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族混乱,家中又有绵薄家产,所以时常遭人惦记,也引得家中亲人互相猜忌陷害。”
故事还没开始听,宋京姝便忍不得嘴角狂抽。
绵薄......家产?
若万里江山也算绵薄,皇位继承也算绵薄,那天下那群真正的普通家族又算什么?
“我几个儿子为了争夺家产,挑起矛盾,我女儿与女婿被迫卷进这场纷争,最后我女儿被人用计杀害,到现在凶手也未浮出水面。”
明明是极其简短的一句话,宋京姝却听愣了神,这才明白为什么萧昭阳死因始终没有定论。
原来她娘的死事关国政,事关当今圣上登位隐秘,所以外人才不知晓死因,只对外称是病死。
也正因为病死不是真正原因,所以宋行逸才一直对她隐瞒,没有与她讨论过娘亲真正的死因。
可背后的凶手是谁呢?
外祖父这般疼她母亲,知晓谋杀案时,不应该这般淡定啊,为什么没有查个水落石出,反而选择隐居山林呢?
她询问道,“当年你明知女儿死于算计,又为何不查清楚?”
萧霍眼里的冷意更甚,“我查了,查到此事与女婿家府中人有关,派人暗中探查许久,最后得出的消息竟是......罢了,与你说再多也无任何意义。小女娃子,老夫能给你的忠告,只有今后看人定要看准,莫要养出白眼狼,成为那农夫。”
宋京姝知晓农夫与蛇的故事,本还想追问,想到自己如今身份不对,生生忍下了话。
她本想今日与外祖父认亲,听到这件事后突然改变了主意。
她要查出娘亲之死的真正凶手后,再来与外祖父坦明身份。
既是为了宋府与外祖父,也是为了圆原主一个心愿,若是原主知晓此事,定是会不依不挠的,她既占了身体,那就用这件事情为原主做件事吧。
萧霍一来二去的喝了不少酒,眯着眼就趴在桌上迷迷糊糊睡着了。
口中隐隐唤着阿昭,神识不清的。
宋京姝把人扶上床后,就推门出去。
在院子里守着的李公公忙迎上来,关切问,“请问姑娘,我家主子如何了?”
“喝了些酒,已经睡下了。”
“睡下了便好,”李公公诧异说,忽然朝宋京姝鞠了一躬,“今日之事多谢姑娘,如果没有姑娘,主子又得喝到晚上,到林子里去撒酒疯了。”
“以前他都会因为女儿之事,这般?”
李公公更诧异,“主子都与你说了?”
这些事情都是先皇心中的秘事,从不与外人提起,眼前的姑娘倒是个罕见的例外。
他倒也没了什么顾忌,“是的,主子对小姐之死一直耿耿于怀,每隔几天就会大醉一次。”
宋京姝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转头时,恰好瞧见屋外乖顺低头的阿昭。
想到阿昭便是娘亲曾经骑的那头威风老虎,原主本身的情绪忽然上涌,她湿了眼眶,小跑上前,将阿昭的脖子抱住。
泪水顺着虎毛滚滚落下,低落在地面,打湿一片润土。
“嗷呜——”阿昭用头拱拱她,乖萌极了。
宋京姝微微笑,抚摸着光滑亮丽的虎毛,“阿昭,我娘亲在世时定是与你十分亲昵。”
“嗷呜——”阿昭叫的凄厉。
宋京姝安抚,“你也想我娘亲了?你莫怕,我既已经认下宋府为家,娘亲就是我的亲娘,定会把幕后人揪出来,让那些人付出代价。”
阿昭似乎半懂她的意思,又懵又懂的垂下头,示意自己明白了。
宋京姝正想用衣袖擦掉莫名溢出的眼泪,眼前忽然出现一双拿着丝帕的手。
顺着手朝上望,刚好与江媵辞目光相对。
“擦擦吧,等会被人瞧见了。”江媵辞用淡漠的语气,说出一句听起来很像关心的话。
宋京姝懵逼的吸了吸鼻子,淡淡咦了一声。
这货好感值怎么又变成40了?
她这次是连面也没见啊......
她懵归懵,手很听话的接过丝帕,将脸上的泪水擦的干干净净,低声道,“谢谢。”
李公公为他们做好了饭菜,两人坐在饭桌上,沉默淦饭。
宋京姝脑海里不停跃出那句,与宋府府中人有关,能在府中暗杀她娘的,定是与娘亲有仇的人。
那谁能和她有仇?
排在最前面,嫌疑最大的,无非便是沈姨娘......
沈姨娘一心想取代娘亲成为正派夫人,怕是早就怀恨在心,抓住此次机会与背后人合谋,谋杀了娘亲,可能性最是大!
她心头一动,下意识握住江媵辞正在吃饭的手,“你可知沈姨娘她们多久行刑?”
“明日。”
“明日?!不行,快点吃,我们马上动身回去!”宋京姝急急忙忙的扒了几口饭,也不管江媵辞是否吃完,扭头便朝外走。
向李公公说明了情况,又给外祖父留了封书信后,就火急火燎的坐上马车,赶回京城。
她需得在沈姨娘行刑前,去见她一面,套一套当年之事是否真的与她有关。
再晚一天,人死了就没机会了。
宋京姝为了能养好明天的精气神,蜷缩在马车上就补起了觉。
不过一会,就传来了均匀的呼吸声。
江媵辞替她轻轻盖上薄被,静静观察起了少女恬静的面庞,脑海里则是方才萧老爷子的话。
屋子里住的竟然是萧国的先皇,这个消息是他方才听属下汇报的。
先皇与宋府也,与宋京姝的关系他心中知晓,这才想要过来一探究竟,没想到刚好将宋京姝小时候的事情听得一清二楚。
原来,这个表面看起来跋扈、集宠爱于一身的少女,并没有表面那么幸福。
她的童年与他一样,都是受尽苦楚,得不到爱的可怜人。
他知晓她小时候娘亲死时的无助,也知她想颓废的心,和想靠不受管教夺人关注的做法。
因为他小时候也曾这般过,所以这些年才一直忍辱吞声,这样的感觉太窒息了......
心中升起的疼惜慢慢变多,他第一次觉得,两人是同类人。
大概是同病相怜,竟让他对少女多了几分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