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众人便整装出发了。
他们来到了柏杨城西的郊外,天还是灰蒙蒙的,阳光似乎无力刺破云层,难以倾洒向柏杨这片土地。
城西的郊外有一条翡翠河,那是横贯整个大陆的泪语河的支流。虽说是支流,也有百余米宽,涌流湍急,非常壮观。
“哇!噢!哇噢!”迪文再次惊叹道,他从未见过这么宽阔的河水。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射向了他,眼神分明是在嘲笑他。迪文的目光不经意间扫过了他们,不爽地说道:“你们干嘛?一个个都摆出一副看白痴的脸?”
“可能大家是觉得你的反应比这景色还稀奇。”陆明轩笑呵呵地打趣,圣光领域的新任副官和马拉吉有所不同,比起恃强凌弱的后者,他更加亲切。
“咳咳。”安亚轻咳了两声,将眼神从迪文身上转移开了。
“哼。”沉丘英轻蔑地嘲笑了一声。
琉荧没有什么明显得表情和动作,她一贯如此严肃,这是圣光领域对她的塑造。
“这很正常好吧,好,就算我没见过世面,但也不至于被你们这样鄙视啊!”迪文嚷嚷着,一副破罐子不怕摔的样子。
“呵呵,比起命运禁地,这景色实在算不上什么壮观。”沉丘英旧事重提,故意挑茬儿。
“可有些东西,看久了就会腻,就和有些人一样。”迪文暗指沉丘英招人厌恶。
“这里确实不算什么,要知道,翡翠河的上游便是赤原大陆上最大的瀑布——瓦尼加大瀑布,从数百米的高空飞流直下,那才叫壮观。”陆明轩将话题一转,对迪文说道。
陆明轩的话刺激了迪文了好奇心,迪文兴奋地说道:“真的?我们去看看怎样?”
“好啊,我当然没问题!”陆明轩爽快地答应了。
“我们是出来执行任务的,不是出来游山玩水的!”琉荧严厉地喝止了他们,面露不悦地打消了他俩的念头。
陆明轩听琉荧这么说,马上立场一转,一脸严肃地说:“咳咳,恩,对,任务为重,苍雷领域的人也太贪玩了!”
紧接着,他又转过头对他的恋人低声谀媚道:“对吧?”
琉荧却不苟言笑,没有理他。
“呃?啊?喂!”这突然扣来的黑锅却让迪文一脸懵逼。他没想到陆明轩这根墙头草这么容易就『背叛』了自己,而且还顺势把脏水全往他身上泼。他用满带哀怨和鄙夷的目光看着陆明轩,仿佛要他对此作出解释。
陆明轩背着琉荧悄悄地向他使了个眼色,并用手背拍了拍迪文的臀部,仿佛是为自己的『背叛』而表示歉意,让他给自己在恋人面前一个台阶下。
他们一路直达目的地,涧溪峡谷。这次的任务单纯明了,目的性也很强,就是诛杀两头魔兽,只要想办法把它们引出来,打死就算完事了。
这也是他们此行不需要带太多人力的原因之一。据陆明轩讲,圣辉骑士团的大部分人都跟随崇厌执行另外一个任务去了。所以从圣光领域的也调不出多余的人力。
抵达迷雾山谷后,他们要做的就是引出那两头魔物,或者找到他们。
“是在这守株待兔还是铺开搜捕网进行寻找?”琉荧问道陆明轩。
陆明轩也犯难了,这里这么大,地势不明,而且雾气缭绕,如果毫无头绪地去找这两头魔物,运气不好找到天黑也找不到,恐怕还会遇到一些野生曜兽的袭击。但如果在这里等,也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我大概知道他们的位置。”安亚开口说道,说完后便独自朝着西北方向走去。
“你很熟悉这附近的地形?”沉丘英保持着怀疑的态度。
安亚没有多说话,照着自己的方向走去。迪文紧跟其后,并对其余人说道:“我相信他。”
陆明轩和琉荧见安亚这么坚定的样子,四目对视,两人都点了点头。沉丘英也只好将信将疑地跟上去。
走了一会,安亚停在了前方,并蹲下身子查看着什么。陆明轩他们疑惑地凑上去,朝着安亚注视的地面上看去,看到了一抹腥红的血迹。
“血迹还没干!”安亚说道。
“你怎么知道他们在这?”陆明轩问道他。
“这是从涧溪峡谷进入柏杨市的唯一商道,而且这个方向,不会有错,顺着河水往上走,就是那个据点。”安亚站了起来,向众人解释道。迪文注意到安亚的眼中流过一丝悲愤,他口中所说的据点正是那个惨无人道的研究孵化池。
“那下一步怎么办?”琉荧问。
“安亚。”陆明轩向安亚使了个眼神,安亚会意地点了下头。
作为随行队员,安亚的能力自然被陆明轩了解过,安亚作为风曜能体质,他可以顺着气流承载的气味,感应敌人的方向并进行追踪。
安亚闭上双目,他的周围刮起了一阵乱流,看样子便是解封了星罗门。
“『风嗅』。”
风嗅,一些风曜能体质的人解封第一层星罗门『意念』后可以掌握的感应术。通过活跃周围的风曜能素,形成多个循环的气流回路,这些气流回路就像猎狗一样捕捉特定的气味并层层传递给施术者,以此来判别气味产生的方向。安亚便是将地上的血腥味作为特定的对象来追踪敌人。
很快,安亚便感知到了血腥气味的方向,便带着众人加快速度跑了过去。
血腥味的来源是河边的一个小山洞里,看起来魔物很有可能就在里面。陆明轩带着大家呆在河边的一个巨石后,收敛了轻松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为了提高队伍的机动性,我们分开行动,迪文和安亚......”
他的话还没说完,便被沉丘英打断,他指着迪文说:“我和他们一队。”
陆明轩充满怀疑地看了他一眼,不知道他在打什么算盘。沉丘英立刻解释道:“别误会,我只是害怕他们死的太快,拖了后腿。”
“嘁,口气真大,可我们并不需要你。”迪文不屑地说道。
陆明轩忖度了小会儿,说道:“好吧,就这样,这样也可以让你们在配合的过程中缓解下彼此的关系。我和琉荧一组,你们三个一组,分开行动。”
作为圣光领域的副官,陆明轩太过于相信别人。
“现在不确定里面的情形,迪文,你们三人留在洞口,观察洞外情形伺机支援,我们先进去。”陆明轩说完,准备动身。
但安亚却抢先了一步:“我先进去!”
“安亚!”不管陆明轩怎么喊,也没能拦住他,安亚已经冲进了山洞。
面对不听指挥,任性而为的安亚,陆明轩和琉荧焦急不已。
“就让我们先进去吧。”迪文说罢,也跟着冲了进去。他心里知道,对于这件事安亚比谁都着急。
就在他们冲进去的时候,陆明轩感到背后一阵恶意,而后传来一声深沉厚重的低吼。留在外面的三人转头一看,大惊失色。
发出低吼的便是协会终端上出现的魔物。但实体比在照片上看起来要恐怖得多,也要恶心得多。那魔物两腿站立,比成年人要大一圈,肿胀的身躯将身上破旧的衣服撑开,面目惨白而狰狞,毫无血色,身上多处鼓着脓包,有些还破裂流脓,令人作呕。那简直就像是一个在水中浸泡多时的行尸走肉。
“沉丘英,你去支援他们!”陆明轩喊道。
沉丘英应了一声,便匆匆往山洞跑去......
山洞里,迪文用火焰照亮了路面,里面较为狭窄,大概只容得下五个人并排而入。安亚循着气味往深处走去,越往里走越能闻到一股腐恶的臭味,走到尽头,他们看见了一个人样的东西蹲在前面,撕咬着鬼齿兔(一种遍布赤原大陆的小型食肉曜兽)。
那魔物听到了动静,直立起身子并转向了他们。迪文看到后不禁捂住了嘴巴,差点没吐出来。与其说是魔物,不如说是尸怪更要贴切一
点。那怪兽嘴上沾满了鲜血,眼睛死死地盯住打扰他午餐的不速之客。早在协会的时候就听达米克说过,这怪物嗜血成性,一见活物就会发动攻击。
果不其然,那怪物在见到迪文和安亚时,便扭动着身躯,张牙舞爪地冲了过来。
怪物拖着臃肿的身躯,速度并不是很快。迪文和安亚向两边跳开靠在了墙上,很容易就躲开了它的冲击。但那怪物似是不甘心的样子,朝着跳向一边的迪文猛地撞了上去。
在那怪物接近迪文的时候,迪文实实在在地看见了,它的眼睛泛着黄色的幽光。
迪文撑着墙壁,从那怪物的背上翻到了安亚所在的那一边,与安亚并排而站。怪物扑了个空,撞在了石壁上,使得洞中发生了剧烈的晃动,山洞顶部的碎石和尘土掉落了下来。看样子,这怪物虽速度不快,力道却大得惊人,挨上一击,不死也废了。
趁着刚刚那怪物攻击迪文的间隙,安亚已经准备好了反击。他拔出了身上的风魔刃,旋转着对着空气斜劈下去。
“风切!”
风切,第一层星罗门的攻击术,用意念将风曜能聚集在刀刃,再用刀刃将其推向敌人。
两道烈风切向了那怪物,只听嗤地一声,那道风切过怪物的身体,发出了切割纸面的沙沙声。怪物那脏到无法辨别颜色的衣服被切开,但发黑的肉体却毫发无损。
“穿着衣服,它们果然是人吗?”迪文心里这么想着,但他没有说出来。因为他知道,安亚的情绪一定会因此而波动,这样也许会露出致命破绽,带来危险。
“看那表面发黑的膜状护甲,应该是影子铠,用阴影形成铠甲来保护自己。”实战经验较为丰富的安亚说道。
“铠甲?这么说,一般的攻击是伤不了他了。”迪文说道。
“恩。”安亚点了点头,而后又说道:“这并不是金属制成的铠甲,而是暗曜能素自动汇聚在一起形成的薄膜状甲壳,虽然它可以利用弹性防御普通利器的切割,但高热的能量应该能将其融化遣散。”
那怪物似乎是被安亚刚刚的一击给激怒了,疯狂的拍打着地面,地面都被他砸出了一个大凹陷。他这一击,又使得山体震动,洞窟顶部的碎石就像是骤雨一般哗啦啦坠落下来。
“不好!快跑!”迪文见势不妙,大喊一声。
他们两一边往前跑,一边紧张地躲避着顶上掉落下来的碎石,而那怪物则在他们身后穷追不舍。石头砸在怪物身上,怪物感觉不到疼痛,但迪文和安亚必须谨慎地躲避着坠石。
不一会,洞顶上的碎石终于停止了坠落,但那怪物却依然紧随其后,不肯罢休。
这怪物几乎没有什么作战技巧,仅是凭着一身的蛮力和影子铠的保护横冲直撞。迪文和安亚也不准备和他正面硬拼,那只会白白浪费力气。
“迪文!”安亚扭头大喊一声,便立马掉头,脚下缠着一股狂风,反冲向了那怪物。
迪文心领神会,聚集了一团烈火朝那怪物喷出。炽热的火焰涌向了那怪物。
怪物见状,立马跃身躲避,因此,火焰只是烧到了它的腿部,但是却正中了安亚下怀。安亚以急快的速度跃进,一脚将其踢落在地,并借着落地的势能,举起风魔刃向怪物砍去。
风魔刃被一团烈火包裹,这是迪文用火焰加持在安亚的刀刃上的力量。刀刃砍在了怪物的身上,他那层黑色的铠甲被炽热的能量融化,渐渐散去,露出了苍白色的肉体。
“趁现在,安亚!”
安亚迅速拔起了刀,对准那个切口,想要再一次攻击失去影子铠保护的地方。就在安亚即将手起刀落的瞬间,却突然停止了攻击。
迪文看到安亚的脸色突变,举起风魔刃却一动不动,惊诧地喊道:“你怎么了?安亚?”
只见安亚忽然间双目大睁,瞳孔闪烁着极度的恐慌,嘴里不停地念到:
“不,这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