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股味道我太熟悉了。”奧伽伦被迪文唤来了现场，“那些狂热的崇拜者身上也散发着这种恶腐的臭味。”

奧伽伦所说的『味道』是指莫斯提玛身上的原生曜能。幽夜一族疯狂地信奉者堕落的魔神莫斯提玛。他们以战争征服为荣，以散播绝望为乐，当然，更以没有任何边界和约束的复仇为目标。

艾斯的身体已经变成了恶魔，而迪文还存有一丝恻隐之心，这使得本就困难的局面变得更加复杂。

艾斯有原生曜能生成的白骨盾守护，任凭迪文使出浑身解数都对他无可奈何。但好在艾斯的力量都被用于保护自身了，其行动上面似乎并不灵敏。这样一来，迪文和奧伽伦还有与之回旋的余地。

但奇怪的是，艾斯似乎并没有急于进攻，应该说，艾斯背后的操纵者并没有让他冲锋陷阵的打算，即便他有白骨护身。他更多时候采取的是防御姿态。比如有时候艾斯明明可以伤到迪文，但权衡之下他选择了用白骨盾保护自己，不受另一侧奧伽伦的攻击。

当然，迪文并没有察觉这一细节，他甚至怀有艾斯还有一丝意识尚存的侥幸。他更偏向相信艾斯正用自己残存的意志与恶魔搏斗。

“原生曜能生成的白骨盾，即便是我目前最强力的『银月轮』，也难以穿透骨甲。”奧伽伦边说边喘气，解封第四层星罗门本身就很费力，加之聚敛原生能量催动银月轮，使它有些不支。

迪文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就单一集中的目标而言，银月轮的威力与火焰拳相近，甚至大于火焰拳。奧伽伦无法伤及艾斯，他更不用说。毕竟心中的犹豫和迟疑，会影响曜能发挥的威力，情感因素也左右着专注程度......

“『暗语·罪悟』”

笑脸死灵手中的鬼偶娃娃——嘤咛者竟然发出了声音，虽然只是在脑海中得以听见。那便是黑暗派系的诅咒术语。

一个恶毒而诡异的声音侵入了第一批登上高台的圣辉骑士脑中。

那些圣辉骑士的内心受到了来自罪神刑具的严峻拷问。

每个人都曾做过令自己后悔的事，也或多或少犯下罪行。『暗语·罪悟』即是唤起人们封存在心底的过错，进而无限地放大人们自责的心里。

很快，那些圣辉骑士们陷入了深深的自责、不安、后悔之中。对于虔诚的骑士来讲，那些以往的错误会使他们比普通人更敏感。圣辉骑士们像是着了迷一样，跪在嘤咛者面前，嘴里念念有词，都在为过去犯下的错误忏悔。

当然，他们之中也有意志比较坚定的。他们发现自己受到了诅咒，便试图用意念去对抗。笑脸死灵想要同时控制这些骑士，也是有点难度的。

十来个圣辉骑士有大概三四个程度不同地苏醒过来，他们打了个激灵，脑子里还回响着可怕的低语，而环顾四周，周围的同伴像是着了魔地跪在地上，嘴里不知念叨着什么。

“喂喂，快醒醒！”“别去想过去的事，太阳之神已经赦免了你们！”

率先清醒过来的人提醒道他们的同伴，想帮助他们的同伴也清醒过来。

在他们的相互帮衬下，大概六七个人都从无休无止的忏悔中苏醒。而这时，在笑脸死灵的操纵下，嘤咛者竟悬浮在了半空中，笑脸死灵做着怎样的动作，那嘤咛者就跟着做怎样的动作。

忽然，嘤咛者张开了大嘴，从它的嘴巴里射出数发黑血箭。那些清醒过来的圣辉骑士都躲过了，但还有两三人在意识模糊的情况下，被混乱的血箭穿身而亡。

骑士们还没有来得及靠近，紧接着，嘤咛者再次发出了可怕的低吟。先前的诅咒

解除了，骑士们的脑子完全地清醒过来，但接下来的一幕，却让他们觉得还不如不要醒过来。

“『咒术·血之新星』。”

随着嘤咛者的低吟，那死亡的两名骑士的尸身竟然不断膨胀起来。周围的人看到这一情形都不知所措。很快，那两具尸体膨胀成了球形，随后爆炸。

顿时间，黑血四溅，无比的血腥恐怖。被黑血渐到的衣服和皮肤竟跟着发黑。

嘤咛者的黑血箭附带着可怕的黑蚀毒。当这些毒液渗透进尸体后，就会污染尸身里静止的血液，进而膨胀产生爆炸。被污血沾上的地方，就会受到诅咒，那一片就会遭到侵蚀变成黑色。有几名骑士，因为体表被污血沾上的地方过多，而全身变黑，当场暴毙。

“上面发生了什么？”听到了从高台后方传来的惨叫后，琉荧皱着眉头说道。

“曜能攻击仍是无法穿透结界。”霏娅收起冰蓝权杖，对陆明轩说道。

陆明轩又何曾不知道他们的攻击是徒然的。他脑子里正争分夺秒地思考破解方法。率先上去的几名圣辉骑士到底遭遇了什么，忽然转身的笑脸死灵拥有什么样的能力？

“可恶，我上去！”琉荧说着转身朝墙壁上的藤蔓走去。

“别冲动，琉荧！我们的失算已经损失了很多同伴们！”陆明轩抓住琉荧，希望让她冷静下来。

“你们看，它动了。”这时候，霏娅忽然看到那斗篷死灵摇动起了手中的引渡者——骨棒铃铛。

“叮铃铃，叮铃铃......”一阵一阵的铃声回响在大厅，像是催命的旋律，令人毛骨悚然。

......

随着贪狼星漂亮地收招，他后面的绷带死灵跪倒在地，流刑大刀也滚落前方，而他前方的人群发出了一阵欢欣鼓舞。

可是，这真欢欣鼓舞并没能持续多久，就被空中飘来的铃声淹没。铃声引领着死灵的亡魂重回肉身。那本来倒下的死灵，竟在众目之下，重新爬了起来。它的伤口和断臂，被黑色的能量缝缝补补，又变回初形。

贪狼星注视着整个过程，他斜着眼睛，用余光瞟了一眼远方高台上的结界能量。他猜测，那诡异的铃声一定是灵魂的引渡者和肉身的编织者。操控铃声的死灵，是四个死灵里的阵眼，如果它还活着，那根本无人能够打败其余死灵。

“晃啷晃啷......”

绷带死灵又重新拾起了流刑者，它受伤的绷带紧紧将大刀刀柄与自身缠在一起......

陆明轩起先认为肉身既然能够穿透结界，那么实体武器也应该没问题。他求助几名士兵，用转轮枪射杀里面的斗篷死灵，破解结界。但让人丧气的是，普通子弹的打击根本无力破坏结界，即便集中的一点被打裂，那结界也会迅速地修复。而加持了能量的子弹，其能量也会被结界遣散为黑色烟雾。

结界修复的速度之快，甚至在暗影铠之上。其中一点被破坏，其余地方的能量就会迅速流动，弥补那点的损伤。子弹的挫伤面，根本无法毁掉它。

而修复结界的过程，那斗篷死灵根本什么都没有做。

“魔息封禁？”霏娅不知怎么地忽然想起了这个封印术，“结界会不断地汲取周围的能量以补充自身。以使结界达成一种动态的平衡。如果说魔息封禁是抑制内部力量的术式，那这个结界可能是同一术式的衍生术，用于防御外部力量。”

“照你这么说，这个防御结界会源源不断地调取周围的原生曜能，来修复自身。”陆明轩拖着下巴陷入了思考，“问题是，周围都是密闭空间，怎么会有那么丰富的原生曜能

？”

希微琳听到两人的对话后，接着说：“我记得赛梅莉丝上校说过，死灵回渡是依靠施术者和亡魂的意志连接。而死去的灵魂没有办法再回调曜能素，那即说明，这个能量一定来自幕后操纵者。而这种能量的传递和意识的连接一定会有某种媒介。”

“媒介？”陆明轩眼前一亮，“也就是说，只要毁掉媒介，它们就会失去能量供给，这个强大的结界也就不攻自破？”

“理论上如此，但媒介并不固定是某种物质，一块石头，一棵草都有可能......”希微琳说到这，从自己说的话中恍然大悟，“啊！”

霏娅也猜到了：“也可能是一种花。”

“救救我，我不想死，求求你们......”

被怜悯者控制着不断攻击周围的士兵，发出衰弱的央求。安亚和赛梅莉丝都尝试砍断怜悯者，让他摆脱控制。但遗憾的是，怜悯者已经完全镶嵌进了那可怜的士兵的体内。而那潜行的死灵和怜悯者其余部分，都潜隐在了黑暗裂隙之中。露在外面的，只有那士兵的肉身。

士兵挥舞着自己手中的武器，虽然他并不想这么做，但他还是疯狂地攻击者周围的同伴。操纵了一个人的神经中枢和四肢，却让他意识保持清醒。号称最慈悲的罪神刑具，其残忍度仍旧刷新人们的忍受度。

赛梅莉丝用蛇首鞭绑住了那名士兵，但那名士兵仍然在疯狂地挣扎，也不知他从何而来的力量，竟然让赛梅莉丝都感到吃力。

“感知到了吧？能量正从怜悯者身上传入他的身躯！”赛梅莉丝死死地拽住蛇首鞭，对安亚说道，“他已经没救了。”

“你让我杀死你的手下？”安亚震惊地看着赛梅莉丝，“那也是一条命！他还活着！”

“杀死他还不够！他依然会被控制，你得切断他！”赛梅莉丝反过来吼道。

“你太疯狂了！”

“难道你还有其他办法？”赛梅莉丝严厉地驳斥，“哪怕是最低级的士卒，也绝不应在这种情况下犹豫，他应该早就做好了死亡的觉悟！何况，他是接受过天选军训练的！”

“天选军训练营还有人性可言？”安亚一听就来火，他从迪文那里得知了，当初掠杀宁和村的不明武装势力，就是王国隐秘部队，天选军分支。虽然他们只是任务的执行者，但也让安亚心生厌恶。

“臭小子，你能参悟什么是人性？”赛梅莉丝极具讽刺地说。随后她又命令旁边的士兵，“你，去给我杀掉他！”

她旁边的一名普通士卒害怕到了极点，但同时他又知道违背军令的下场。他只得握着武器，颤颤巍巍地走向被蛇首鞭困得死死的同伴。

这时，那被操纵的士兵似乎已经到了忍受的极限，他的声音也越来越微弱。刚刚还在求救的他，现在竟然不断地祈求：“让我死吧，让我痛快地死吧。”

“让他痛苦地活着，不如让他痛快地解脱。”赛梅莉丝喊道，像是在教育周围的士兵，也像是在训斥安亚，“你所谓的人性，只不过是他痛苦的延续！有尊严的死在战场，这才是军人无尚的荣耀！”

从渴望活着到一味求死的反差，让安亚心里很不是滋味。他心里在想，如果是自己的朋友，如果是迪文受到这种控制，他能否忍心亲手助其解脱？可是，看着那被控士兵生不如死的样子，赛梅莉丝的做法，也无可厚非，毕竟她尽力了。

“噗嗤”一声。安亚闭上眼睛，心中顿觉生痛。果然，如果是迪文的话，自己还是无法做到。这一点，他和迪文都很像。那士兵师出赛梅莉丝，而他和迪文师出艾加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