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非池赶到祁连山。
汽车沿着盘山公路往山顶上行驶,到了山顶,他一眼便瞧见了一辆汽车,而那个女人正坐在山崖边上,一身白衣,漆黑长发散在肩头,随风飞舞。
她抱膝而坐,脸上没有悲伤,没有愤怒,什么都没有。
上官非池从车中走下,走过汽车,瞟了一眼,谁那么大的胆子,敢把汽车给她用?
"小燃!"他走到她身后,故作轻松地问:"一大早,怎么到这里..."
郁可燃没有回头,看着苍茫的云气,淡淡道:"听说这是城市最高的地方,我想吹吹风,让自己冷静一下..."
"对不起...昨天..."
他未说完,郁可燃便打断了他的声音:"我都知道了。我不怪你!"
这分明是违心之言。
他在她旁边蹲下,凝着她淡淡的脸颊:"你打我吧,骂我吧...都是我的错...小燃...我,我昨天晚上,再次对你食言..."
"十年过去了,我不宽容,忘不掉所有的恨,我对唐茵****。既然你不能离开她,那我们就分手。"郁可燃把相好的话告诉他:"我想了很久。"
分手?
上官非池瞳孔紧紧收缩,半晌,他苦笑一声,默默地站起来,转身就走。
"上官非池..."她不明白他想干什么,不由喊住了他。
上官非池头也不回:"我这就去跟她说,跟她分手。"
虽然唐茵刚从死亡线上抢救回来,可是郁可燃逼他。
郁可燃慌忙站起来,跑过去拉住他的胳膊:"别去...我已经想好了,既然她离不开你,那就成全她...我没说让你跟她分手,我的意思是,我们两个分手。"
上官非池吼道:"放手!让我去跟她说清楚..."
"不...如果你这个时候跟她坦白了,她会死,你也会惦记她一辈子,从而恨我一辈子...你可以辜负我,但是不要做让你自己后悔的事...如果你跟她分手了,跟我在一起了,结果你却永远对她念念不忘,我不愿意!我不要这样的结果,我宁愿离开你的那个女人是我,宁愿让你念念不忘的人是我..."
他不动了,回身猛然抱住她:"那就给我点时间...等唐茵恢复了,我就跟她说清楚..."
给他点时间?
郁可燃苦笑,不管给他多少时间,他都没办法离开唐茵了。
因为唐茵绝对不会认输,一定不会离开他,甚至会设置想方设法破坏他和她的感情,上官非池又黏黏糊糊,对唐茵还有感情。
所以,她大概永远没办法独自占有他了。
郁可燃心底好恨他,恨这十年竹篮打水一场空。
恨自己痴痴等了十年,却等来他这样一个黏糊的态度。
她是自私的,只允许他心底只有她一个。
可是现在,她不得不忍受他身边还有个唐茵...
尤其,他明明知道唐茵对他们做过什么,还对唐茵这么仁慈,或许,他自己也不知道,其实,他也爱上了唐茵,甚至比爱她郁可燃还要多一点。
郁可燃昨天晚上整晚失眠。
躺在床上如同行尸走肉。
等了他一个晚上,可是他终究没有回来。
她心底生出强烈的恨。
她想报复他,狠狠报复他!为什么这么辜负她!
"好,好,我...我给你时间..."郁可燃话虽如此,脸也贴在他胸膛上,任他搂着、抱着。可是心里却清明如同明镜。郁可燃心底在苦笑,心底痛苦不堪。
上官非池,你一定会为你这种态度而感到后悔的。
表面平静妥协,其实心底已经黯然神伤。
对郁可燃的妥协,上官非池受宠若惊,心底都是对郁可燃的歉意,恨不给她喜欢的任何东西做补偿。
"但是...我想去意大利看我弟弟..."郁可燃试探地说。
"好..."上官一口同意了,但是忽然想到了什么,道:"我送你去意大利,但是你三天后必须回来。"
郁可燃点点头:"好。我听你的。"
郁可燃跟上官非池回到特首府。她明明妥协了,表现的那么平静和乖顺,可是上官非池总感觉她的心似乎正在慢慢远离他。
他一直扪心自问,自己爱郁可燃么?
他爱她什么?
十年前,她深深地吸引他,但是她也害的他家破人亡。
这十年来,跟他相濡以沫的明明是唐茵。
十年后,郁可燃的痴情打动了他。
对,没错,是十年后他才深深爱上她的。
十年之前,他爱她并没她想象的深。
难道,他爱上的只是她的痴情?
难以想象,如果她不爱他了,不那么顾不一切了,他是不是会崩溃。
...
第二天,上官非池送郁可燃去机场。
郁可燃将乘坐华东区军用专用包机去意大利米兰。
行程三天。
上官非池觉得这只是一个普通的探亲,郁可燃拜祭过弟弟,应该就会马上回来。
他路上叮嘱了她很多话,说了什么他自己都不记得了,只记得自己变得絮絮叨叨。
郁可燃只是平静地微笑看他,眼睛里是深深的不舍。
上官非池吻了吻郁可燃的眼睛:"看到你的眼睛,我就不想放你离开,哪怕只是离开三天..."
"好好照顾自己..."郁可燃拥抱他一下,在他脸颊上印上一个吻:"忙你自己的吧,暂且把我忘了..."
郁可燃认真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决然地转身走进机舱。
上官非池在机舱门口空空站了一会儿,然后下了扶梯。
飞机起飞,在天空滑翔而去,很快成为了一个点。
上官非池久久地望着天空,觉得深深的不舍。
还有一种难以言说的轻松。
轻松?
是的,轻松。
至少这三天,他可以全心考虑和唐茵的关系,让唐茵慢慢地接受现实。至少,这两个女人不会同时逼迫他了。
只不过郁可燃临走前,那淡淡的一个眼神,似乎包含着千言万语,她淡淡的一个吻,倒像是永别...
上官非池送走郁可燃,回到特首府。
打开房间,床上放着一个小录音机。
难道,郁可燃给他留了言?
她想说什么?
他微笑了一下,郁可燃以前就会来点小浪漫。
走向录音机,拿起来,手指按响播音键。然后脱掉外套衬衫,准备去浴室洗澡。
"非池..."
录音机里,郁可燃浅淡又带着一丝沙哑的声音传来:"当你打开这个录音机的时候,就是我和你说再见的时候了..."
上官非池手已经拉开了浴室门,听到录音,神情一惊,倏然折回来抓住床上的录音机,眼睛瞪得大大的,满眼难以置信。
再见?
"非池,我走了...永远不想回来...不要恨我,忘了我吧...即便你恨我,那么我也相信,时间会摆平所有的恨。我虽然离开了你,但是我把爱留在了我的有生之年,全部都给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