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上)·老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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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美,巴西。

这里是一片雨林,清晨,纱一样的雾气弥漫,雨林里的生机勃勃才刚刚被阳光唤醒。参天的树伞一样挡住了刚刚升起的太阳,千奇百态的枝干又在稀疏的阳光下打出一番天地,鸟兽的声音开始碧绿丛生的世界中回荡,整个雨林一片新意盎然的景象。

“格林——!格林——!”一个男人身着撒哈拉沙漠南部边缘的黑人部落才会穿的长袍,划着一艘当地土著人的独木舟,挥汗如雨,独木舟在雨林中的一条并不湍急的小河里穿行,“见鬼,不需要你的时候你说来就来,不需要你的时候怎么都找不到你。”

一队打猎的土著人拿着短弓长矛一路跟着男人,形影动作像是跟踪猎物一样,他们用经验来保证猎物不会发觉他们的尾行,眼睛里满是敌意与警惕的光,光线阴暗的密林把这一队部落猎人伪装的很出色。

男人发出的声音并不是普通人类、哪怕是什么动物可以听到的,他神工鬼力的嗓子可以发出一种这个世界中独一无二的频率的声音,为的就是不想造成什么节外生枝的事情。但是,这群猎人在清晨打猎的路上碰巧遇到了这个同自己、自己族人衣着打扮都大不相同的怪人,怪人还总是一副怪异的举动,不警惕警惕他们自己都会怪罪自己。

“真见鬼!还招来了一堆小虫子!”男子叹了口气,开始自言自语,显然是早已经就发现了这群土著人,“我可不是喜欢见血的人,所以说格林你到底去哪儿了,救救我的刀吧,它也不想再被那些小虫子肮脏的体液包裹了。”

“喂!喂!那个人,你不能在前进了。”一个猎人勉强懂些西班牙语,在他的世界里,所有的异族人貌似都用西班牙语。

猎人们不能再让这个奇怪的陌生人前进了,因为前面就是他们的领地,是他们的家。

“唉,这我得拒绝啊。”男人猛地回头,长袍遮脸的面罩随即抖开,露出一张年轻的脸,脸上是比亚马逊各部落土著人更为黝黑的皮肤。

不知从何处来的狂风席卷这里!亚马逊十几年甚至几十年都不会有这样狂如巨龙的大风,猎人们甚至因为大风卷起的碎渣而难以睁开双眼,他们只有依靠直觉拉弓射箭,十几只箭飞了出去,理所当然的被大风卷到了天上去。

刹那间那大风就平息了一些,猎人们连忙趁此空隙继续反击,但是他们根本来不及想这大风为什么会无缘无故地离开了——那个黑人手持一把只是由刀刃和木制长杆组成的大砍刀,猎豹一样从独木舟上一跃而起,他把身体藏在太阳的阴影里,雨林的枝叶繁茂为这他创造了最完美的狩猎场,昔日的猎人这时像是他们平常狩猎的小动物一样被屠杀。黑人在半空中就举刀,刀刃高过头顶,随着他的落地刀刃也径直劈开了一个猎人的头颅,鲜血以让人难以想象的程度喷涌,残忍至极。猎人们纷纷惊呼,他们根本没有接受过任何正规的战斗训练,他们的战斗体系都来自他们传承下来的捕猎传统,慌忙之中猎人们只能一拥而上,人多力量大这点最基础的攻击方式永远保存在这世界上每一个猎杀者的基因里。

黑人以咆哮一样的方式哈哈大笑,那把看似笨重大砍刀在他们的手里像是学生转笔一样轻巧简单,每一刀的劈砍都伴随着黑人的一喝,黑人仿佛十分享受挥舞大砍刀的每一分每一秒,每一刻都酣畅淋漓,那刀简直像是他相伴百年的恋人。

一拥而上的几个人被大砍刀拦腰砍断,黑人收刀,再次面向几个仅剩的猎人,没有蜂拥而上的几个猎人一边感谢自己的理智,一边祈求神灵的庇护。有人大吼大叫着壮胆、搭箭拉弓,树枝与石头做成的箭呼啸着射向了黑人。而黑人仅仅是将大砍刀稍稍倾斜就挡下了这只箭,但是他的表演却还没有结束,黑人再次与大砍刀一起舞蹈起来,大砍刀的刀刃与即将失去动能的箭纠缠在一起,默契的样子更像是一对热舞的恋人,黑人将刀再次劈砍出去,箭脱离了刀刃,刀刃也仿佛失去了它的恋人,箭携带着别样的情绪射向了那个最初射箭的猎人,猎人应声而倒,仿佛复仇。

还活着的那几个猎人这时没疯大概已经算是幸运的了,他们只能丢开短弓长矛,跪在地上,跟着一起丢开的还有他们祈求庇护的神灵——他们开始祈求黑人的宽恕。

“别幼稚啦诸位,猪还不想你们这些人类吃它呢,你们什么时候怜悯过啊。”黑人再次挥刀,仿佛制裁。

“凡尔蒙!!”

一道晴天惊雷一样的声音吓得黑人浑身一颤,他熟悉那个声音,也知道那声音的主人就是他这次前来拜访的朋友,于是他收刀——这是他朋友的地盘,他可不想在拜访朋友的时候给朋友留下不好的印象。

“格林?真该死的见鬼,你终于肯出来了啊,你们这里可真是热的我褪层皮啊,你看看我找你找的都要晒黑了。”黑人转身,看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说。

一个几乎全裸的男人带着一伙人几乎是以冲的方式来到了黑人的面前,为首的那个男人长着一张看着就仿佛在说“我是印第安人”的脸,眼睛里满是怒火。

两个人就这么你瞅着我我瞪着你面面相看了好几秒,直到那个印第安人身后的一众随从都手足无措了,黑人才率先打破沉默——他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哈哈哈!你怎么不穿衣服等等我让大脑清醒一下看看试不试杀人杀迷糊了哈哈哈。”黑人居然又吐出了一堆拉丁语,昏暗的雨林里大家就只能看到他的一对眼睛和一口整齐的白牙。

“我我我……你别乱看好不好,这里的普通人类都这么穿——诶你别笑了好不?”印第安人一脸生无可恋之后又是一脸杀气,他对面的那个黑人笑得都捧起了肚子,就差在地上滚来滚去了。

“哦!对哦。”黑人扫视了一遍地上的死尸和印第安人身后跟着的那一伙看着也是猎人的男人们,作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入乡随俗啊你。”

印第安人则马上挑衅似得一脸臭屁地回答:“对啊不巧还是部落酋长啥的明天想吃啥吃啥,想有多少女人就有多少女人——说吧,正事。”

黑人根本没有多反应就演员一样变成了一副一本正经的样子,他把大刀收回了自己的长袍里,徐徐地说道:“几天之前我去了一趟南极,禹和斯诺斯托姆的神柱熄灭了。”

那个印第安人也同样在瞬间就收回了和黑人开玩笑的样子,但他什么都没有说,他想要先把黑人准备说的先听完。

“于是我找回了我的龙,我乘着这家伙又去了一趟斯诺斯托姆的八方结界,事情失去控制的程度却远远超乎我的想象——那里已经被完全毁掉了,原先为了躲避人类的隐藏结界现在像个弹壳一样支离破碎,所有斯诺斯托姆从远古就饲养着原初动物只剩几具尸体,其他的都消失不见了,还有那些斯诺斯托姆的收藏品也都被洗劫一空——”

印第安人在这时打断了他,刚刚还极为窘迫风趣的他这时面如凛冬一样不再流露出半点情感:“是什么人,千百年间还没有人如此嚣张地挑衅我们。”

“我在八方结界的外面发现了人类汽车的轮胎留下的痕迹,他们在袭击了斯诺斯托姆之后摧毁了他的八方结界也搬走了那里一切不属于他们的东西,他们……大概已经杀死了斯诺斯托姆。”黑人低首,合上双目,他用拳头重重地敲打自己的左胸,“……纪念我们死去的弟兄……”

“纪念我们死去的斯诺斯托姆……禹呢?”印第安人同样做出黑人敲打胸部的动作。

“大概也死了,但是他深海的巢穴并不是人类所能染指的,所以我估计他是被引出巢穴之后击杀的,诱饵……应该就是斯诺斯托姆吧。”黑人说道。

一无所知的他们当然不会知道真实的情况是禹杀了斯诺斯托姆。

“接下来,你是什么打算,凡尔蒙?”印第安人说。

凡尔蒙重新用面罩遮住了他那张黑色的脸,一边离开,一边说:“最坏的情况当然是那两位朋友已经离开了我们,所以我们必须做出最坏的打算——生活在世界顶层的人类如今已经可以杀死对于他们是神明一样的座使,那么我们就该理智地抛开我们骄傲的皮囊——我找过我们那其他三个朋友了,两个失联,另外一个大概至今都在养太古那张打仗的旧伤。所以,我想,暂时只有我和你,只能是我们两个人孤独地同这群长大的臭虫作战了。”

“这感觉真让人悲哀啊……”

“对啊,世间最孤独的生物莫过于我们了吧——我最后去一次北欧,去慰问一下那个受伤的家伙。”

“唉。”名叫格林的印第安人望着凡尔蒙乘着独木舟渐渐远去,对身后的一众随从挥了挥手,示意他们抬走那些可怜的猎人的尸体,“好久都没见我的龙了,该带些什么礼物给那小家伙呢……”

PS:以后大约会在白天更新了……晚上更新老忍不住熬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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