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总裁王颂庆依旧品着茶，读着报，甚至没往销售部负责人那看一眼。

“通过全国各地最新反馈的信息来看，从早上七点，到现在上午十一点，50%的网点已销售近半，20%的网点已销售大半，10%的网点第808期销售一空！”销售部的负责人个子不高，身材肥胖，圆滚滚的。

他汇报的语速很快，稍稍带些兴奋。毕竟整个诗刊的业绩好，所有部门所有员工的福利都会涨。

“什么？卖得这么快！”刚说过想明白了、看淡了、要冷静的主编柳长河站了起来，睁大了双眼，不敢相信。

就连刚才稳坐钓鱼台的总裁王颂庆也抬起了头，目光闪闪，接过销售部的负责人递来的报表，快速浏览着。

这个销售速度也太快了，让人震惊。

“王总！王总！”办公室又进来了一名中年美妇。三四十岁的模样，穿着职业裙装，踩着高跟鞋，哒哒哒……快步走到总裁办公桌前，这位是客服部的负责人。

“王总，客服部的电话快要被打爆了，都是要求增印808期的！还有。”中年美妇拿着自己的手机放在总裁面前，“你看，第808期最佳诗词投票情况！”

“《静夜思》已经四万多票了？”王颂庆目光愈发锐利了。

“是啊，这才五个多小时。”中年美妇的语气也充满着兴奋，“其它九首诗加起来，也没有《静夜思》一首诗得票多呢！往期哪怕是用足一个周的时间，最佳作品的得票，最高也不过七万票左右！”

这是要打破记录的节奏了！

为了更好收集读者的反馈情况，每一期的10首诗，客服部都会在百华诗刊的官网搞一次投票---“第某某期最佳作品投票评选”，时间是一个星期。很显然，第808期的最佳作品已被《静夜思》收入囊中，其它9首诗票数相差太远，基本不可能追上了。

……

“加印吧，总裁！”销售部负责人突然兴奋地喊道。

加印？这个词已经很久，没在百华诗刊听到过了。百华诗刊已经连续大半年，几乎期期滞销，销售商打电话退货的倒有，要求加印的真还很罕见。

“我反对加印！”还没等总裁说话，柳长河就表达的反对意见，“文学是无价的，岂能见钱眼开！”

“为什么不能加印？有钱不赚，脑子进水了吗！”销售部负责人肥男，见柳长河反对加印，也急了。他是搞销售的，对市场反应最为敏感，骨子里有些看不起编辑部，认为他们标榜文人骚客，都是故作清高。没有我销售部把产品往外卖，就不会产生利润，你吃啥喝啥？

“你忘了咱们诗刊创刊时的理念了吗？眼中光盯着钱，不是让同行笑话，落世人骂名吗！”柳长河直视着销售部肥男，毫不退缩。

如果张凡在这，肯定会骂柳长青脑子有病，销量上去了，多印点、多卖点，报刊多赚点钱不是天经地义吗。

但是，这个世界上的很多文人，就是那么清高。

不光是百华诗刊，其它诗刊也差不多。根据自己往期的销量、覆盖范围等一套公式计算出自己的印发量，每一期基本固定，很少加印。例如百华诗刊，最近两年的时间，一直是按每期10万份进行印刷发行，非常固定！

你要问卖不完怎么办？很简单，要么捐赠给边远山区、希望小学什么的，要么捐给图书馆、文化中心什么的。最后真不济，就地销毁处理。绝对不会搞什么清仓大处理、降价促销。只源于他们的一个理念：文学是无价的，不容玷污。

如果卖得特别火呢，没有特殊情况，基本上也很少加印。不然的话，也不会出现很多人去抢购，进行收藏。这时他们又搬出一套理念来解释：文学是无价的，不能见钱眼开。

“通知财务部老唐过来！”

总裁面对编辑部与销售部的争执意见，并未就是否加印表明态度，而是让秘书叫来了财务负责人。

财务部负责人老唐很快过来，说是“老唐”，其实年纪并不大，今年刚刚四十出头，但是就是头发秃得特别厉害，有些显老。

“老唐，简单说下今年咱们诗刊的财务状况。”总裁又端起了茶，慢慢品着。

“总裁，最近咱们的发行量固定是一周10万份，但基本上是期期滞销，平均每期大约有30%是卖不掉。销售商退货后，我们直接捐赠给了边远山区的希望小学！”秃发老唐说到这时，抬眼看一下总裁的表情。

“很好！捐赠给希望小学，让边远山区的孩子们，也享受到文学之美，是件功德无量的善事。”总裁脸色不变，依然慢条斯理地喝着茶。

“可是总裁！我们财务数字已经连续四个月，仅能维持出入持平，最近两个月更是入不敷出，已经亏损了！”秃发老唐见总裁无动于衷，有些心急。

财务情况一公布，在座的诸位心里都是一沉，就连刚才坚决反对加印的编辑部柳常河，也不再吭声。说白了，文人对于清高是要的，但是文人也是人，也要吃饭。大家都是成年人了，都明白，整个诗刊如果不赚钱，个人别说奖金和福利了，估计连工资都拿不上。

销售部肥男再次发声：“总裁，最近一年，第一次出现销售这么火的情况，808期到今天晚上就差不多销售一空。咱们下午加印，晚上连夜发往各网点，不影响明天早上继续卖。咱们可以借此大赚一笔，总裁，机会难得啊！”

总裁环顾在座诸人，可以看出销售部肥男、财务部秃发老唐、客服部中年美妇都是支持加印的，最后他把目光落到编辑部柳长河身上。

“老柳，你看呢？”

总裁的潜台词，柳长河怎能体会不明白。总裁毕竟是要掌管全局，多方兼顾的，清高和名声总裁想要，但是到嘴边的利益也绝对不会轻易放弃。

柳长河无奈道：“加印也可以，但咱们也要按行业内的规矩，做到师出有名，不能让同行笑话，说咱百华诗刊见钱眼开。”

明知道胳膊扭不过大腿，但是，柳长河还是在做最后的坚持。

所谓行业内的规矩，其实是关于加印这件事的一个潜规则，要满足两个条件：第一、所有销售省份全部要求加印；第二、网络投票除了有个最佳作品，还有一个是否加印的投票，投票数必须达到已发行数。

也就是说，808期发行了10万份，网上投票要求加印的必须达到10万票。

多年前，也出现过类似今天的这种情况，一个作品太优秀了，引发了全民热潮，但是该发行诗刊就是抱着文人的清高，不加印，结果引发了广爱好者的强烈不满。在该诗刊办公楼前示威游行！直至该诗刊同意加印方才罢休。

是的，您没看错，是示威游行！这种事在张凡原本的世界是根本无法想像的，但是这个世界的人们对文学就是这么热爱，就是这么偏执，就是这么疯狂。

从那以后，这是各大诗刊报社就默认了一个潜规则：满足前文所说的那两个条件，诗刊就可以加印。也不说文学是无价的，岂能见钱眼开了。

反而对自己这种行为美名其曰：文学是没有国界、没有歧视的，应该让每一个人都能享受到文学的美，所以加印了……

“各省份有多少要求加印的，还有，网上加印投票数量到多少了？”总裁最终表态了，就以行业潜规则说话。

销售部肥男：“已经销往的三十个省份，全部要求加印！”

客服部中年美妇：“808期发行10万份，目前网上要求加印的票数已达六万票。不出意外的话，今天晚上应该能到10万票，达到加印的条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