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谁当了谁的解药,总之这红烛罗帐里,春光明媚得快开出花来。
“我这两日侍候你侍候累了,腰酸背疼,你知道,很腰酸的,新伤旧痕……”尾处,便是暧昧至极的语调,配着季连别诺性感低沉的嗓音,实在是很撩拨。
燕唯儿撑着两手,放到下巴处:“你还能更得意一些么?”小脸红扑扑的,像朵刚刚才开的桃花:“你的腰伤,咳,装模作样。”
娇艳里洒着清晨的露珠。
季连别诺“嘿嘿”一笑:“那能装吗?你有眼睛的,又不是看不见。”凑过来,在她的脸颊亲一下:“唯儿,不离开我了吧?”
燕唯儿悠然道:“你去给我变一个孩子出来,我就不离开你。”
季连别诺刮了一下她小巧的鼻尖:“那我就去给你变个孩子出来。”他笑得很伤怀,有点酸涩。
要和这个女人在一起,到底是有多难,有多难?
燕唯儿不闹了,只是长长久久地盯着他。他瘦了,瘦了很多。
她歉然而揪心:“别诺,你又在打微雨的主意了是不?人家才刚大婚,孩子就被你惦记上了,公公婆婆那儿都说不过去。”
“我跟爹爹娘亲谈过这件事了,他们同意。”季连别诺顿了一下,又道:“其实这是最后没有办法的办法,唯儿,你不该那么早就放弃的。”
燕唯儿怔怔的:“爹爹娘亲,都知道了啊?”她扑进季连别诺的怀里,无颜见爹娘说的就是她这种情况吧。
季连别诺耐心地哄道:“你看,你已经开始在吃药了,那就表示有希望了,对不?抱微雨的孩子,那是最后没有办法的办法。”
极尽曼妙之辞,其实都只是想她留在他身边。
正当燕唯儿的决心被动摇,准备留下来之时,季连别诺又准备秘密将她送出宫去。
初春,其实依然很冷。尽管阳光灿烂,桃花李花大片纷繁盛开,但站在城墙上向下看,还是觉得暮色苍苍。
季连别诺刀刻般的俊脸弧线如此完美,尤其他不笑的时候,更令人着迷:“我其实并不想你走。”
燕唯儿嘟囔道:“我没说要走。”反正都这样了,还走个啥?
“但你必须走。”季连别诺用手拨了拨她额前的发:“你去怀远等着,只要三个月,三个月我就退位。”
“三个月,你还要剪除纤雪枝。”燕唯儿冷静的声音:“所以你要撵我走。”
“我不想你有危险。”季连别诺固执地坚持。
“但你之前明明就是希望我留在你身边。”燕唯儿气愤得脸色都变了,这男人到底是要怎样?
她要走,他拼命留;她要留,他赶她走。
季连别诺的眸色一黯,想说什么,忍住了,转了个话题:“总之,我要跟你过一生一世。”
“那我留下来陪你。”她隐隐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发生。
“听话,唯儿。”季连别诺轻声叮嘱:“好好吃药,等着我。”
“如果纤雪枝要害你,你准备用哪个女人当解药?”她扬了扬眉:“我要留下来,陪着你。”
“我跟你保证,既不会让纤雪枝奸计得逞,也不会让任何女人当解药,好么?”他盯着她的眼,很严肃,用了商量的语气,却是不容置疑。
主意已定。
燕唯儿无从反驳。
当初是她哭着闹着要离宫,现在想留在宫中,却像是必须离开。
无比幽怨。
她站在他面前,伸出手,环住他坚实的腰:“别诺,有什么事你告诉我好么?”
季连别诺的眼底染起一层浓浓的眷恋:“夫人,你目前要做的事,就是好好喝药,全心相信我,别的,都由我来操心。”
燕唯儿仰起脸,然后轻轻靠在他的胸膛:“好吧,我相信你。那你要好好活着,不许骗我。”
季连别诺笑起来,声音醇厚而温存:“当然,我很快就会来找你。”
山河如此清秀。
季连别诺涌起强大的信念,很快,他就会和唯儿过上甜蜜的幸福生活。
安宁,静谧,他希望她每天都是快乐的。
以极隐秘的方法,季连别诺很快将燕唯儿送回了商城怀远的宅子里。
大隐隐于市,也许这里,比宫里更安全。
没有太多的离愁别绪。
季连别诺高大的身躯隐在黑暗中,连月光也隐没不见。他将燕唯儿拥进怀里,抱个满怀,紧紧紧紧:“乖一点,等我。”
宠溺泛滥开来。
他用额头抵着她的额头,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夫人,没有什么要和我说的么?”
燕唯儿踮起脚跟,亲上他薄薄的嘴唇:“小心一点,别拿自己的身体不当回事。”
“还有呢?”季连别诺不依不饶。
“没了。”
“就没了?”季连别诺很不甘心。
燕唯儿迟疑着,点点头,不敢说太多,怕自己承受不起。
季连别诺不再逼她:“无论你听到任何传言,都请相信我,好么?”
“你要干什么?”燕唯儿警惕道。
“不干什么,总之,你只要相信我就可以了。”季连别诺重重地亲上她的红唇:“经历这么多,就算我不说,唯儿也会相信我的。”
他将她推入宅门的那一刻,又暧昧地耳语道:“记得,我们是彼此的解药,除此之外,别无良方。”
他笑着,跃上马背,带着十八骑士绝尘而去。
他的背影,那么高大,英挺,令人安心。
燕唯儿回味着最后那句话:“我们是彼此的解药,除此之外,别无良方。”
羞红了脸,唉,这个男人!
同时,又万分担心他的安危。说了相信他,说了等待他,却哪里可能真的没心没肺说不惦记就不惦记了?
她带了聂印以及阿努进了宅院。至于紫罗,被季连别诺留下了,让她仍守在皇后寝宫,掩人耳目。
季连别诺骑马狂奔,在上次摔下马背的地方慢慢停了下来。
他嘴角漫出微微的笑意,要是不在此摔下马来,还不知道如何对付他那淘气的皇后呢。他便是躺在这里的冰上,想通了很多事,想好了整治皇后的对策。
此地,甚好。
却,渐渐隐去了笑容,带着一股冷咧。他用尽心思要将爱妻留在身边,正以为功德圆满之时,却有些事让他改变了初衷。
一切,要以唯儿的安危为重。决不能让她犯一丁点险。他的女人,已经受了太多苦,经不起再折腾了。
他必须让她远离皇宫,远离一切有可能伤害到她的人和事。
他清冷的声音响起:“吴越,宅院周围可都埋伏好了人?”
“回皇上,全都布置好了。包括周围宅院,也全都住了我们的人,只要有任何风吹草动,都不会逃过我们的监视。”
“很好。保护皇后娘娘是你们的责任,记住,哪怕一根头发都不能让她损伤。”
“卑职铭记!”
季连别诺一打马,以更猛烈的速度向皇城狂奔去。
春上枝头,桃花朵朵。本应似水柔情,却弥漫着肃杀的气息。
季连别诺将一大堆奏折扔给季连修:“按你的意思批阅,朕得去看看你生病的皇嫂。”
季连修一下子站起来:“皇帝哥哥,我陪你去看皇嫂。”
“不用你这么好心。”季连别诺指了指:“你把这一堆给朕解决了,就算对你皇嫂尽了心。”说着负手便要离开。
季连修愁眉苦脸:“这不合规矩吧,皇帝哥哥。”
“朕说合规矩,那就合规矩。”没得商量,转身离去。
季连修对着季连别诺的背影做个鬼脸:“知道你报复我,小气!不就是当年我喜欢了唯儿么?唯儿那样的姑娘谁不喜欢?”
他咕噜着,坐下来,对着一堆奏折认真批阅。其实,他怀疑自己比皇帝哥哥更熟悉这堆事务,外面里面,几乎没有他不插手的事情。
季连别诺冷着脸,去了皇后寝宫。
无人不知皇后病得不轻,公主大婚,普天同庆,她也只是露了个脸便匆匆回宫歇息。
皇上一向爱妻情深,自然紧张无比。坊间传闻,皇上会为了皇后拒不再娶……
韦大小姐,神一般的女子,当然担得起帝皇万千宠爱集一身……季连别诺仿佛听到了某处传来一声残酷的冷笑,连桃花都似乎一夜之间,被雨打风吹去。
季连别诺一掌打在桃花树上,树断花落。
谁在明,谁在暗?
谁在暗,谁在明?仿佛有一双眼睛,在死死窥探。
一场狩猎的游戏刚刚拉开帷幕,看到底谁死在谁之手?
季连别诺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对跟在一旁的叶公公道:“宣公主驸马、华将军及夫人立刻到皇后寝宫觐见。”
叶公公连忙吩咐了下去。
不多时,即有人猜测,皇后病情恶化,连与之交好的公主及一品夫人都被召了进宫觐见……
季连别诺仿佛又听到某处,一声柔媚的冷哼,从鼻腔中传出,仇恨而畅快。
吴越匆匆赶来,向季连别诺耳语一阵。
季连别诺点点头,轻声道:“抽刀断水水更流,借酒消愁愁更愁……我倒是要看看,这愁,能更愁到什么地步?”
吴越离去。
季连别诺心中冷笑,富商魏一航……恐怕死都不知道为哪般!(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