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四，罪恶讨伐

翌日，卢缇来到了协会，他愁眉不展的样子像是一夜未眠。卢缇带来了曜阳市郊区的监狱姗姗来迟的信息：前天夜里，瓦格安被人救走了。救走他的是一个极具毁灭性的女人，她仅凭一人之力，越过监狱中二十多人的防守，轻松带走了瓦格安。

直到昨天，监狱里幸存的镇守军人才从昏迷中苏醒，告知了这件事。他们所亲眼看到的也是唯一的线索，就是那个女人衣服的背后，有一个被云层遮住了半轮太阳的图案。

“果然是『黎明』......”

协会里忽然陷入了一片死寂。

随后，卢缇将他所收到的凯诺娜医院一名医护人员对他所目睹的陈述，告诉了迪文他们。

“据描述，这个人形怪物的左脸上，有一道伤疤。”卢缇说这话的时候，眉头紧皱。

“脸上有伤疤？”迪文恍然大悟般说道：“瓦格安！？”

卢缇没有回答他，算是用沉默赞同了他的猜测。

“他为什么这么做？”迪文愤愤地问道。

“可能是......报复。”卢缇轻描淡写地回答了他。

“仅仅是为了报复，宣泄他心中的不平，就作出这么残忍的事？”迪文还是难以理解。

“也许，他内心的嫉妒和愤恨随着时间的积聚，最终衍变成了对整个世间的仇视。”塔罗衣分析道，“当心中微不足道的裂隙被不断放大，就会使之扭曲，进而质变。”

“就不能说的简单点吗？”露露捂着脑袋，她不明白人类为什么有这么多复杂的表述。

“就像幽夜一族和外界的族群，也许最初他们之间是有很小的误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误会放大成仇恨，最后变得势不两立。仇恨扭曲了人的心智，就引发了战争。”迪文解释道。

霏娅补充道：“不完全，这其中还可能会有居心不良之人的挑拨煽动。”

“比如说侵略欲膨胀的乾莽大帝。”弦柯补充说，“或者，目的不明的『黎明』组织。”

“啊！我明白了！”露露忽然大喊，她那刺耳的声音让所有人都捂住了耳朵，“你们的意思是说，是那个坏女人在煽动瓦格安心中的仇火。”

“但奇怪的是，我所熟知的瓦格安擅长的是风曜力，而且他没有能够召唤如此恐怖的飓风的实力。那么，尤里市长家的大火和发生在红夜酒馆的地震又是何人所为呢？”这也是卢缇一直愁眉不展的原因之一。

众人陷入了沉默，敌人很可能不止一个，事情也越来越棘手了。在抓住他们之前，还不知道他们会做出什么残忍的事。

“对于这件事，王城有什么指示吗？”塔罗衣问。上百人的伤亡势必会在整个国家引起轩然大波。

“克梅迪报社已经将此事刊登出来。令人心寒的是，王城方面除了给赛尔拉文镇长和地区军队施压，什么也没做。”卢缇感到有点失落，“这件事似乎只能指望我们自己了。”

“什么也不做？摄政王就这样对待自己的子民？”迪文怒道。

“沐亚王国的形势非常糟糕，瓦尔特帝国忽然旧事重提，将他们在泞屿城的损失迁怒于王国，声称要与贝因王子

谈判。”卢缇叹了口气，“帝国似乎看出了贝因王上的不善执政，逐渐显露出了他们的狼子野心，王城已经应对不暇了。当然这些只是流传在军队中的小道消息。”

“开什么玩笑！？那些帝国军人明明是因为黑龙肆虐而丧命的。无论怎么想都和沐亚王国无关啊！”迪文是最有发言权的人。

但他不以为然的话却引来了在场大多数人异样的目光。

“你对泞屿城沉陷之后的事，都没有关心过吗。”卢缇冷嘲道。

“在我的意料之中。”弦柯摇了摇头。

霏娅却颇为奇怪：“迪文说的有什么问题吗？”

“是啊。”迪文也更加疑惑了。

“霏娅少主......”卢缇想要解释，但却欲言又止，感到一丝为难。

“这件事先讨论到此吧，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塔罗衣制止了他们的讨论，“如果有时间，你可以将几年前，以太网络上关于泞屿城的记载翻出来看看。”

“什么嘛......”迪文不屑地说。他脑子里想，我还需要看嘛？我就是亲身亲历的人。

“疑似瓦格安的嫌犯还没有落网，随时可能做出更加惨无人道的事。霏娅少主，还有协会的各位，你们有什么打算吗？”卢缇询问道。

“去坠星湖！”迪文不假思索地回答，“我觉得那里肯定藏着不少的线索。”

“我赞成，虽然现在还不确定昨天发生的一系列的事和坠星湖心有无关联。但那里一定隐藏着许多的秘密，至少和尤里市长，还有欧文有关。”弦柯说道，面对敌人凶狠残忍，他越来越担心欧文的安危了。

“我还是觉得不安......”塔罗衣看着眼前这帮年轻人面露担忧。

“会长，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啰嗦了？”奇洛特反过来戏谑道。

“在我把你送进『虚识幻雾』之前，你最好安静地做个哑巴。”

“呃......”奇洛特识趣地闭上了嘴巴，在塔罗衣和波克多的『虚识幻雾』里，他做过比迪文更丢脸的事，他可不想再次沦为笑柄。

“放心吧，会长。”迪文站出来说道，“如果遇到危险，我们立马就逃。”

“军队也不会坐视不理。”卢缇也说道，“守护曜阳市可不只是你们曜力协会的职责。”

有了军队的保障，塔罗衣多少安心了一点。

“那么，卢缇上尉，我们说好了！”到了惩治凶手的时刻，迪文显得很是兴奋，“吃过午饭，湖心雾气最淡时，我们就出发！”

“哼。”卢缇冷淡地回应他。

对于卢缇的冷眼相待，迪文非但没有恼火，反而显得更有干劲了，“你等着，终有一天，我一定会证明自己的存在，不止会带来灾难！”

葱郁浓密的托卡密林，悦耳动听的鸟鸣在秋日的午后更让人觉得惬意与舒适。如果不是诡异的浓雾和忽然出没的野生曜兽，此时的坠星湖一定聚满了那些在工作忙碌之余，前来休假的人们。

走出了协会的曜力专车后，弦柯望着冷清的湖畔说：“以前和欧文来过这里，当时的坠星湖比现在热闹多了。”

经历了『霏娅的死亡飞车』的迪文一下车便扒着一颗大树，哇哇哇地干呕

不止。但他足够夸张的表情看上去更多成分是装出来的。

“你是故意演戏来抗议少主的驾驶水平吗！？”露露替霏娅『打抱不平』地斥道。

她不顾众人的阻挡，『厚着脸皮』跟了过来，虽然她唯一的用处是活跃气氛（常常被挖苦的迪文不这么认为），但她却再也不想独自呆在协会里，饱受担忧与焦虑的煎熬。

“那个那个，卢缇已经去集结军队了，要等他们过来吗？”奇洛特问道，他吃力地从车上拽出大包小包的装备，看上去更像是来度假的。塔罗衣给他的曜晶匣，早就被各种各样的武器给塞满了，他的准备可是相当的充分。

霏娅则否决道，“队伍太大了，反而不方便行动，我们先去探明情形。”

她还不忘补充一句：“《兵法战略》上如是讲道。”

“情况不同，不能这样擅自引用吧。”迪文转过身来讽刺一句，之后再接着『呕吐』。

“要来一点止吐药吗？”希微琳担心地问道迪文。

迪文终于等到一个关怀他的人了，他感动地摇了摇头：“好多了，好多了。”

“他需要的是治疗『装神弄鬼』的精神病药。”露露继续嘲弄道。

“对了，说起药，那些『药』，准备好了吗？”弦柯转头问道希微琳。

希微琳点了点头，通过对《魂之理》的研究，她已经研制出了针对敌人使用的毒药的药剂。在医术方面，她比任何人都自信。

“那就好。”弦柯停顿了一下，僵硬地对希微琳说：“如果，遇到危险，自己找地方躲起来。”

他也不忘补充一句：“这只是对同伴最普通的叮嘱。”

迪文嘿嘿一笑，嬉皮笑脸地凑在弦柯跟前，小声说道：“不要欲盖弥彰！”只不过他故意让一旁的希微琳听见了。

“你怎么这会不吐了？”弦柯一本正经地瞪了他一眼。在这件事上，一向漫不经心的他总是显得不自然。

弦柯慌慌张张地往坠星湖走了去，希微琳看到弦柯的样子抿着嘴笑了一下，也跟了上去。

“哦哦！开始了吗！”奇洛特拖着一大堆包裹，精神饱满的样子，一晃一晃地跑了上去，“不过，弦柯大哥，帮我分担一点东西好不好啊！”

“不可能。”

“啊啊，太直接了。”

霏娅看着他们，也露出了笑脸，丝毫没有大病初愈的容态。

“霏娅，没问题吗？”一旁的迪文问道，他是担心霏娅的身体。

“比起我，多担心担心你自己吧。”霏娅收起了笑脸，不甘示弱地说。无论在什么时候，她总是这么骄傲。

弦柯已经从专用曜晶匣中取出了赛尔拉文政府送给协会的曜力驱动船，周围的浓雾也在希微琳喷出的药雾下慢慢化散。

迪文看着人们的背影，内心涌上来一种难以叙述的温暖，哪怕他现在即将面对的是无比恐怖的敌人。就是这样一群表面看上去极不靠谱的同伴，却偏偏能够在这种时候让人感到心安。

在迪文看来，虽然这个世界充满着荒诞秩序，充满着残酷现实，但它依然有值得人们用生命去守护，去珍惜的东西。正如夏欧歌不断重复的一句话：这个世界有恶，但终归是美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