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唯儿早晨醒来,依然紧紧抱着“龙雀”匕首。她睁开眼睛,打量与她仅一尺之隔的季连少主。
这实在是个太好看的男子,光洁干净的皮肤,剑眉星目,挺拔的鼻梁,薄薄的嘴唇,古铜肤色令他英俊无匹的脸看起来阳刚十足。
“看饱了,早晨就不用吃早饭了?”季连别诺继续闭着眼睛,嘴角却微微扬起,呈现出完美的弧度。
“你没睁眼,如何知道我在看你?”燕唯儿一边问,一边摸了摸小腹,昨天就没吃东西,是有些饿了。
“我知道的事多了,还知道你一晚上都抱着匕首。”季连别诺睁开眼睛,笑意更浓。
“对付色*欲之徒,只能这样,没办法。”燕唯儿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让人忍俊不禁。
季连别诺伸出手,捏她的脸颊:“有色*欲之徒主动把凶器交到你手上?”
门外有人拍门,是玉嫂的声音:“小姐,小姐,起床吃早饭了!”
“来了!玉嫂!”燕唯儿赶紧回话,小手可爱地使劲拍季连别诺:“怎么办?怎么办?”
季连别诺面露不解:“什么怎么办?”
燕唯儿脸红红的,恨声道:“你干嘛不去隔壁,要在我的房间?”她真的理直气壮鸠占鹊巢了。
季连别诺这才恍然她害怕什么,不觉好笑,见她满脸通红,十足可爱,心里盘算着,是得给她一个交待。只是,他们之间的仇恨太深,该如何是好。
“唯儿,你得适应这样的场面。”季连别诺装得一脸严肃,心想得让她慢慢习惯这样的生活,既然微雨已经回来,那爹娘对燕家的仇恨也就烟消云散了,到时寻个机会,敲锣打鼓把她娶进门。
“什么意思?季连别诺,别得寸进尺啊,你不是打算天天赖在这儿吧!”燕唯儿非常适宜地表演了悍妻的潜质。
说话间,两人已穿戴整齐。
“我得什么寸进什么尺了?你拿着匕首,我一晚上动也不敢动下,连翻身也没有吧,你自己反省,是我过份,还是你过份?”季连别诺没想到自己的口才如此之好,以前沉默是金,原来都积攒来对付她了。
“……”燕唯儿一时语塞,手里还拿着匕首,恨不得一刀割掉他的舌头。
季连别诺将房门打开,轻描淡写对玉嫂道:“给小姐加个鸡蛋,她得补充营养。”
“是,是。”玉嫂喜笑颜开,没想到少主也在这屋,看见这对小冤家和好,简直是天大的喜事。瞄一眼房内的燕唯儿,见她手里还拿着匕首,脸色大变,忙跑过去抢下:“哎呀,我的小祖宗,没事别拿这玩意儿,一不小心弄伤了少主又弄伤了你自己,可怎生是好!”顺手将匕首扔进了箱子里。
陈妈伺候完两人洗漱,几次欲言又止。
燕唯儿见她满脸喜庆,心念一动:“陈妈,是不是被我算准了?儿媳妇生了个大胖小子?”
陈妈忙笑道:“小姐,真借你吉言,让你说中了,大清早就有人来给我报喜讯……”
季连别诺和颜悦色:“那恭喜你了,陈妈,家里需要人照顾,我放你三个月假,工钱照算。”
陈妈正是因这事儿迟疑不好开口,被少主准了假,顿时松了口气:“谢谢少主,谢谢少主。”
季连别诺又拿出一锭金子递与陈妈:“这是我和小姐的一点心意,收下吧。”
陈妈推辞一番,最后喜滋滋道了谢。
燕唯儿偷眼望季连别诺,觉得他今天特别顺眼,对下人宽容体贴,表示心意时,还一并算上了她。
有种小小的虚荣,好像她是他的谁,无比异样的感觉。
只是又想起,他杀了她最心爱的娘亲,便如一盆凉水,从头淋到脚,凉浸凉浸。
季连别诺吃完饭便被华翼叫了出去。燕唯儿望着那高大伟岸的身影,心中莫名慌乱。
她宁可回到当初互相呼呼喝喝的时光,那样起码可以恨之入骨,每天咒骂他几百几千次,也好过如今跟仇人同榻入眠,同桌吃饭,表示心意送个礼都绑在一起,像夫妻般的感觉。
燕唯儿甚至猜测,娘亲会不会还活着?她算的卦,起码有两件事应验了-----微雨回到季连家,陈妈添了个小孙子。可是,从昨天季连别诺的表情里可以看出,他不可能骗她。
有时,他明明就是那么坦诚的态度,就连他说要“一生一世来补偿”都显得无比可信,有什么理由会骗她说杀了她的娘亲?
只能说明,她算的卦,有时灵验,有时不灵。
燕唯儿丧气地在院子里呼吸着新鲜空气,越呼吸,越压抑,最后便闷闷不乐地回房倒头睡去。
过了也不知多久,玉嫂笑嘻嘻地进房唤她起床:“小姐,快起来,少主吩咐了给你做几身衣服,赶紧让师傅量一下尺寸。”
燕唯儿懒洋洋地回话:“我不做衣服……”
“小姐,说的什么话呢,你这个年纪,哪有姑娘不爱俏的?”玉嫂不由分说便将她拉了起来,三下五除二,协助师傅量了尺寸,把师傅送走。
燕唯儿睡不着了,从她六岁开始,就从来没做过新衣服,全穿的姐姐们不要的旧衣。那时的柳氏已不受宠,常遭正妻和别的妾室欺负。
燕唯儿总安慰柳氏:“娘亲,以后我长大了,给你做好多好多新衣服,穿都穿不完。”小小年纪便以为,只要穿新衣服,就是最开心的事。
如今阴阳两隔,再无法实现曾经说过的话。燕唯儿眼泪如断线的珍珠,大滴大滴落下。
她环顾四周,富丽堂皇,比燕无晨的房间还金碧辉煌不知多少倍,只是,无尽凄凉。
这里,不属于她,永远也不该是她栖息的地方。
燕唯儿脸上一抹与她年纪不相符的悲怆之色,天大地大, 她竟没有一个亲人,没有一处容身之处。
活着,也是一件惨绝的事。季连别诺毁了她的一切,现在却如换了一个人,出现在她面前,再不是那么冷酷残忍,再不是那么不近人情。
他,竟然可以是温存的,轻轻一下,就闯入了她的心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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