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北玥听到外面的声音,豁然从椅子上站起,与此同时,郁可燃无视众人,推门走了进来。
淡淡的日光洒进房间,虽然富丽堂皇,但是却多了一丝孤寂的味道。
凰北玥正站在那里,一身淡然超拔,淡然的眸子睇着她,多了一丝难以言说的复杂味道。他看透了她,她害怕,所以她选择了逃离。
她其实太软弱了,不敢面对真相。
她怕等到最后发现自己不是子献,不是他真正的爱人,她不敢面对这一切。所以她要想办法提前逃开。
她是个懦夫。
"郁可燃,你是个懦夫。"男人冷不丁的一句话,让郁可燃觉得窘迫。
郁可燃身穿男装,头发却凌乱地披在肩上,脖颈纱布被血染透了,可见她脖颈伤口还未愈合。而她的脸颊苍白中多了一丝潮红,像是...
"你喝了酒?"男人声音冷冽下去。
这半天不见,他以为她真的不顾一切地走了,连上官非池都不管了,谁知道她竟然是去喝了酒?
如果知道哪个酒吧收留她,他一定命人烧了那家店。
郁可燃抬起眸子,眸子里染了一丝迷离,她只觉得眼前的男人朦朦胧胧看不清楚,她真的很想看清楚他,便走过去,伸出右手,五根细长的指头,摸上男人的脸颊,冰凉的手指尖在他温热的面颊划过,顺着他的薄唇,鼻梁而上,抚摸上他的深沉如大海的眸子,斜飞入鬓的剑眉。
而他竟然一动不动的,任她在他脸上作怪。
她忽然手指开始用力,胡乱地乱摸,"为什么要这样对我?让我走不好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好像极力想抓破他的脸颊,看看他那深沉的脑中到底在想什么。他为什么为子献受了那一刀,伤了她的心后却又逼迫她发誓留在他身边?
他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不能给她心无旁骛的爱,却又强留她在他身边。
她受够了,受够了!
当她问他爱的是郁可燃还是子献的时候,如果他说他爱的是郁可燃,她一定会不顾一切地扑向他的怀抱。可是他哪怕骗骗她都不可以。
这世界上可以有上官非池曾这么对他,如果凰北玥也这么对她,只能说明是她做错了事,爱错了人。
她无法接受第二个她爱的男人这样辜负她。
凰北玥一把拉住她那双在他脸颊作恶的手,低声喝道:"你在怪我没放了上官非池,没让你跟他一起远走高飞?"
郁可燃从他手中用力抽回自己的手,然而他握的紧紧的,她怎样都抽不开。
她今天在监狱里,听到他逼迫她发誓的时候,就明白他没那么好说话。为防止他不放上官非池,她假意说自己想想,便走出监狱。把跟踪的人打发回去后,她回到墙角处,把藏在墙脚处的子献抱出凰家,藏在了一个她觉得安全的地方,万不得已好用她威胁凰北玥。
然后她又去买了一瓶酒,大饮了一口,这才回到凰家他的别院。
他好像没听到那天她跟他决裂的话,好吧,如果他执意欺辱她的自尊,那么她也不妨再把那些话再说一遍。
"凰北玥,你说的那个提议,我想好了。我告诉你,我永远都不会发誓跟你在一起。我郁可燃是个独立的人,不是任何人的附庸。想要我发誓不离不弃,你也要拿出你能给我交换的有分量点的东西。"郁可燃纤细的手,拍了拍他的胸膛:"像以前一样,不顾一切的爱我吧!北玥哥。"
他倏然握住她的手,薄唇勾勒出一道曲线,不知是自嘲还是嘲笑她:"我难道还不够爱你?你的良心都给狗吃了是么?"
郁可燃却摇摇头:"如果我确定不是子献的转世,那个10岁小女孩才是你的前世恋人子献,你还会不会心无旁骛地爱我?你的心会不会还在我身上?如果有一天,我让你杀光这世界上所有的人,包括你至亲至爱的人,你会按照我所说的照做么?"
她一字一字,毫不留情的话语,将凰北玥那颗心打的七零八落。
她这么要求他的同时,其实也在伤害着他。
"我凰北玥命中孤苦,这一辈子最至亲至爱的人就是我的妻子和我的儿子。"他脸色划过一抹恍然:"那么多年了,你怎么还是不懂?"
郁可燃神情软了下去。
他至亲至爱的人就是她和司夜。至少现在是的。
但是未来就不一定的了。他恢复了记忆的通识,他漫长又精彩的生命中出现过无数的人。
她或许并不是他爱过的唯一的人。那个子献的存在就是一个大大的证明。
她神情有一瞬间虚弱,很快又强硬起来:"现在我是你至亲至爱,以后就不一定了。"郁可燃不想再跟他多做纠缠了:"北玥哥,我好累。请你看在我和你这么多年的情分上,帮帮我。让我带上官非池离开独岛。我会亲手把千年翡翠拿回来的。我保证我会回来。"
"想都不用想。"凰北玥冷冷道:"我已经派人去华东找千年翡翠。上官非池用不着你救,而我,也绝不会让你再跟他同时出现在一个地方。"
"你..."郁可燃看着他淡然却坚定的表情,不由住了嘴。
两人之间有一刻的沉默。
忽然,他问道:"子献被你弄走了?"
郁可燃冷哼一声,并不回答。
"看来她的确在你手里。"凰北玥第一次感觉事情变得那么棘手。如果他执意问郁可燃要人,郁可燃更有理由指责他了。
他索性不问,走到浴室去洗浴。站在镜子前,镜子里的男人是僧侣的模样,可是他厌恶透了这种装扮。
他脱了僧袍,洗了澡,然后换上深蓝色睡衣走出浴室,然而在床边坐着的女人竟然不见了。
他以为自己看错了,定睛看了好一会儿,这才确认郁可燃不见了。
床上只余下一个白色的纸条,他捏住纸条展开,只见上面只写了一行字:"明日午夜十二点,带上官非池去码头交换子献。"
用力地握住纸条,直到纸条被揉成一团,他狭长的眸子里那颗漆黑眼珠顿时变成了一道竖纹,满眼的血色将眼珠盖住,显得他那张苍白的脸邪魅又凶险。
没人知道纯血地狱魃族愤怒爆发会是什么可怕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