几句已是她搜肠刮肚所得。
“二位是舍妹的朋友吗?”范青青仅有的几个朋友范青峰都知道,这两位他却从没见过,难道是她在碎玉宫认识的?或许她们会知道范青青的事情,能开导开导她也说不定。
“见过一次,”苏子澈淡淡道,“算不上朋友,但是她是个好姑娘,一定会帮我的。”
“不知莫夫人找舍妹有何要事?”范青峰领着二人走进范府,在客厅中待茶,一面派人去请范伯中。
“我的夫君失踪了,贵帮势力庞大消息灵通,我想请贵帮帮我找寻我的夫君。”
“不知夫人的丈夫是哪位?在何地失踪?至今已有多少时日?”范青峰恍然,原来是托他们找丈夫的,这下还真找对人了,巨鲸帮人多势大,雄踞长江已有二十余年,消息灵通不输丐帮,要找一个人绝不是什么难事。
“我夫君是莫轻寒,在五月初七夜里杭州城郊失踪的。他中了血蚕蛊毒,现在也不知道怎么样了。”苏子澈说着,眼泪又要涌上来了。
“莫轻寒!又是莫轻寒!”范青峰突然勃然大怒,厉声道:“这个莫轻寒到底是何居心?已经娶了妻室还来勾引我妹妹!”范青峰怒斥道:“你走吧,我们巨鲸帮不会帮你找人的!那个莫轻寒害得我妹妹差点死掉,我不去找他报仇就已经是格外开恩了!”
“你说什么?轻寒害得你妹妹差点死掉?他来过这里?”苏子澈倏地站起来,连声问道:“他现在在哪里?你快告诉我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