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日本,横滨。
一架私人湾流降落在这座国际机场,一行穿着正装的人迎上去,夹道欢迎,引着旁人一阵侧目,不过更让人吃惊的是官方还出动了军警维护现场,显然不是什么国际政要、商业大亨以外身份的人能担当的礼遇。
那行一身黑色的人,清一色的身材,清一色的表情,清一色的黑色正装,黑色正装的领口还别着橄榄枝围绕着哥特短剑的徽章和同为日本国徽的天皇族徽。比起军警他们更是静的可怕,一身身黑衣之下好像藏着什么野兽蓄势待发。
湾流在进行一段滑行后停了下来,一个二十岁模样的年轻人从两行夹道的人群中窜了出来,年轻人比起那些一米八五上下的大个子矮了多半头,像是乱入狼群的小绵羊。他有一张阳光的脸,仿佛邻家乐于助人的大哥哥,又像是学校里万人瞩目的高年级学长,尽管那张脸还含着稚气,年轻人的举手投足和不变的微笑总能给人一种安心的暗示:没事,我来了,一切困难都将解决。
“欢迎来到日本。”这个年轻人待飞机门打开后走上前,吐出一口流利的的中文,“尹肈空总长。”
“早上好……啊抱歉,晚上好,小山先生。”飞机里走出的竟然也是一个年轻人,额前的刘海不到眉毛,脑后拖着一条刚到腰部的小辫,只有小拇指粗。他愁容满面,眼前一圈黑眼圈,相比迎接他的年轻人他倒是一副废柴样子,摆明了告诉旁人“我是一个高中生刚刚失恋还毁了高考我为什么不去死”,他又皱了皱眉,道,“对不起我失眠有一段时间了。”
他的领口同样别着橄榄枝围绕着哥特短剑的徽章,却还有着不同于日本人的中国国徽。
“没关系,总长的下榻酒店我已经安排好了,明天的行程我会发到总长所在房间的传真机。”
“还是博也懂我呐。”尹肈空自嘲似得笑了笑,“如果是美国人我就得打着瞌睡去享受夜生活了。”
他们仿佛一对多年的朋友,心有灵犀,可以随时随地随对方的风格变化。小山博也又递上一叠纯黑色外皮的文件,中心印着被橄榄枝环绕的哥特短剑——那是密党、密歇尔联合党的徽章,“这份文件因为有些棘手的东西,只能拜托总长及时做好功课了。”
“博也的仁慈果然只是冰山一角呐。”尹肈空苦笑着接下文件,无奈地看着机场繁忙的天空,“都叫我有点想我那个宝贝女儿了呢……”
一个时区外的中国,北京。
“真是荒唐!”一个中年大叔习惯性的摸着自己稀疏的头顶,另一只手狠狠地抓着已经皱了的报纸,似乎又不忍心撕碎它,“取缔中国分部?他们老外真会玩。”
大叔有一个较为宽敞的独立办公室,一面墙上挂了一张北京地图和一张中国地图,周围还有不少盆栽花卉,衬得房间一片生机勃勃。旁边则挨着挂着许多用相框装订与其手中同一报社印出来的报纸,上面记载的事件好像对这个大叔颇为重要,他自己的办公桌上则以简单为主,只有一颗小盆栽和印着“刘文远”的小标识。
“是美国人先提出来的。我们的地盘和平的过分,老外这样干也是没有办法的事。”身材修长的男人坐在大叔的办公桌前,他是个给人很面善的人。他也拿着一份报纸,“‘那十年’时候搞得太厉害,部长早开始后悔了,也许这次日本之行多少能涉及到这个提议,凭着部长的面子……。”
“尹肈空?”大叔像在听笑话,打断了男人,“执行任务除了搞那些大点的玩意,那家伙还干过什么?!有空的时候他就是找个借口拿公款度度假、喝喝酒、泡泡女人,如果我告诉他身边那些国际名模千金小姐搂着他们的玩意活了上百年她们一定会认为我在开玩笑!”
大叔哼哼,摸了摸自己沟壑明显的皱纹:“明明比我老几十岁还装小白脸的混蛋。”
“……对了说起部长……你知道我是他女儿的代理监护人,从昨天起她就失踪了。” “那个小鬼和他老爹真是一个模子倒出来的,找到了吗?”大叔一副意料之中的样子,头也不抬,继续看报纸。
“能找到她的只有尹诺安啊,除了他谁能抓到那个精灵一样的小家伙呢。”男人耸肩。
米兰
繁星缠上夜空,这座城市才算真正苏醒起来,像世界很多地方的夜生活一样多姿多彩。这里是全世界最繁华、最时尚的都市之一,这里尖塔建筑林立,哥特风格俱显,古城的味道和宗教的色彩为这里添了一股特别的魔力,令人神往。
女孩身穿米色的高腰长裙,踩着一对罗马鞋。她有着一头亚麻色的及背头发,明亮的双眼和精致的五官有着许多混血儿的特征,白瓷般的皮肤让她眼前大剧院的人流中惹人注目。
“尹若安?”一名黑人女孩穿着和女孩类似的装束,冲女孩打招呼。
叫尹若安的女孩着实只能借着月光认清黑人女孩:“埃里切?抱歉,我第一次来这里……”
“没关系啦。”埃里切搂上尹若安完全丢掉了之前找不到埃里切的紧张感,还从自己的小包里掏出张黑色的卡片,骄傲的挥了挥,“我还搞到了哥哥的包厢。”
“你哥哥真是的!”埃里切嘟嘴,“我那三个哥哥还不如尹诺安一个人。”
“其实是我偷的啦。鬼知道那偏执狂什么时候来抓我,拿这卡等于告诉他‘我在米兰快来抓我吧哥哥’。”
“马虎公主!”埃里切笑着露出两行白牙,两人已经走到了剧院大厅,侍者马上迎了上来。
金色的光透过满是水晶的剧院吊灯照在尹若安的身上,白皙的皮肤仿佛有着透明的质感,意大利风格的衣饰使她犹如十八世纪的罗马女贵族,连见多名媛美女的剧院侍者也禁不住一呆。
“先生?”埃里切不耐烦了,直接抓起尹若安的卡片挥了挥手,“请带我们去。”
“真是失礼。”侍者伸手示意方向,带头走去,“两位小姐真是有惊世骇俗的美。”
埃里切嘻嘻一笑,她的美也算是出类拔萃,还不忘用胳膊捅了捅尹若安,“出风头的马虎公主。”
几个人走上旋转楼梯,侍者接过卡片,打开了包厢大门,尹若安的脸更白了。
包厢里早已坐好了一位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留着精干的短发戴着眼镜,他合上手中的歌剧词目,抬起几乎和尹若安一样的脸,却带着成熟和肃穆的气质,声音低而平静,“好巧,若安。”
“哥?好巧啊……”尹若安目光躲闪,像是上课偷看漫画被老师逮个正着的小学生,她低着头走入包厢,身后紧跟着不知所措的埃里切,“你不是去俄罗斯了吗……”
“因为大雪改了航班。”年轻人示意侍者可以离开了,“于是我就一不小心看到少了一张黑卡,我的秘书告诉我这张卡在米兰被使用了,如果我不是这里的常客还真是进不到这里。”
“是吗……哈哈……”
“那么,让我来谈正事。”年轻人突然正眼看着尹若安,“有人告诉我你挂了四门课程,是这样吗。”
“我……”
年轻人手指一弹,空气立即一波推着一波直接命中尹若安的额头,“我只问,是这样吗。”
“是!可我……”
嘣的又是一弹,这次尹若安疼的呲牙“哥!”
“这次是伏尔泰的《中国孤儿》,你可以明天返回上海。”年轻人无视尹若安猫一样的愤怒,起身离开,“但这样耽误课程的行为我希望你不要有下一次!”
尹肈空刚从淋浴间出来,辫子散开黏在后背,身下裹着浴巾,舒服的睡了一个晚上后他早早地起床冲了个澡。
“矶抚的直系后代?”他细细的翻看着小山博也递给自己的文件,“用血液传递遗传信息?这老家伙也够变态的。”
突然,整栋大楼的灯闪了闪,尹肈空环顾了一下四周,眨了眨眼睛,叹了口气后匆匆换了衣服。
嗡——所有事物都像是变成了上世纪的老照片一样黑白乏味。
“很有礼貌的自我介绍呐。”尹肈空说,“都不容我好好休息一下。”
活音刚落,房间的玻璃哗的一声全部碎掉,一柄长刀直入房间,尹肈空微微侧身,长刀就在她的脚边。
尹肈空面无表情,双眼刹那就从黑色的瞳孔转为清澈的蓝色和暗淡的绿色:“猴子?!”
房间里的所有东西都颤动起来,空气中的每一丝水蒸气都聚集在了一起,想乱舞的狂蛇一般扑向尹肈空,尹肈空随手抄起桌上的一把只有胳膊长的短方刀,一个转身劈砍过去,“水蛇”随之瓦解,爆炸开来。
“见鬼……”尹肈空抹去了脸上的水,外衣贴在了他的身上,重的像灌了铅。
沉静了几秒,整个房间充满了奇怪的笑声。
“果然还是只猴子。”尹肈空无奈扶额
长刀似乎动了动,一团盘在地上的水忽然汇聚起来,一只只有一米五高的猴子凭空出现,抓起比他高出一半的长刀,更多的水附在了他的身上,一对金靴,一身锁子金甲,再加上紫冠上插着鸡毛。
“喂喂这货中二病吗?!”尹肈空错愕一下,开始怀疑人生,“日本COS文化博大精深啊!就算玩大圣也拜托找根棍子好吗?!”
猴子歪头,像是听懂了又像是没听懂,横起长刀,将近两米迅速汇集水“生长”起来,尹肈空反应一躲,却被刀刃擦伤了腰部,血沾上了湿润的外衣。
尹肈空侧身,挥起自己的短刀毁掉长刀——他显然也是水构成的。
猴子惊叫一声,眉眼中充满了愤怒,房间中所有的水都被催动,化成了无数刀刃。
“请收下这份厚礼,尹总长。”猴子口吐人言,脸上没有了先前的讥笑或愠怒,更像是一个饱经风霜的老人。
刀刃并没有出击,尹肈空脚下却爆炸开来,地板坍塌,刀刃随着落下的尹肈空在空中飞舞,整栋大楼开始化为汪洋。
“好吧好吧,我以为猴子不会有智商这种东西——这货已经不能被称为猴子了,吧……”尹肈空双眼中的异色褪去,换成了火一样的赤红,“是叫这个吧…天照,日本人民会爱我的。”水中的气泡疯也似的增长,站在上方俯瞰尹肈空坠落的猴子显然不知道发生了些什么,一阵热浪就掀翻了他,更多的热量扑出大楼,一阵阵爆炸声彻底摧毁了这栋酒店。
猴子在灼伤中隐约的看见尹肈空微笑着踩着火焰,身后是展开的纯白六翼。
“就是因为猴子只是猴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