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答不上来了？答不上来就赶紧滚！”

戚韶看到顾晏更是来气，妹妹不嫌弃他的出身，也不嫌弃顾家的那堆烂摊子，愿意低嫁，没想到他竟想着攀高枝，始乱终弃，背信弃义，简直猪狗不如。

“还不走吗？”

他再次扬起拳头，想着索性再往他左眼来一拳，这样两眼乌青，看着也对称。

戚九珠急忙喝止：“兄长，住手！”

戚九珠在雁归院等了许久，仍不见顾晏前来，眼看着已经超过了约定的时辰，她又怕定亲之事生出变故，便赶紧出来查看。

便撞见了眼前这一幕。

方才他们说的话，她已经全都听见了，顾晏是什么样的人她最是清楚不过，他是个光明磊落的君子，也从不会说谎，兄长虽说咄咄逼人，说的话也难听了些，可顾晏却从始至终都没有反驳过一句。

看来他与琼玉县主结亲一事竟是真的。

她不可置信地看向顾宴，顾晏却心虚地低下头，不敢和她对视。

她便明白了一切，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丝苦笑，“兄长方才说的话，原来竟是真的。”

还真是造化弄人，上天给她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既然如此，雪姨娘为何要写信前来，又为何要提起两家的亲事。

还说今日顾晏会亲自登门给她惊喜，到底是惊喜还是当头一棒。

可没了这门亲事，她该怎么办，难道只能任由陈瑶陷害，却没有反抗的余地了吗？

“兄长，不过是我和雪姨的一句玩笑话，在这大街上动手，也怪丢人了。”

她双眼红红的，眼里的泪水好像时刻都会落下，但仍是强装镇定，压制着自己内心翻涌的情绪。

她深深地看了顾晏一眼，福身道：“四表哥的意思，我已然明白了，今日九珠身体有些不适，就不请四表哥入府喝茶了。”

戚韶狠狠地瞪了顾晏一眼，“我们戚家从此以后不再欢迎你们顾家人。”

戚九珠只觉当头一盆凉水浇下，她觉得从头到脚都是凉的，她双手环抱于胸前，仍觉得这春日的风是这般冰冷刺骨，让人心中生凉。

戚韶见她的脸色有些难看，便关切地问道：“妹妹没事吧？妹妹别难过了，顾家并不是什么好人家，顾晏也并非良配，妹妹定会寻到比顾家好上千倍万倍的亲事。”

戚九珠木然地点了点头，扯了扯嘴角。

她已经没有机会了。

她并不难过，但却觉得绝望。

她本就是被人退了婚的，如今和顾家结亲也化为泡影，便是她想再为自己寻一门亲事，留香院也不会给她机会了，她会被送到那煜王爷的床上，被他折磨致死。

“兄长，回去吧，我有些累了。”

顾晏却赶紧追了上去，“表妹可愿听我解释，我并不愿娶那县主，我……我对表妹的心思……”

戚九珠抢先一步开口，甚至厉声打断了他，并堵住了他后面的话，“四表哥请慎言。”

既然他们的婚事不成了，便不能再将任由顾晏开口，损坏她的清誉。

“恳请表妹再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

戚韶原以为戚九珠不会答应，可没想到戚九珠却点了点头，神色木然道：“让他进来罢！”

她明白顾晏对她的心思，也正是因为这个缘故，她才有把握觉得这门亲事能成，这也是她选中顾晏的原因。

但对方是琼玉县主，县主的背后是东宫太子，以他的处境拿什么和太子抗衡，且顾家说什么都不会答应顾晏舍弃琼玉县主，去选择她。

她嘴角漾起了一丝苦笑，是天要和她作对，不让她如愿以偿。

戚韶上前劝道：“妹妹莫要信他的话，大不了兄长将他丢出去，也不会让他靠近妹妹一步。”

戚九珠无力地摇了摇头，扯了扯嘴角，那笑却比哭还要难看，“兄长难道希望他在大街上纠缠不清，让全天下都知道我要和顾家结亲，却不能如愿吗？”

见她眼睛红红的，努力忍着才没有让眼中的泪水掉下来，他心疼妹妹，这才没有再阻止顾晏进府。

这一路上，戚九珠已然调整好了情绪，最近接而连三发生的这些事都是命，梦里也已经暗示了她的结局，最后她难逃一死。

她与命运抗争过，虽她最后还是失败了，但好歹已经试过，她也可以死心了。

倘若她当真要走到那一步，煜老王爷要强娶她为妾，她便留给他一具尸体。

但有一件事她已然可以确定，那就是她和顾晏已经不可能了，都是拜那位太子殿下所赐，因他的胡乱赐婚，便将自己逼上了绝路。

一路回到雁归院，她仍是沉默无言，戚韶生怕她想不开，便坚持陪在她的身侧。

她整理好了内心的情绪，看着顾晏，澹澹开口道：“四表哥还有何话说？”

“九珠，我想带你和阿娘离开，离开长安城，我去给人做工，或者当个教书先生也成，必不会让你和阿娘受苦。”

他想了一夜，确实也没想到什么好办法，他除了读书，考功名，根本就是身无所长，但是他愿意为了心中所爱，放弃这一切，放弃功名利禄，和心爱之人相守。

昨夜他终于下定了决心，他想为自己争取一次。

戚九珠知道这都是他的真心话，也相信他愿意为了自己和顾家与太子抗衡，带她离开。

可这样做，对他不公平，他付出的代价实在太大了，太过沉重，顾晏对她的心意，她根本就承受不住，她并不喜欢他，也不值得顾晏为了她付出一切，自毁前程，抛弃至亲，只为了带她远走高飞。

而她也不愿为了顾晏抛弃亲人，抛下兄长和阿弟。

戚九珠认真思考后，澹然一笑：“我不愿。”

顾晏的嘴角浮起了一抹苦笑，说出这番话几乎用尽了他所有的勇气，他也知道九珠的一向冷静理智，他并没有几分把握能说服她。

而他想到的这一条出路，却不能带给九珠想要的生活，日后也必定会颠沛流离，日子过的清贫。

“表哥满腹才华，又是顾家唯一的希望，顾家的全都希望都在寄托在表哥的身上，表哥已经高中举人，日后也必定会高中前三甲，若是表哥选择县主，选择辅左太子殿下，以表哥的才华，日后必定位居人臣，报效国家，前程似锦。若我是表哥，我也会选择琼玉县主。”

“九珠，可我的心里只有你，根本就不想娶县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