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唯儿与茉莉住在长廊最里间的厢房,房内舒适安静。
季连别诺四处查看之后,仍然不放心,对茉莉道:“我住在隔壁,有什么事大声叫我。”
燕唯儿侧坐在床边,头也不抬一下,权当季连别诺不存在。
季连别诺摇摇头,见丫环在侧,也不好跟她说什么,便出门去。
茉莉都有些看不下去了,嘟囔道:“小姐,为什么不睬少主?他出去的时候,看了你好几眼呢。”
燕唯儿好笑,居然还有丫头为他打抱不平:“有的是人睬他,我凑什么热闹?”
茉莉眼眶都红了:“我们家少主可从来没受过这种气。”竟然嘟着嘴不理燕唯儿。
燕唯儿赶紧跳下床,拉着茉莉的手:“好茉莉,你哭什么呀?你是不是喜欢少主?”她闲得没事,居然扯东扯西。
“有几个不喜欢少主的呀?”茉莉也不脸红,竟然大方承认了。
燕唯儿脑海里浮出那张英俊的脸庞,如果不是经历过他残暴的时刻,真的会喜欢上他。其实,本来已经喜欢了,只是-----没有办法,不能喜欢。
燕唯儿心内戚然,又哄着茉莉:“少主有什么好的?又自大,又残酷,对人凶神恶煞……”反正就没一样好。
“小姐,你很没良心。”茉莉真的生气,少主那样的人,除了对微雨小姐外,还对哪个女人这样,亲自扶着下轿,嘘寒问暖,就只差没一口一口喂饭了。
燕唯儿竟被指责没良心,看那茉莉眼睛红红的,不知道说什么好。
燕唯儿以前被燕无晨房中的小彩丫头欺负得要死,对待茉莉,倒像是一个玩伴:“好了,我准备有良心了,再也不和你的少主作对,行了吧!“她喜欢茉莉忠心护主的态度。
茉莉忽然意识到燕唯儿是小姐,还哄了她半天,有些不好意思:“小姐,我去给你打水洗脸。累了一天,好生歇息。”
燕唯儿点点头,四处打量一番,听得门外季连别诺的声音响起,然后是茉莉回答他“伺候小姐洗漱”。
季连别诺始终疑心燕唯儿会逃,听到声音便出来看看。他自私地希望先禁锢她,慢慢打动融化她,再求得原谅。他想对这个被她毁了清白的女子负责到底,给她最好的生活,还有他越来越完整的爱。
燕唯儿一直存着逃跑的心,这个念头从来就没动摇过。偶尔会被他的温存打动,却是越心动,越害怕,不能爱上仇人。她就算不能为娘亲报仇,也不能嫁与仇人为妻呀。
她洗漱完毕,装模作样倒头便睡。捱了好久,她起身看茉莉已经熟睡,赶紧穿戴好,将腰间那块玉佩取下,放在茉莉的枕边。她轻手轻脚打开门,一猫身,便钻了出去。
她抑住胸口怦怦的心跳,穿过长廊下楼,悄悄打开客栈大门的门拴,奔了出门。
也不知道往哪个方向,漆黑宁静的小镇上,空无一人。她穿着那件乍眼的红衣,使劲跑,只想跑远一点,再不要落入那少主之手。
季连别诺始终放心不下,总觉心中不安,刚才听到一丝轻微的开门声响,以为又是茉莉。等了好一会儿,他猛地跳下床,到隔壁正待拍门,却发现门竟虚掩着。
他顾不得礼仪,大步走进去:“茉莉,起来把蜡烛点燃。”又摸黑走到燕唯儿的床边,伸手一触,心立时凉透到底,床上竟是空的。
此时,茉莉已经点亮了烛火:“呀,小姐呢?” 吓得魂飞魄散,明明睡下的时候,小姐都还在。
她转头发现自己的枕边竟有块玉佩,忙递给少主:“小姐留下的。”
季连别诺握着玉佩,心痛得无以复加,一如知道微雨失踪的消息。没想到她果然跑了,自己一再小心谨慎,还是让她给跑了。
一时间,整个客栈沸腾起来。三更半夜,“十八骑士”领命出去,向各个方向追踪。季连别诺和季连轩梧也亲自出动寻找。
大冬天里,天空飘着雨雪,寒冷刺骨。燕唯儿就算穿着棉服,也无法抵御风霜侵袭,一张小脸冻得乌紫乌紫,双脚也冻得麻木,却还在不停往前跑。
仿佛她的一生,就是逃的命运。在燕家,不止一次想过逃跑,哪怕逃到山野中去,也不愿留在燕家。然后在季连家,终日算计着逃脱,宁可死也要跑掉,却还是被抓了回来。
此刻,大冷的寒冬,人生地不熟,身无分文,不知道要逃到哪里去。漫无目的奔跑,倒更像一个倔强堵气的小孩。
不一会儿,听得到处马蹄声响,根本不知道是从哪个方向传来。她停住不断喘气,心里明白,已经被季连别诺发现她逃跑的事。
她不再跑了,跑也没有用,天大地大,也跑不出季连别诺的手掌心。她像个孤魂野鬼般,在路上慢悠慢悠,一袭红衣隐在幽暗的夜色里,在慢慢接近的火把中,那刺眼的红,一点一点明艳。
她知道,大队人马已在身后,但她没有停下,还是一直一直往前走。
泪流满面,满目凄色。只是内心深处却涌上不争气的喜悦,一个逃跑者如何该有这样的想法,多么不可原谅。
“十八骑士”没人敢纵马向前拦她的去路,只是着人快马加鞭报了少主。
季连别诺已是对燕唯儿第二次追逃,上一次,两人剑拔弩张,一人欲死,一人只想留下活口慢慢折磨。
这一次,他万般怜爱,只求赎罪。不是真的想禁锢她,只是她一个弱女子,风雪之中,身无分文,又能到哪儿去?如果遇上贼人,又该如何是好?
当然,他慢慢在爱她了,以自己的方式来爱她,有生以来,从未有过的感情。除了是责任,他毁了她的清白,本就该对她的一生负责,但真的不止是责任,还有喜欢,还有如爹爹和娘亲那样的情愫。
甚至,他想要娶她为妻,不是妾室,是季连家未来的主事夫人。他想过了,爹娘开明,通情达理,只要他开口,这一关定是能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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