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多的人争先恐后给她敬酒,郁可燃保持着一贯的节奏,利落地交谈,极有气场地干杯,或淡定,或斜睨,不紧不慢地游走于这种社交场合,动作流畅自如,高贵典雅,为唐北臣增色不少。
不知不觉间已经累了,郁可燃更是对这样的应酬疲倦至极。她找了个僻静的地方躲了恰里,那是宴会厅旁边的小包厢,全透明的玻璃,从外面看不到内部,从内部却能把外面的情形尽收眼底。
郁可燃在沙发上翘腿坐下,拿起桌边的杂志翻阅起来。
呵,杂志介绍了一本时下热卖的书。
"**夫人:从风尘走入殿堂。"
这竟然是她的自传啊。那些个文人真是够八卦的,不过看样子,这本书的销量不错。
郁可燃把杂志放下,眯眼休息,忽然腿部被什么东西抓来挠去的,她猛然睁开眼,竟然看到了一个小女孩。
小女孩穿着可爱的粉色蓬蓬裙,头发扎成高高的马尾,看起来既高贵又可爱。
"囡囡!"心中的激动无以复加,郁可燃扯过囡囡的小手,想抱起她亲一亲。可是囡囡飞快地闪开:"不要碰我。"
"囡囡,我是你妈咪啊。"郁可燃怕孩子年龄小,记忆不好,以前她只和她见过一面,她或许忘记她了呢?
囡囡抿着嘴唇,"妈咪,我恨你。"
敢情孩子不是忘了她,而是恨她那天的抛弃。
可是,那时候她以为凰北玥和余姜殉情而死了,心如死灰,还被凰家追杀,她不得不投靠唐北臣,所以不得不暂时放弃囡囡。
她暂时不带走女儿,并不是不要她了。
"囡囡,妈咪这次就带你离开,你愿意跟妈咪走么?"
囡囡听到妈咪说要带她走,睁大眼睛:"真的么?你不会再敲晕我了么?"
"宝贝儿,妈咪爱你都来不及,怎么会抛弃你?那次敲晕你,也是为了保护你啊。"郁可燃道:"妈咪正在慢慢变得强大,一定会保护你。"
"可是,囡囡不能走。"小孩的脸色变得忧伤:"如果我跟你走了,爹地怎么办?你也会带爹地一起走么?"
"你爹地病得厉害么?"
囡囡听到郁可燃提到凰北玥,脸色有些惊恐:"爹地,爹地他变得好可怕,这几天他一直把自己关在屋子里,晚上不开灯,白天把窗帘拉上,我根本见不到他。他每天都咳嗽,这几天咳嗽的更厉害了,可是我要进他房间,阡陌叔叔和白发爷爷却不让。妈咪,爹地到底怎么了?我们去看看他好么?"
听囡囡的讲述,凰北玥似乎情况不妙。
"囡囡,你带路,我们悄悄见你爹地去。"
...
凰家老宅依独岛水势而建,深沉的湖水将层层叠叠的建筑包围。
月朗星稀,凰北玥的疗养院深沉静谧。
院子门口站着一老一少两人。
"叔父,凰少和那个所谓的叶海特王在里面待了一周了,凰少有什么打算?"蒲生阡陌问那个年老的男人。
"这是主上的事,我们只要保卫好此处,不让别有用心的人进来即可。别的事情,你就别操心了。"蒲生白发淡淡地回答侄子的疑问。
忽然,蒲生阡陌对着浓沉的黑暗吼道:"谁?"
淡淡的月光下,郁可燃牵着囡囡的手走出:"蒲生先生,别来无恙。"
眯眼看了半晌,蒲生阡陌神色陡然严峻:"是你?"
蒲生白发也神色冷冽:"**夫人,以您的身份,不该来这里。"
"我只是有些事情想不明白,想来讨教凰北玥罢了。他在里面么?"
郁可燃斜睨过去,只见院子大门紧闭,红色的实木门在幽幽的月光下泛出幽幽的白光。
"少爷生病,什么人都不能见。"蒲生阡陌恶狠狠地说道。
"既然如此,那便不见了。"郁可燃竟然很好说话地转身就走。
走到院子外的围墙处,囡囡道:"妈咪,我知道怎么进去,跟我来。"
郁可燃跟着囡囡来到院墙的狗洞旁边,小丫头一下子便钻了进去,站在墙内对郁可燃说道:"妈咪,你快点钻进来啦。"
郁可燃看了看狗洞,又想了想自己如今的身份,如果被人看到**夫人钻狗洞,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样的舆论飓风。
可是想到的凰北玥的病,她索性弯腰,从狗洞里爬了进去。
身子刚爬进去半截,忽然,一把手枪抵住了她的脑门,一双漆黑的皮靴落在她眼底。囡囡发出一声轻叫:"妈咪。"
郁可燃仰起头,恰看到蒲生白发那如刀刻的布满皱纹的脸。
"对不起...我忍不住,就爬了进来。"郁可燃从容不迫地从狗洞继续爬出,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对黑了脸的蒲生白发微微一笑。
蒲生白发冷笑:"如果我此刻杀了你,神不知鬼不觉,这是多好的除掉你的机会啊。"
"你什么意思?都过了那么多年,你竟然还不放过我?"郁可燃冷笑一声:"能告诉我为什么要杀我么?"
"有个人买你一条人命。这个任务我接了八年了,可是到如今还是没有完成。今夜,或许我能完成任务了。"
"谁派你杀我?"郁可燃怒了,不过她表面依旧云淡风轻毫不畏惧。
"一个你从未见过的人。"蒲生白发却不准备告诉她。
"那既然你好不容易逮到我,为何还不动手?"郁可燃挑眉看着他:"老人家,莫非你的刀已经生锈了?"
"呵!"蒲生白发却是冷笑一声。
"不如,让我猜一猜你此刻的想法吧。"郁可燃细长的眸子眯起,一道锐利的目光射出:"我作为**夫人,如果在独岛失踪或者死亡,恐怕会导致唐家对整个南方军区的嫉恨。你冒不起这个险。另外,你的少爷凰北玥把自己关在屋内一周了,你想弄清楚他在做什么,可是自己却不敢进去,所以你也希望找个人帮你打听里面发生了什么,所以你才会瞒着你的侄子,一个人到这里堵着我,蒲生白发先生,您看我猜的对不对呢?"
"哼!你倒是个聪明的人。"蒲生白发道:"你进去吧,我带孩子出去。"
他临走回眸看向郁可燃,陡然叹道:"你恐怕要控制住你的情绪,不然你若发起病来,杀了凰少,我可不负责。"
"北玥对我至关重要,我怎么会杀他?您多虑了。"
"六年前,我亲眼见你发病咬死那个人,我怎么会多虑?"蒲生白发忽然说道。想起在四号监狱里,郁可燃发病咬死上官非池的父亲上官非清的一幕,蒲生白发饶是多年杀手,身上背负上百人命,依旧觉得恐怖至极。
"恩?你什么意思?你亲眼见过我发病?"郁可燃追问道。
"没什么,你就当我说着玩吧。"蒲生白发道:"快些进去看少爷发生了什么,我只给你半个小时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