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都会有日出日落,这就像是人生人死一样是自然规律,谁也改变不了.
可是每个日出和日落其实都不一样,除了那永恒不变的金色中带点嫣红,其实他还有别的.那是人生的味道,灿烂却不夺目.
在刘建明他们四个兄弟中,李撰最喜欢看日落.特别是在有水的地方,看着夕阳射在水面上折射出来的.那种有时候是殷红,有时候是金灿灿的,却不夺目的光芒,李撰都会陶醉在里面.
不过刘建明就不是很喜欢日落,这也许跟他的性格和两世的特殊经历有关.
他不习惯那种看着落日回想一些有的没的的往事的感觉.因为他太年轻,可是往事却太多.
刘建明最喜欢做的事情是在早上的时候,到后面一座不到100高的万寿山上看日出.站在镇子里一座不到一百米的至高点上面看着那些早上起来很早的人开始一天的忙碌.让他觉得自己是真的还活在这个世界里面,眼前的一片不是虚幻.
是我变成了蝴蝶,还是蝴蝶变成了我.这个问题从他再次降生就一直围绕在刘建明的心里.有时候午夜忽然惊醒的时候,刘建明第一反应就是我在哪里.两次重生的特殊际遇让他不得安稳.
只有每次站在山顶上面看到小镇一天忙碌的身影的时候,他才会好一些,他才会不去怀疑者是不是自己的一个长的到有些拖沓的梦境.
小镇其实很美,特别是早上站在山顶上面看下去.
水质现在还算清澈的萍水河就像是一条银龙一样盘着这个安静的地方,从山上看下去萍水河上面有一层让人看不透的白雾把他笼罩起来,风吹过后一种雾气更是扩散到镇子的上空,让这个平时看上去肮脏,忙碌的小镇多了一份仙境般的宁静.要是早上装满煤的车辆再少一些就更好了,它们巨大的声响总是过早的打扰这个本该更美的早晨.
这座不到100米的万寿山本身也很美.特别是早上的时候,嫣红的初日照在上面,放出一种不像尘世的七色光芒.
小桥流水人家,晨起锁船放牛,一副南方小镇特有的风貌,让人陶醉.最美丽的时候是太阳完全升起的那一刻,雾气刚散,太阳第一次直射这个小镇,那一刻仿佛所有的一切都披上了一层金色的外纱.
刘建明闭着眼睛感受着这一切,他知道这些东西都会离他远去.不管是眼前的美景还是平静地生活.从他打李剑平和介入李黄芳的事情开始,他就知道.可是他不后悔,只不过是在还有闲空的时间里面可以把这些美好印在心里罢了.
什么是人生,也许就是那句老话,生不由人,死还由天.没有人可以改变生死,就像没有人可以改变日出日落一样,我们可以改变的只是活着的方式.生不求人,死不臭地.这就是刘建明的选择的方式,可是这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难.像老爷子一样,死的时候还可以仰首看着天的人,刘建明两辈子都只见过一个.
刘建明深吸一口气,边上的雾气就像是找到归宿一般往他鼻子里面钻.从远处看去就像是一条长龙钻进了他的鼻子一样,在这仙境一般的早上,刘建明终于达到了老刘头要求的境界练气还神.
"这里真的是一个好地方,刘建明同学你说是吗?"
正当刘建明沉寂在美妙境界中的时候,一把银铃般的声音在刘建明耳边响起.刘建明调整了一下呼吸,又吐纳出一条雾气组成的长龙.他微笑的睁开眼睛,那双眼睛中不是一种得道后的喜悦,而是充满了看透世情的平静.刘建明并没有回头看说话的人,因为不用看就知道这个声音的主人是谁.那个在自己脑海里面会经常不自觉的出现身影一下子就浮现在他脑海中,他甚至好像闻到了她身上那股和所有香气都不一样的体香.
李黄芳,他那个有着一抹绝世红晕的同桌.
"你怎么会到这里来?"
"怎么?就只许你来,就不许我来啊.你们刘家不会真的像他们说得一样,认为小镇一半都姓刘吧!"
刘建明嘴角带着笑的回过头来,眼睛平视的看着这个在脑海里面会经常想起的美丽身影.在雾气的笼罩之下,她看上去更加美丽了.要是说以前的她,像一朵长在天河边上的仙草一样,默默吐着芬芳,美丽却不招摇的话.今天的她更像是天河上面的主人.像那些会偷偷进入人梦里的巫山正牌仙女.
李黄芳今天穿的是一双布鞋,上面被晨露和晨雾打湿,于是她把鞋脱下了,赤脚站在草地上面,用脚慢慢地撩起草上的水珠.这一刻,她本身的清秀和山给她的灵气结合的天衣无缝.
李黄芳看到刘建明像是呆头鹅的看着她,不禁露出了笑脸,那一抹嫣红也挂在了脸上.
看到刘建明脸上也露出一阵笑意,李黄芳瞪了他一眼嘴角上翘,一只手却在抓一只要飞过她面前的红蜻蜓.那只红蜻蜓忽然一下飞开了,李黄芳也转身追了上去.在她转身的时候,脸上露出一种诡计得逞的笑意.
刘建明看着李黄芳的没有离开多远的背影,眼睛里面的笑意更浓了.过来好一会儿,他才回过神来,眼睛又看向天上初升的太阳.
现在太阳已经升到了半个人高了,可是阳光还是不够足.金色中带着一股嫣红.刘建明用眼睛直视它的时候,还不算刺眼.
就这样刘建明看着太阳,李黄芳也不和他搭腔,却跟在她面前一直飞不离开的红蜻蜓杆上了.那个红蜻蜓就像是在逗她,不离远也不让她抓到.李黄芳也不生气,很开心的和它玩着这捉迷藏的游戏.
刘建明和李黄芳这两个少男少女,一个静一个动的站在山顶上面.刘家的继承人和李家最出类拔萃的后辈是如此的协调,如此的统一.
这种情形直到太阳的光芒到了完全的金色,山上的晨雾也开始慢慢散去才被打破.刘建明拨动了一下有水珠掉落的头发,回头看着这个就像是山中仙女的李黄芳.
"说说吧,你找我有什么事情?"
李黄芳听到刘建明说话,也就不理那只被她追着到处跑的红蜻蜓了.回过身来对着刘建明嘟了嘟嘴,"不找你,就不可以来山上了.这里景色这么美丽,我不能来看看啊!"
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的李黄芳看上去和平时都不一样了.平时在同学眼里她是一个美丽却害羞的女孩,在家族里面她是三代说一不二的领头人,在那些老不死的家伙眼里她是一个让人羡慕的上位预备者.今天的李黄芳和平时完全不一样了,她就像是一个邻家有点娇气的小姑娘.
也许是因为这种仙境一般的地方,也许是别的事情让她表现出来不同平时的另一面.
"有些人时间多的糜烂,有些人却对自己的时间都没有办法安排.我想你就是后面的那种人吧,虽然我不知道你们李家到底有多大的能力.不过我想一个后面跟着五叔这样高手的家族成员,不至于闲到这种随便有时间出来看日出的程度吧."刘建明有些怜爱的看着这个一脸兴奋地李黄芳,要得到一些东西必定要少掉一些东西.像李黄芳这样的人,也许就少了一份像红蜻蜓一样可以到处飞得自由吧!刘建明真的不想打扰她,没有人比他更知道一个以后要变成精英的家族成员要付出多少艰辛.因为这辈子那个已经死了的老爷子就是这样教他们的.
一切和幻想有关的事情都和他们无关,这是老爷子在四岁那年和刘建明说过的一句话.
那年他刚满四岁,就要跟着老爷子学礼仪,舞蹈,还有就是古董鉴定,诗词鉴定.刘建明记得当年因为跳舞的时候老是八字脚,被老爷子用鞋底子狠狠抽了一下.他刚长出来的一颗乳牙硬是被活生生的抽了下来.不过他算是比较好了,比较两世的记忆和成人般的思想让他在学习中有了不少优势.比较起来小时候身体很弱的强子和李撰吃的苦头比他要多的多.倒是冬瓜这个家伙从小就展现了变态的本质,老爷子交的东西,他没有做不到的.
六岁的时候,他们这伙人就已经像狗一样的军训,那张以前黄埔的校训是赫然写在墙上.冬天饮寒水，黑夜渡断桥，忍性吞气，茹苦领痛，耐寒扫雪，冒热灭火，夏不挥扇，雨不撑伞.几个六岁不到的孩子过着一种大人都忍受不了的训练.那时候正好是58年,这是一个连吃人的想法都有的时候.刘建明也第一次因为营养不良躺进了医院.那天他平生第一次晕倒,终于知道什么是眼前一黑不省人事了.
八岁那年,老爷子带着几个兄弟第一次上山去剿匪,那次他杀了一个两辈子第一个的活人.看着人死亡时扭曲的样子,听到死亡时候的嚎叫,刘建明第一次失眠.梦里面梦到,那个死了的人变成厉鬼找他索命.
十岁那年,老爷子更是把自己这伙人交给了老刘头这个变态管教.老刘头根本不把他们当人看待,记得老刘头训练的第一天对他们说的第一句话就是,从今天起我就是你们的敌人,生死敌人.你们将要每天晚上梦到的都是我,要是哪天你们不被吓醒的话,你们就毕业了.那一年,刘建明和强子,冬瓜,李撰没有一天不做噩梦的.对于那时候的他们来说,看日出,日落那是一件多么奢侈的事情.
对面的女人估计也一样,看她的身手就知道她在上面下了不少的功夫.还有她身上那股比成年人还要稳重的气质.刘建明知道,那不是天生的,那是用青春,汗水还有无数次失败熬出来的.可惜她的身手还是不是很好,毕竟有些事情,不是你肯努力就行的.不过刘建明在她身上可以看到一些别的东西,一些让她可以在这个变态辈出的时代傲立人群的资本.
那就是智慧,这种平常女人一直都异常缺乏得东西.
"你怎么知道我是这种人,也许我就是你前面说得那种时间多的糜烂的那些人之中的一个."李黄芳眯着眼睛看着刘建明,嘴角还是有些上翘.不过她的笑容没有了刚才的那份无邪,眼睛里面有一丝别人察觉不到的淡淡伤感.
人上人,其实并不只是踩着别人的尸体上去的,其实更多的时候是踩着自己的痛苦一步一步往上爬得.
刘建明叹了一口气,也不和她争论,只是不咸不淡的又说了一句.
"说说吧,你找我有什么事情?"
说完后,刘建明把裤子卷起来一下,好像随时要走的样子.
"我想要嫁给你,你要不要?"
李黄芳表面上没有一点变化的说出了这句石破天惊的话.她以为她会很平静的对待这件事情,因为这件事情在她心里想了好久了.可是话才一出口,李黄芳就觉得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自己的脸上就像是火烧了一样红热的不行.她甚至第一次有想逃跑的冲动,不过她还是努力的克制了自己.把剩者为王这句话挂在墙上的老爷子一直教导她,其实你离成功只剩一步之遥的时候,你往往会想要走开.李黄芳不想做那种人,所以静静地等着刘建明的反应,虽然心里面像小鹿一样的乱串.
"好,我答应了.你自己去跟我父母说吧,他们同意了我就同意了."
刘建明像是听到很平常的事情,脸上连迟疑都没有就直接答应了.而且他把裤子卷好以后,就转身就准备走了.
李黄芳一下子愣住了,她想过他有多种反应.不相信,突兀,高兴都有,可是就没有想过他尽然这么痛快的答应了.李黄芳愣了几秒,直到刘建明转身要离开的时候才回过神来,一把拉住了刘建明,有些大声的重复了刚才的那句话.
"我是说,我要嫁给你."
刘建明看着这张脸,嘴角有些莫名的笑意.她要嫁给他,他有些意外,但是不至于吃惊.对于一个危机很大的家族来说,女人有时候就是筹码.不过他以为找他谈的人不应该是这个满脸通红的女人,而是因该是那些躲在背后的老头子们.不过不要紧,她说更好.也许这样最少有些安慰,这个女人也许真的爱他,最低程度是有很强的好感.
女人有时候把面子看得比生命还重要,特别是这种时候.
刘建明回过头看着李黄芳的眼睛很肯定的说道.
"我知道了,你要嫁给我.我同意了,不管你是出于什么目的,只要我父母不反对,我就不反对.不过我有一句话要说清楚,不管你让我背什么黑锅我都不反对,要是我真的和你在一起了.我就是你的男人,一个男人为他自己的女人扛起一片天地,那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不过你一定不要背叛我.我这个人比起喜欢拥有来更害怕失去,所以如果有一天你背叛了我,我会像一只疯狗一样咬死一切背叛我的人."
刘建明每说一句就向前走一步,直到离李黄芳的脸只有不到两厘米的时候才停下.
李黄芳也不一步都不让,眼睛直盯盯的看着刘建明.听到刘建明说像疯狗一样的咬人时候,不但没有害怕,还笑了起来.她一笑,刘建明都不得不向后退一步.她一看到刘建明退后,脸上的笑容更开了.就像是一朵正在盛开的桂花,美丽而中散发出一股子香味.
刘建明也笑了,这个女人真的不一样.要是老头子和老妈不反对的话,和这样一个美丽又不一样的女人在一起一辈子也许并不是很难受的一件事情.就是不知道现在还在睡懒觉的小溪会怎么想,刘建明可以感觉得到小溪对自己绝对不只是哥哥般的依赖.这种难题就交给老头子和老刘头吧,他们不是一直再说好汉要娶九妻嘛!两个他们因该不会嫌多吧.
刘建明有看了李黄芳一眼转身就向山下走去,边走的时候边大声喊道.
"和平村196号,老头子他们就关在那里.早去早给我消息."
李黄芳也不追他,只是看到刘建明的背影慢慢地消失在树木之间,满脸都是笑意.
忽然李黄芳对着刘建明下山的方向大声的喊道,"你真的不记得我是谁了吗?"
刘建明听到李黄芳的声音忽然一顿,她是谁,难道以前的时候就认识.看来是越来越有意思了,刘建明脚步一阵加快,一直向山下冲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