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妖精之森 三十一、空鸣群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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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切准备妥当后,迪文一行和森林的妖精们告了别,便启程踏上了寻找希尔瑞亚国度的路程。

一路上,『卢米克+』不知道在避什么障碍物,左右摆动着漂移在翡翠河边的森林小道上,河边小憩的动物们远远地看到了它气势汹汹的样子,以为这辆庞然大物失控了,便慌忙地四处躲散。

“呕呕呕。”迪文在后排座位上翻过来翻过去地发出呕吐声,好像没有一个姿势令他感到舒服。

“红毛怪!不准吐!”露露趴在前排座椅上,朝着后排用呕吐来抗议『霏娅的死亡飞车』的迪文凶道。

“哎啊,你们一对黑主恶仆还讲不讲道理了!折磨我们就算了,连我吐的权益都要剥夺!”迪文不满地回道。

“这会你就有力了?你根本在无病呻吟!”露露毫不留情地揭穿了他。

“呕呕呕呕!”迪文再次故作夸张地呕了两声来发泄情绪,随后偏过了脑袋,嘀咕道,“早知道就不该同意你跟来,臭苍蝇。”

妖精的耳朵特别的尖:“你说什么?你再骂我是臭苍蝇试试!红毛大变态!”

“你都听到我说什么了还问?臭苍蝇!”

“都给我闭嘴!别影响我开车啊!”霏娅发怒大吼制止了两个仆人的争吵。此刻,她的双眼正直愣愣地盯着前方的路,一幅无比谨慎的样子,那双掌握方向盘的手也捏的紧紧地,生怕自己一分神就开到了河里面去。

『卢米克+』沿着翡翠河支流往南驶出了妖精之森,来到了云舒高地。这时太阳已经快要落山了,温度也渐渐降了下来,金狮毛衣也开始派上用场了。

越往南走,地势就越高,云舒高地广袤无垠,尽头与血染般的云天相接,相当壮阔。这里似乎离天空更近,看到的夕阳都比其他地方要大出不少。

而云舒高地的最南边,即是横跨千里的空鸣峰群。空鸣群峰由数百座连绵起伏,峥嵘险峻的山峰叠成。主峰高达八千八百余米,比迷雾雪山高出两千米,是刺月峰的两倍。高山里的断崖峭壁光秃秃的,棱角分明,一毛不拔,就像用利斧劈削过一样。从下往上看,会让人情不自禁的产生敬畏之情,而从上往下看,会让人不可抵抗地产生恐惧。

空鸣群峰的地理位置还有另一个特殊的意义,它将沐亚王国与大陆南方的斯顿维克合众国分隔开,是一道纯天然的边界。

按目前的曜力技术水平,两国的飞船舰艇很难从空鸣群峰上空安全穿越,抵达对面。除了狂风暴雪的恶劣天气的限制以外,舰艇很容易在飓风屏障(希尔瑞亚人施加在空鸣群峰的保护结界)中迷失方向,在没有中转站的情况下,空难风险极高。

因此,从隧道穿过空鸣峰的跨境商轨,是除了海路以外,两国人民通往彼国的首选之路。由于这条铁路的建立初衷是促进两国商人政客的友好往来,因此又被名为『盟愿』之路。

迪文他们按照妖精王给的地图,找到了一条进入空鸣峰群的小径。山路不出意外地陡峭狭窄,『卢米克+』寸步难行,再加上天色已晚,于是众人决定将『卢米克+』停靠在半途,在里面休息一晚,养足精神,第二天再徒步进山,寻找希尔瑞亚。

“这里会不会有野生曜兽袭击?”安亚警惕地发出疑问,因为他刚刚好像听到了几声稀疏的嚎叫。无奈这里的条件限制,杂乱的狂风和重峦叠嶂的山群阻碍了他的感知力,也使他的『风嗅』没有那么灵敏了。

“这种深山老林,又冷又荒芜,就算巨臀鸦人这种笨曜兽都不会跑来这里安巢。”迪文也跳下

了车,说道。

“请不要对任何生物存在偏见!”霏娅下了车,一脸正经地为巨臀鸦人抗辩。

安亚想了想迪文的话也不无道理,而且就算有野生曜兽,当那些生物靠近后,他也能第一时间感知到。不管怎么说,已经进了空鸣山里了,退回去又太远了,只要保持谨慎应该问题不大。

“不过,你们还别说,金毛狮的毛还真好用!”迪文将身上的御风外套脱一下,又穿上,又脱一下,就像小孩子一样,体验着忽冷忽热的感觉带来的奇妙。

安亚也学着迪文的样子,脱下了金狮毛衣,只是刹那间就感到了一股冷风袭来,使他不禁打了个寒颤,又立即把衣服穿上了:“的确有种明显的温差感,但愿这件衣服能够帮我们抵住山上的狂风。”

迪文拨弄着衣服上的毛,疑惑地问道:“你说,到底有什么玄妙藏在了里面?”

“这都不知道?”露露从霏娅的御风大衣里探出了头,“金狮毛可是要二十多年才能从幼狮身上长出来,而且一生只能长一次。”

“我是问它为什么能御寒!”迪文对答非所问的露露说道。

“我才不是说了吗!因为狮毛很珍贵,要二十多年才能长出来!”

“我问的是原理,一个对这种现象合理的解释!”迪文和露露争执这个问题,觉得有种对牛弹琴的感觉。

“你简直不可理喻!”露露更是不耐烦地扯着嗓子喊,“原理不就是为什么吗?那你告诉我为什么奇奇果这么好吃,它这么好吃的原理是什么,不就是因为它要长十年才能成熟吗?”

迪文只好无奈地吐了口白气,无言以对,对方和自己的逻辑思维完全接不上轨。但露露又从另一个角度说明了,就像奇奇果对妖精们有种特殊的吸引,很多自然的事情难以用业余的角度来解释。

霏娅轻轻地用手抚了抚外衣上的狮毛,是那样柔顺。忽然,她似乎想到了什么,并说道:“啊!既然这么珍贵,而且又不能再生,那我们穿上了这件衣服,岂不是让金毛狮们失去了御寒能力?”

“少主......你真善良。”露露的双眼闪着光,用敬仰的眼神赞美霏娅,随后又向霏娅解释,“不过放心吧,虽然这些毛都是取自金狮们身上,但并不是取自一只金狮身上,而是很多只。所以分摊下来,对一只金狮来讲,最多最多也就影响下美观而已。”

“虽说这样,但还是有点过意不去。”霏娅的脑海中想到了漂亮的金狮身上少了一块毛,露出了皮肉,那该多难看,“啊,不如这样,等我们用完了,再把这些还回去,重新粘到狮子们的身上。”

“好主意!”露露积极地附和道她的少主。

迪文听了忍俊不禁,女人的思维,或者说这对来自深山老林的主仆二人的思维果然不同寻常。他想嘲笑出声但又必须憋着,因为他不想同时面对霏娅的冷水和露露的音爆。

天色暗了下来,风也强劲了不少,偶尔还夹带着蒙蒙雨雪。人们回到了『卢米克+』上,渐渐地进入了梦乡。

到了半夜,狂风的呼啸声更加猛烈,拍击在峭壁岩石上,就像野兽在嘶吼。安亚坐在后排没能安眠,并不是因为迪文任性的睡姿霸占了大部分位置,是他感觉到了这股劲风中有异样。

“啊啊啊啊!”

迪文突然蹭了起来,大喊大叫着冲出车门,他这一叫,把所有人全都惊醒了。

“怎么了!”

大伙全都下了车,异口同声地转身问道他,特别是安亚,因为他早先就察觉到附近像是有

什么东西出没,迪文这么一吼,更让他不安。

迪文大喘着粗气,他的身上都被汗水浸湿了。

“你额头上的光纹?”安亚注意到了迪文额头上的圣辉之印发出了淡淡的光辉。

迪文额头上的圣辉之印是崇厌强加给他的,是用来对抗他体内的魔息封禁,帮助他抽调潜藏的原生之能的。这种时候为什么会忽然发出淡光,难道是崇厌在里面还藏了什么手段?

迪文不安地喘着粗气,霏娅担忧地问道他:“迪文,你怎么了?感觉到了什么异样?”

“没什么......”迪文尽力调节了呼吸,稍微舒缓后回答,“只是,只是刚刚做了个梦。”

“我说红毛怪!至于吗?做一个噩梦就吓成这样?”露露打了个哈欠,不满地说道,“大半夜的,哈啊......还让不让人睡了。”

“你不知道!刚刚的梦很真实!太真实了,就好像真的发生过一样!”迪文奋力辩解道,他用手狠狠地拍了拍脑袋,样子有点狰狞,看上去不像开玩笑,刚刚的梦,或许真的给他带来了强烈的震撼。

“你到底梦到了什么?”安亚问道。

“一座岛?大海?不,那是血......黄色的眼睛,皇冠,长了翅膀的长龙,还有一个熟悉的人......不,这些线索支离破碎,我没办法把它们连到一起。”迪文显得很沮丧、痛苦,他额头上的光印也渐渐淡化,“啊,我想不起来了!怎么想不起来了?刚刚明明还那么清晰!为什么,到底是什么东西藏在我的脑中!”

看到迪文痛苦不堪地用手击打着脑袋样子,霏娅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却有种说不出的难受。

忽然,迪文脑海中又现出了一个画面,星星月亮疯狂地往后退,他被『熟悉的人』抱在怀里,耳边的狂风就和现在一样猛烈,他们急坠到了一座高塔旁的居民房里,房里走出来一个女人......天啊,尤蕾娜?这画面一闪而过,刹那间,迪文的脑海中又只剩下苍白一片,他迷失在了幻觉里,突然感到很恐惧,他不知道这种恐惧来自于哪。迪文用力地叫了出来,他想驱除这种莫名由来的恐惧感。

迪文再一次用力拍击自己的脑袋,霏娅见状,一把抓住了迪文击打脑袋的手,紧紧地用双手握住了他的五指:“迪文!冷静一点,不要害怕,冷静下来。那都是噩梦,都是幻觉,不要去想它,不要去回忆它。如果摆脱不了,就用力握紧我的手,感受我双手的温度......对,握紧我的手,感觉到了吗?你在真实的世界里,你在现实里,这里没有你梦里发生的恐怖事情,没有你脑海中那些恐怖的画面,这里只有你最信赖的人!”

迪文握着霏娅的手,感受到了坚实的力量。他咬着牙关,靠着霏娅从现实世界传递来的力量,把脑海中模糊又恐怖的阴影挥走。

安亚注视着迪文渐渐恢复的神情,他的眉头反而却慢慢聚拢了。他知道,迪文在来到泞屿城之前,失去了年幼时所有的记忆。同时,他又想起了黑暗审判者,影所说过的话:魔息封禁封存了迪文的力量,也封印了他的记忆,随着封印力量的衰弱,他的记忆也会慢慢地回归到意识浅层面。

一路走来,迪文靠着影的『赠礼』和『圣辉之印』的协助,渐渐地释放了储藏在体内深处的力量,也解开了星罗之门的限制。如此推测,那他被埋藏在深处的记忆也会挣脱束缚,被他的灵魂意识所捕捉。

事情显得很不乐观,迪文梦中的场景,也许是在他年少时,真实发生过的一幕,那看上去并不是一场好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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