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建明一到门口就看到强子的那张半眯了眼睛的脸。他的手也握的死死地,仔细看会发现他手上的指甲都**了肉里面。这种情况,刘建明也只见过两次,一次是在他们很小的时候他被邻镇的一个二流子打了一顿。那时候他才三岁,对于一个已经是半大成人的二流子没有一点办法。可是指甲还是有板砖狠狠地在那小子头上来了一下,结果那次他差点被那个二流子打死。那时强子的样子和现在一模一样,什么都没用说,一个人出去了三天,回来的时候满身是血,而那个二流子再也没有他的消息了。听说被人残忍的砍了十四刀被人扔到了萍水河里。还有一次是当年在湘西,李撰这小子被当时的湘西第一个称号猎人毒牙,不但抢了他的猎物,还扬言要打断李撰的腿。这次强子没有直接干掉他,只不过是在三枪动手的时候做了一点小动作,从此以后湘西就再也没有毒牙这个人和称号了。
他要杀人,这个刘建明知道。
果然强子说的第一句话就是,“明子哥,我想杀人。让我杀了那个畜生吧,不就是一个跛子,一个中统的杀手,我还是可以应付的。大不了就是不要一只手了,我有信心在只中一枪的情况下把他给干掉。”
刘建明看到强子的表情,一阵心悸,不过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现在还不是时候,在刘家还没有还完张家那笔老账之前,杀掉李剑平明显不是明智之举。
“强子,你以为我不让你杀他,是因为那个跛子。一个中统的杀手,我还不放在眼里。杀人也许是解决问题最简单的方法了,对于手持利器的人就更加简单了。手持利器,杀伐决断,多么赏心悦目的感觉。在湘西,在湖北,我们从来都是这样做的。你要是不服我,我就杀了你,多么直接了断的方法。可是这种方法却有一个缺陷,就是太直接太简单。让人对他依赖感也越来越强。强子,这里是平实里,是家乡。家乡是一个什么概念,你可以不爱它,可以恨它,可是你死得时候还是想要埋葬在这里。在这个地方,我不希望把我们那点根子上的血腥味留在这里。再说这还牵扯到张家,强子,世界最难算清楚的东西是什么,我这个大俗人不知道。可是人情肯定可以排在前面几位,老爷子欠张家一个天大的人情。人不死债不烂,人情债更是这样。要不是这样,他可以活到现在,也许在他有胆量抓老头子的时候,他就是一具尸体了。”
“可是明子哥,十三条人命啊。那可都是被他活活地埋在地下死得,难道这件事情就这样算了。”
“人命?”刘建明有些冷笑道。“十三条人命,多大的一件事情。他们中间有对我们好过的,也有只打招呼从来没有交谈过的。可是他们离我们真的很近,近的就像是一件我们平时从来不注意的事物,可是忽然失去了,我们依然有心痛的感觉。可是人总是要死的,也许比较起来,我们这些人手上的血腥味要更重的多。当然,我们从道德层面上可以得到解脱。因为我们自认为我们杀的那些人都是畜生,都是一些该死之人。称号猎人,三千斩才可以得到的一个称呼。三千人中就真的没有几个不该死的人吗,就真的没有一个是有我们没有看到另一面的人吗?可是他们都死了,死在我们这些号称代表正义的一群人中。也许他们中间也有一些有子女,也有一些有朋友。对于他们的那些子女或者朋友来说,我们也是一群畜生,也是一群罪该万死的人。可是他们并没有来杀我们,当然也可能是没有这个能力。说到底,这个世道还是一个强权的世道,有人可以高高在上的话,有人就应该是蝼蚁。没有哪个强者不需要踩死几只蝼蚁往上爬的,李剑平如此,我们亦如此。”
强子用手抓了抓头,脸上的杀气也去了一些。不过内敛在里面的东西就更多了。刘建明的话显然对他有些触动,他想了想,说道。
“明子哥,我从小就不聪明。你跟我们说的那些道道我更是没有小李子和冬瓜懂得多。不过你说过一句话我一直记在心里,欠人家的,早晚要还。要是我没有记错的话,我们欠李叔三个救命的鸡蛋,十斤糙米。李叔的仇我一定要跟他报,要是不给我一个机会的话,我心不安。”
“是啊,每个人都要给自己一个安心的理由。李叔,我们也许真的有些东西要还给他。可是现在还不是时候,也许你觉得杀了他,一切事情都解决了,其实不是这样的。李剑平要是现在死了,李婶的日子就更难过了。李剑平虽然是一个畜生,可是他不是一个不懂规矩的畜生,该给的东西他不会少给的。强子在等等,给明子哥三个月时间,我一定会把这件事情解决掉,到时候整个李家都将在镇子上面消失。”
“恩!”听到刘建明给的承诺,强子的手松开了,露出了一个他招牌式的傻笑。他相信他的明子哥,明子哥说三个月就是三个月,因为他从来没有让自己失望过。
“听说张家的那个小子来了是吧?”刘建明看到强子的表情,知道这个倔小子被自己说服了。
“恩,上个月来的。好像住在张家的那头老狐狸那里。”强子点头道。
“好,现在事情都来齐了。强子要多盯住他,只要把他们张家的债还清了。李剑平的事情就好说了,人情债也有还清的一天。我那个没有见过面的三奶奶,你的侄孙子要我的命的话,我们刘家欠你的,就真的一笔勾销了。”
刘建明看着天空喃喃的说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