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以一的突然发难,宗华不知所措,小媚也止住呜咽愣愣地瞧着她。
三人正在对峙着,忽然听见一个愤怒的声音:“你们居然躲在了这里!”
以一扭头,只见娥姐满脸怒气地站在门口,在门外的强光映衬下,她的身影更显得高大威猛,震撼人心。
以一忽然想起娥姐是宗太太的忠实狗腿,赶紧奔上前拦住娥姐,回头叫道:“快逃!”
她喊谁逃?当然是喊小媚逃!
原本宗太太认为死去的人如今没有死,而且宗太太对她怀着莫大的仇恨,如今发现了小媚仍活着,怎么会轻饶了她?
因此,以一玩命地抱住娥姐粗大的腰身,将她向外推。
不想娥姐冷笑一声,道:“白费劲!”
那小媚却是凄惨一笑:“逃?我往哪里逃?小姑娘,你别拦她了,要不是她,当年我就死了;这些年要不是她照顾着,我也早成了一堆烂肉枯骨了!”
咦?娥姐,她,她不是那宗太太的天字第一号的狗腿子来着?
惊讶中,以一也松开了娥姐。
娥姐瞟了她一眼,走进塔内,看着小媚叹息道:“你也不要谢我,我也没做什么好事。如果真能救你,那早就救你出去了,而不是让你在这花房地下,一躲就是二十年。”
“出去?出去又能有什么用?”小媚眼睛盯着地上一块方砖,愣愣道,“‘区子媚’早已被安排出国,我如今出去,是什么身份?更何况,我现在的样子,出去了,究竟是人还是鬼?”
娥姐心中不忍,低头不语。
一时间,塔内一片安静,唯有风吹过窗棂的呼呼声音。
塔外,几个仆妇见娥姐许久不见动静,一个胆大的靠近了几米,大声喊道:“娥姐,您找到了吗?”
娥姐脸色一变,走到窗户前向外张望一下,紧张道:“陈以一,宗少爷,你们好大的胆子,竟然敢跑进这里来?!现在这所有人都知道你们进来了,我放也放不走你,还连累了小媚!”
以一“唉”了一声,道:“真不行,我和你出去吧。让他们俩留在这里,等机会再逃跑!”
“不,要走一起走!”宗华赶紧上前一步,拦在她的面前。
以一心头一暖,刚要开口说话,只听小媚道:“也不是不能出去。从我身下这个地道,再往前挖个十几米远,就是宗宅外面。”
宗泽闻言眼睛一亮,道:“外面我就停着车,留着人手接应!”
以一将期待乞求的目光看向娥姐,娥姐咬了咬牙,没有吭声。
小媚匍匐在地,向前爬了几步,牵着娥姐的裤脚恳求道:“娥姐,我求您,让这小姑娘走吧。看着她,我就想起我那时候,我就想起了我的孩子——”两行清泪顺着她秀丽瘦削的面孔流了下来。
娥姐蹲下身来,扶住她的手,不忍道:“小媚,我——”内心纠结半晌,忽然一抬头咬牙道,“还杵在那里干嘛?还不快走!”
以一闻言大喜,拉着宗华便要往地道里钻,宗华拦住她,自己先跳了下去在,再伸出手接她。
以一却回过头来:“娥姐,您怎么办?”
娥姐摇头茫然道:“不知道,小姐总不会为了这事杀了我。”
一股愧疚和感激升上以一的心头,她看了一眼小媚,忽然心生一计,她向卧在地上的小媚伸出手来:“小媚阿姨,您愿意和我一起走吗?”
小媚显然没有想到会有这样的一刻,她愣住了,吃惊地望着以一,又望了望娥姐。
“我们走了,宗太太肯定要派人来搜塔,万一找着您怎么办?”
“地道是安全的。”小媚说,“我已经躲了许多年。”
“小媚阿姨,您和我们一起走,娥姐就能告诉宗太太我们从地道逃的!这样我们安全,您安全,娥姐也安全!您就不想再见见外面美好的世界吗?”以一伸出手,诚恳地看着小媚,双眼闪闪发光。
小媚迟疑地看看她,又看看娥姐,原本死寂一片的心如今又在这美貌少女的撩拨下生出了一点新绿:出去!她还能出去!还能适应外面的环境吗?
塔外的仆妇们又靠近了几米,几个胆大的大声询问道:“娥姐,您找着了吗?”
娥姐一咬牙道:“还不快走!”说着,猛地将小媚抱起,轻轻地放在宗华背上,流泪道,“宗少爷,我表妹就交给你了!”
!!!!!
以一震撼得说不出话来!
她也来不及说话,就被宗华娥姐两人连拖带拉拽进了地道,娥姐慌忙将地砖掩盖好,这才走出塔,对众人道:“一楼搜查了没有人。二楼三楼太凶险了,没有太太的命令谁也不能上去!先安排人把这里围住,他们一时也逃不掉!”
地道内的区子媚听见这话,捂住嘴巴,忍不住流下泪来。
三个人在地道里匍匐着前进,起先干燥平坦,再往前走,却变得潮湿坑洼不平,宗华照顾着怀孕的陈以一和病弱的区子媚,不由得气喘吁吁。
“歇一会?”以一见他喘气,提议道。
“不能歇!”宗华断然拒绝,“已经耽搁太多时间了,再歇就真的误事情了!”他一面说,一面在前面挖去多余的石子土块。
“这通道什么时候挖的?小媚阿姨?”
区子媚幽幽叹口气说:“是我刚刚被囚禁那几年,一心只想着逃出去,没日没夜地挖通道。”
“那后来怎么还是没有逃走呢?”
“后来,”区子媚声音一哽咽,险些流泪,“后来娥姐找了个暴死的女人顶替了我,我都已经被开了死亡证明,再出去有什么意思呢?”
“啊,对不起!”以一慌忙道歉,“那宗人府的宗太太也特么太不是东西了,竟然把你囚禁了二十年!”她义愤填膺地锤了锤地,愤怒道。
“囚禁我的不是宗少棠,是我表姐。”区子媚幽幽道。
嗳?这是哪门子戏?难不成又是一出缠绵悱恻爱恨交织变态至死的豪门恩怨生死大戏?
陈以一心下疑惑,忍不住回头望她。
地道里黑洞洞的,看不见她面孔上的表情,只见着她一头银白的发丝垂地。
白发三千丈,缘愁似个长。
特么的,不管是谁,也不能这样囚禁一个女人,还囚禁了二十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