衙门师爷起身道:“大家排队轮流来,一个个到我这先登记,再到我身后这个小屋子检查身体!”
台下的人议论不停,这么麻烦,皇上宣民女入宫也就是这个架势吧?
不过孟家家大业大,自然有人抢着吃螃蟹。
议论是不符合条件之人的事,那些自觉得条件优越且有心一试之人,已经自觉的在小梯子下面排起了长队。
宁会长的儿子也骄傲的站在队伍里。
皇上众人赶到擂台下时,早已围满了人,只能在远处看到擂台上的十个人。
皇上在人群后面瞧着擂台上衣冠楚楚钱大人和苏大人,愣了一下。
屈平问旁边的观众:“怎么还有两个大人啊?”
“哦,你也是刚来的吧?两位大人是帮助主持公道的。中间是平江知府钱大人,钱大人右边,也就是他的左手边,是苏州知州苏大人!”热心观众解说道。
皇上心里计较道:“平江知府应该入过朝见过朕,不会认出朕来吧?”
李彩莲又问那热心观众:“怎么个比文招亲呀?”
他说:“上面一排坐着的九人,是裁判,带会让他们会出一道对联,对出上佳下联者,就有机会成为乘龙快婿!”
皇上瞪了他一眼,自己真龙天子就在旁边,他竟敢说乘龙。
那人又说:“你们也是来应招比试的吗?快去排队吧,前面已经排了二三十人了!”
这时,第一个上台比试的人已经登记完毕,进入了小隔间里。
屈平好奇问:“怎么还有个小黑屋啊?”
那人回说:“检查身体啊,万一光有才起,身体不行,怎么继承家业,延续子孙?”
“说得好有道理!”屈平点头道,“要入赘吗?”
那人迟疑了一下说:“这倒没听说。”
皇上道:“先头不说,到时肯定会私下说。如果提前说了,恐怕就没有那么多人积极上台应试了!”
屈平见人山人海的,担心安保问题,对皇上说:“老板,这么多人,那我们还看吗?”
“看你们应该是读过书的,不上去试试吗?”热心观众问道。
屈平礼貌的笑笑,算是给他的回答。
皇上说:“这么多人都在这,怕什么!”
既然皇上有心看热闹,屈平便安排大家将皇上围在中间,水泄不通,确保万无一失。
第一个应试的人骄傲的从小黑屋出来,跟师爷点点头,走向九名考官前,道:“在下不才,愿做第一个吃螃蟹的!”
钱大人在心里不屑道:“连名字都不通报,还想吃螃蟹!”
“比文招亲”横幅中间,牵着一个细丝线,看是看不出来的。孟知劲示意后面台下的小厮用力一拉那根丝线,只见一条红绸缎哗啦啦地垂落下来。
上面用黑笔写着:“烟锁池塘柳。”
孟知劲高声道:“此乃唐朝绝句,若有能对出工整下联者,便有资格成为我孟府快婿!”
众人议论纷纷,不识字的赶紧问身边的读书人那是什么字,识字的人自言自语着,这有什么难度吗,不就是一句简单的唐诗?啊……不对,此句暗含深意!
皇上看着那五个字,默念着,一会儿点点头,一会儿又摇摇头。
屈平道:“老板,你也想去试试?”
皇上说:“动动脑筋嘛。你也试试。此句颇为绝妙,暗含五行,五个字且都是名
词,不好对啊!”
“这太难了,不是我的专长!”屈平一听皇上的解释,便没了挑战的意念。
只见第一个挑战者观摩了那五个字,暗想稍许,开口道:“魂牵孟千金!”
“下去!”钱大人喝令道,“无才、孟浪之徒!”
第一人还不懂真谛,灰头土脸地下了台,不明白怎么就成了孟浪之徒了。这上联有什么难的吗,自己不是对的挺好的?
孟知劲道:“烟锁池塘柳,提醒一下,此句暗含五行。没有斤两的,就不要贸然上台,师爷写字也要费力气的!”
第二人验身完毕,上台直接对道:“金木水火土!”
台上九人愣了一下,互相瞧着摇摇头。
苏大人见钱大人面色难看,便对那第二人道:“回去煮饭吧,你娘该饿了!”
“我对的不好吗?”第二人在被孟府小厮拉下台时喊道。
苏大人懒得回答,请示钱大人和孟知劲道:“这样太耗时间,不如改进一下进度吧?”
孟知劲点点头,起身向大家道:“现在不用排队,也不用登记了,先给你们一炷香的功夫,若自觉对得出来,直接上台来写下!”
排队的人就地散了,各自冥思苦想着,能不能对上一句千古佳句。
宁有光回到父亲身边,有些为难地问:“父亲,这个上联确实有些古怪!”
宁会长看了一眼身边的三个幕僚,说:“你们都是有大才之人,跟我儿好好讨论一下!”
几人交头接耳一番,宁有光作为第三人,光鲜亮丽的上台去了。
孟知劲心中一慌,难道他能答出来?他要是能答出来,自己当初拒绝宁家的提亲,又还有什么意义呢?这不是要被当众打脸吗?
宁有光一脸笑容地上了台,接着师爷的纸笔写下一句“锦炫苏洲城”。
师爷赶紧拿去给大人观看。
宁有光自觉脸上有光,骄傲的昂着头,享受大家的瞩目,仿佛自己已经是胜者。
九位裁判看完,孟知劲第一个说不好,但也说不出哪里不好。
一个老学究闭目冥思道:“虽有那么点意思,但还差些意思!”
宁有光刚要反驳,钱大人说道:“字面太过牵强,且意境差了太远。”
宁有光气愤地甩手下了擂台前说道:“我看你孟家小姐就等着守活寡吧!”
孟知劲气得吹胡子瞪眼:“你……岂有此理!”
宁有光回到宁会长身边,抱怨道:“我看他就是故意的!”
“孟家千金难道已经有了意中人,故意如此做局?”宁会长思考后说道。
宁有光拍胸脯保证道:“我派人查探过,孟小姐出了最近逃离苏州躲避我们的联姻,从未出过深闺!”
宁会长哼道:“我倒要看他孟知劲能通过这种蠢办法,找到什么样的乘龙快婿!”
接下去上台来的几人,也都被刷了下去,群众的积极性削弱了不少。
围观群众看了一会儿热闹,文斗总不如武斗精彩,又不是演小品相声,看了一会儿,激情褪去后,吃瓜群众便走了不少。
皇上一众人等,已经从十七八米的最外围前进到了离擂台七八米的距离,当然,还是在最外围。
看着围观的人们渐渐散去,能上台应对的才学之人更是稀少,平江知府大人感慨道:“难道我秀美江南,就没有得意的文人了吗?”
台下
一位青年举手道:“大人,不才下个月才满二十,可以试试吗?”
钱大人看向孟知劲,这是他的家事,自然要他来回答。
孟知劲道:“下个月也是今年,自然算二十的!”
那青年自信地上了台,向下面看热闹的一两百人拱手以礼,走向师爷的桌台,拾起笔,重新沾了墨水,苍劲有力的写下五个字,亲自拿到钱大人面前,轻轻呈放在大人面前,念道:“烟锁池塘柳,桃燃锦江堤。不知如何?”
钱大人首先对这位青年的态度还是很满意的,他仔细的看了他的下联,点了点头,又转给其他人看。
众人看了,基本还是满意的。
一位老学究看完道:“对比工整,只是平仄略有不合。”
钱大人道:“烟锁池塘柳已是开天辟地,后人再想承前启后,就难了!你能有如此下联,已经实属不易。”
别人怎么说都不如当事人自己的看法。
孟知劲对小伙子的精神外貌、谈吐学识还是满意的,他不禁问:“小伙子你叫什么名字?”
青年恭敬的拱手道:“小生林升,因求学至此,家父是阳江县县尹。”
钱大人和苏大人一听,虽然县尹小了些,好歹也是同僚之子,对这个林升顿时亲切了些。
钱大人道:“贤侄且在一旁暂坐候选,看看后面还有没有更好的。”
林升也不推辞,在小厮搬上一张凳子后,安分地坐在一旁,不骄不躁。
这时,一个黄裳丫鬟从府里出来,小步跑上擂台,向孟知劲小声道:“老爷,小姐说想看一看公子的下联。”
孟知劲点了点头,将林升写的下联给了丫鬟。
皇上看着黄裳丫鬟来了又去,突然脑中一机灵,这个背影,怎么有些熟悉!?对了,想起来了,就是宿州客栈外见到的,陪同绿衣姑娘的那个黄裳丫鬟。当时没太注意她的脸,当时看身形背影,应该是她无疑了!
皇上压抑住小激动,跟李彩莲说:“你赶快去打探一下,这孟府小姐的姓名,还有最近的行踪!”
“有什么异常吗?”李彩莲不解道,难道她一个姑娘家危害到皇上的安危了?
“别问,快去!”皇上不容置疑道。
李彩莲不再多问,赶紧去外面联系暗中的国安司的下属了。
屈平小声地问皇上:“老板,这就是您这些天茶饭不香的原因吗?”
皇上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就是想印证一下。实话跟你说,我在宿州客栈外见到一个姑娘……可好了!一眼就看中的那种!”
“您早说嘛,在宿州就将她给拦下来了!”
“那怎么行,太鲁莽唐突了!还有没有王法?”
“您不就是王法吗?”
“别瞎说!我可是有责任有原则的!”
打探孟府小姐并不是一件多难的事,过了一会儿,李彩莲回来向皇上汇报:“孟府小姐名叫孟园,两天前刚回府,听说是打算去京城散心的,没去成……”
皇上没等李彩莲说完,便道:“知道了!”
“老板,要属下怎么办,尽管吩咐!”李彩莲道。
这会儿,又有几人应招上擂,都失败而回,台上只有林升一位暂时挑战过关的。这样下去,乘龙快婿,非林升莫属了!
皇上急了,拉着屈平的衣袖,吩咐其他人道:“你们原地等着,我和屈平上前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