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陈安平、王朗与前来送行的岑参依依惜别,值得一提的是,岑参不过是一晚上时间手却受伤了。
两只手上包着数层白布有些滑稽,与二人挥手告别。
车马渐渐远行,离开了大宁城,陈安平这才回到马车里取出瓷娃娃。
瓷娃娃模样并不好看,陈安平昨晚擦拭了半天,也没将上面黑色的灼烧痕迹全都驱除。
“给。”
陈安平将瓷娃娃放到了马四儿的手里,轻声说道。
“好好留着做个念想吧。”
父母早亡兄长又相继离世,马四儿的命实在太苦。
马四儿默默的将瓷娃娃结果,依旧是一言不发却有大滴大滴的泪珠从眼眶里面滴落。
陈安平叹息一声,将马四儿抱在怀里拍拍他的后背。
“想哭就哭吧,这里不再有他们的眼线了。”
哇!
马四儿再也抑制不住情绪放声大哭起来,王朗在一旁看的心酸,忍不住叹气。
马四儿傻了么?当然没有。
这一切都是陈安平设下的迷阵,马三儿死的蹊跷,敌暗我明的情况下陈安平只有先保住马四儿。
怎么保住?那就是让对方放松警惕,令他们以为马四儿再也没有威胁了。
还有什么比一个不会说话,痴痴傻傻的小孩子更没有威胁了呢?
马四儿也没有辜负陈安平的教导,哪怕是在岑参取出家中的唯一一件遗物的时候,他都没有露出破绽。
“我要报仇!”
马四儿哭了半晌忽然间抬起头,鼻涕眼泪糊了一脸,模样狼狈可是眼神却前所未有的坚定。
“陈大哥,我要为我三哥报仇!”
他仿佛一夜之间成长了很多,陈安平闻言和王朗对视一眼,问道。
“你知道你要面对的敌人是谁么?”
马四儿愣了一下,随后坚定的咬了咬牙。
“不管是谁,只要我马四儿还有一口气在,就要找出害死我大哥的凶手!让他们血债血偿!”
王朗无奈的捂住了脸,说道。
“安平你瞧瞧,这孩子小小年纪就想着报酬了。”
陈安平没有顺着王朗的话说,他反而郑
重的看向马四儿。
“你真想好了?这条路注定不好走啊。”
马四儿从陈安平的怀里起来,然后恭敬的跪地磕头。
“无论吃多少苦,只要能为三哥报仇,我都愿意!”
陈安平扶起马四儿,说道。
“好,那从今天开始你就做我的随身小厮,不过有两件事你必须答应我,第一件事在外人面前你不能说话。”
“第二件事,为你兄长报仇的时候需要暗中追查,你必须听我安排不能意气用事,这两件事你可应允?”
马四儿犹豫都没犹豫,就答应了下来。
“还有,马四儿这个名字要改一改,以后你就叫做马仁久。”
仁者,人也,后面再加上一个久同九同音,合起来就是一个“仇”字。
陈安平为马四儿改名不是随便改的,既然他要报仇,就要时刻记住曾经兄长的仇怨,不能放松警惕。
“马仁久,谢陈大哥赐名!”
……
大魏,汴梁。
汴梁城是大魏的都城,也是大魏和北齐两国乃至安南、黑水靺鞨等地唯一一座人口超过百万的大城。
汴梁城是在前朝都城的基础上扩建而成,历经魏国太祖皇帝、太宗皇帝、仁宣皇帝、元熙皇帝四位帝王的不断扩展。
到了如今汴梁城外城共有包括万胜门、新宋门、陈桥门、封丘门等十三门。
入了外城就是大片百姓生活的区域,然后里面又是一道内城。
内城就是前朝皇朝的边界,后来因为汴梁扩建才修建了外城城墙。
由北南下的人初来汴梁城,都要经由封丘门入外城,再经由景龙门入内城。
一路上人来人往,到处都是叫卖的小贩还有来往的行人。
萧允儿掀开车帘,感觉自己的眼睛都快不够用了。
“相公你看!汴梁的城墙好高啊,比咱们荆城的城墙高多了。”
“相公相公!城里居然还有一条河!那就是汴河了吧?”
陈安平顺着萧允儿的手指望去,就见到一条清澈的河流流淌在河中,河边还有不少在浣衣的妇人。
许多小孩子扎着冲天揪还有双髻来回奔跑吵闹,好一副春日的热闹景象。
“汴梁城这么大有河很正常,不过这条河流叫做五丈河,汴河要在南城那边呢。”
萧允儿抱着陈安平的胳膊,奇道。
“相公第一次来汴梁,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呀?”
陈安平笑而不语,既然要来京中他怎么能不提前做准备?汴梁城的大致结构他都记在脑子里。
一行人过了景龙门、开宝寺,往东华门附近行去,勇毅侯府就坐落在那儿。
“停车!停车!”
车队走的好好的,忽然间传来一声呼喊,听着是个年轻的女子。
“冯毅,怎么回事?”
陈安平眉头一皱,暗道不是遇见碰瓷儿的了吧?
“大哥,是个抱着孩子的女子拦路不让我们走。”
冯毅过了一会儿来到马车旁边,面露难色。
“青天白日朗朗乾坤,她还想要讹人不成?将她赶走便是。”
陈安平挥挥手结果冯毅支支吾吾的说道。
“她,她说自己是王大人的妻子,那孩子是王大人的。”
噗!
陈安平差点没一口老血喷出来,王朗没成亲哪里来的孩子?莫非是一笔风流债?
陈安平见状只好下了马车查看,就见到王朗也是一脸懵的下了马车。
车队前面一位二十出头的女子正抱着两三岁的孩子,不管旁人怎么说就是不肯离开。
“诸位父老乡亲给我评评理,我两年前和王家的少爷王朗情投意合定了终身,把所有都给了他!结果!”
女子相貌生的倒是不错,只不过颧骨稍稍高了点显得几分刻薄模样。
“他去了外地做大官就扔下我走了!可怜我怀着身孕还要给人浆洗缝补过日子,苍天啊!勇毅侯府的公子就是这样做人的嘛!”
周遭的百姓见到有热闹立刻围了上来,当听说是侯府的公子之后更加来劲对着车队指指点点。
“王兄,你以前到底做了什么?人家都找上门了。”
陈安平压低声音问道,却见王朗老脸一红。
“苍天在上,这孩子绝对不是我的!我,我还是童子之身呢!”
噗嗤!
这回陈安平真的没有忍住,笑出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