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破晓 十八、临云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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循着霏娅的声音,没过多久,迪文便赶到了声音传来的地方,那便是临云亭。

借着腥红的月光,迪文看到了三四个穿着黑色作战服的人,正提着明晃晃的武器包围着霏娅,而霏娅的背后就是万丈深渊。迪文来不及多想,一个箭步冲了上去,差点将一个毫无防备的敌人推下了山崖。

“迪文?”眼里还噙着泪花的霏娅看到迪文后惊讶不已。当然,在惊讶之下她还有很多话想问,但是这种形势根本没有时间让她问这么多的问题。

“霏娅,你怎么在这?”迪文问。

“是被这些奸诈的坏蛋骗来的!”霏娅咬牙切齿地说道。

“霏娅,找机会逃跑!”迪文很紧张,他不知道能不能保护霏娅。

“迪文......”霏娅担忧地看着不知死活的迪文。他哪里斗得过这些阴险又强大的敌人?

迪文默不作声,但他的心里一直有一个声音告诉他,在霏娅面前,他一定要把上一次在刺月峰没有做好的事做好,就算是逞强也好,绝不会再胆怯。

黑衣人也被半路杀来的迪文慌乱了阵脚,虽然迪文还是个小孩,但由于他那坚定勇敢的眼神,让那些黑衣人猜不透他的实力,所以,黑衣人也不敢轻易上前。

迪文挡在霏娅的面前,沉着冷静地摆开了架势,死死地盯着敌人的眼睛,不敢有丝毫的放松。不管他以前怎么自夸为英雄,他也深知自己的力量有几斤几两。况且碧莎的死,已经让他从不知天高地厚的英雄泡影中苏醒了过来。

最终,黑衣人还是先发动了进攻,毕竟迪文再怎么冷静沉着也长着一张稚嫩的脸庞,也少了一点气势。迪文回想着淮尤教给他的防身技巧,紧张地躲避着敌人的攻击,那刀刃好几次都差点砍在了迪文的身上。敌人经过简单的攻击便探出了迪文的底,他虽然有较敏锐的反应,但压根儿没有系统地经过训练,动作混乱毫无连贯性,因此便很快放开了刚刚的警惕。

霏娅躲在一边瑟瑟发抖,每一次过招,她都看得心惊肉跳。

迪文再怎么灵敏,他怎么斗得过训练有素的作战人员呢?不出一会黑衣人便将迪文逼到了悬崖边的死角上。

迪文一步一步地往后退,他用余光瞄了一眼身后的万丈深渊,心里害怕又无助,“不行,我不能这么失败,拜托谁来帮帮我!拜托!”

就在敌人咄咄相逼时,令人惊讶的一幕发生了,迪文感觉体内一阵发热,那感觉,就像在古灵结界里面被剥离能量时一样。他表情痛苦地捂着肚子,汗如雨注,但至始至终没有发出一句喊叫。那几个黑衣人也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只是被迪文的表情吓了一跳,暂时停止了进攻。

很快,黑衣人发现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便重新提起武器,朝着痛苦不堪的迪文砍去。就在这时候,迪文突然抬起了头,他的双眼通红无比,大喊了一声之后,一股幽暗的能

量便从他的体内释放了出来。黑色能量放尽后,紧接着一团巨大的火焰旋风又围绕着迪文,呼啸着直窜入云霄。这一情景把那几个黑衣人吓得使劲儿往后退。但没一会,这股来势汹汹的火焰便留下了一团黑烟和残光,熄灭殆尽。迪文单手伏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就好像消耗了所有的能量。

“吓,吓唬我们哈?臭小子,表演杂技呐?”

刚还被吓坏的黑衣人看到迪文这幅样子不由得觉得滑稽,反过来戏弄道。

“妈的,我差点以为要挂在这。”

“哈哈,你真他娘的没用!”

恼羞成怒的黑衣人傲慢得走上去踹了一脚蹲在地上的迪文。这一脚很随意,但对迪文来说,却非常致命。

虚弱的迪文被这一脚踹得往后翻了个滚,一个没注意,便跌下悬崖。

慌乱之中,迪文伸出手随意地乱抓,正好抓到了悬崖边上一块凸起的石头。霏娅看到眼前的情景,捂着嘴巴差点尖叫出来,她想上去拉起迪文,但却被一把砍刀挡在了后面。

迪文吃力地往上爬,他抬起头后,看到了一张充满惊恐和绝望的脸庞,以及数张狡诈和恶毒的脸,他明白这次肯定在劫难逃了,他痛恨自己没有能力战胜敌人,也没有能力保护霏娅。

黑衣人抓住了迪文的手,带着邪恶的笑容,给迪文做了一个再见的手势,便很自然地放开了迪文,即便对一个十二岁的少年,他也没有流露出一丝的恻隐。

“啊!!”随着一声尖叫,迪文的身体落入了那无尽而漆黑的深渊。

在那一瞬间,霏娅看了一眼迪文最后的眼神,那凝着难以叙述的复杂感情的眼神,似在无力地诉说着他的孤独和哀伤,但还有一股极度的不甘,深深地刻在了他的眉宇之间。

“迪文!不!!”

霏娅对着深渊悲痛地嘶喊着。就在这个地方迪文陪着她哭,陪着她笑,陪着她捉红色兔子和五彩的鸟,还捡到了那个独一无二的木块。还是同样的地方,此时却与她所结识的第一个同伴生死相别。

迪文的身体急速下坠,他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捏紧了,而他的脑子却突然感觉到了从未有过的宁静。

“......

结束了吗?我应该感到高兴啊,是啊,我死了,大家都会高兴的。

没人再嘲笑,没人再憎恨我了,我也不用再难过,不用再孤独了,我的身体,会融入大地,我的灵魂,会汇入星河。我的命运,本该如此。

但为什么,我的心却很痛,就像被人用冰冷的勺挖走了一块,这种空虚的痛,好难过。

我来的时候,什么都不是,离开的时候,也什么都不是。没有人记得我,甚至连我都忘了自己。

白白地来这里走了一趟,所以应该没人会为我感到难过,反倒是会为我的死而感到欢快吧,毕竟这一切,都是我的过错。

霏娅还能活下来吗?南洋和伊幽被人发现了吗?

为什么这个时候我还会想着他们,无法忘记,难道这就是碧莎说的,能够将人与人牵扯在一起的感情吗?

脑子好乱,可他们的模样却那么清晰,就好像一直在我的身边,聆听着我内心的独白。

好奇怪,人在最后一刻,脑子里竟然会变得这么坦率......这么诚实......对啊,我还不想死,不能死......还有好多事,等着我做,我还要保护她们......

啊,那是光?我竟然在暗无天日的地方看到了光,好温暖啊,是天亮了吗?

不对,那是什么?奇怪的影子?

......”

“迪文!!”霏娅趴在悬崖边上,她已顾不得身后的威胁,只是盯着那深不见底的渊谷,发出了悲痛的呼喊。

“我玩累了!赶紧了结了她吧,上面会赏赐我们的。”其中一个黑衣人不耐烦地甩了甩手,转而对霏娅说:“别着急,马上就送你下去!不要怪我们骗你过来,要怪只能怪你生错了身份!”

说罢,他便狠心地将武器伸向了霏娅。

“住手!一群卑劣的蝼蚁!”

虽然迟了,但盖拉总算赶来了,以他的实力眨眼功夫就除掉了那三个喽啰。

一切结束后,盖拉蹲下身子,他看着无尽的深渊,露出了一丝愧疚和同情:“对不起......”

盖拉抚慰着死死盯着深渊的霏娅,他让霏娅不要太难过,他已经帮迪文报了仇。可报仇有什么用呢?逝去的人永远不可能回来了。霏娅不断地抽泣,不断地颤动着身体......她的脑海中反复地想着,为什么会有别离,为什么会有战争?

......树林里,迷失方向的伊幽听到了迪文的惨叫和霏娅声嘶力竭的哭喊,崩溃地坐在了地上。她捂着耳朵,紧闭着眼睛,仿佛这样就能与那残忍的世界隔绝,她的声音因为恐惧而发抖:“骗子,骗子......”

也就在刚不久前,迷路在树林中的她和南洋被黑衣人发现了踪迹,南洋也带着不知从何而来的勇气去引开了那些黑衣人。他怎么可能跑得过那些人,这会估计已经被抓到了吧,估计已经被杀掉了吧。他和迪文,和碧莎修女一样,都是在逞强而已,可怜兮兮地在垂死的边缘,做着最后的挣扎,可迟一步和早一步,这有用吗?伊幽的心中,再也看不到任何希望的所在了。她的精神犹如失去了主梁柱支撑一般崩塌了,迪文所说的太阳,永远也升不起来了......所谓希望,都是编出来骗人的。

周围又恢复了安静,伊幽将用来防身的小刀握在了颤抖的双手中,刀尖对准了自己......

“呵呵,终于找到你了。”

一个妖媚的声音从伊幽的身后幽幽地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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