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安平这平寇三策,第一策就是增加县兵的数量,将四百县兵提升到八百。
令绪闻言眉头一皱,疑问道。
“依照我荆城县的赋税,这四百县兵已经是极限,八百万万不可万万不可。”
陈安平微微一笑为令绪解释。
“令大人莫急,我说的募兵和一般方法不同,乃是屯田兵。”
屯田兵?
令绪和王朗对视一眼,他们从未听过这种屯兵的方法。
“所谓屯田兵,就是将兵与农结合,兵丁农忙时为农,有战时为兵,这样既不耽误农事也不会耽误战斗剿匪。”
王朗听完之后眼睛一亮,不过很快他就发觉这件事的重大。
此例子一开恐怕会彻底改变大魏的县兵制度,这事情太大了不是他能决定的。
不过……
王朗又颇为心动,如果能将县兵扩充到八百,对付黑山贼寇的赢面将会更大。
“大人,我这屯田兵之法涉及重大,你可以上书到奉天都司,再由奉天都司转呈京师。”
王朗捻了捻胡须心里拿定主意,对陈安平说道。
“安平,你继续说。”
陈安平的屯田兵制度还有诸多细则,包括对入了县兵的农户给予三亩良田,以及减免五成赋税的奖励制度。
“这平寇第二策,请大人对黑山周围布下眼线,封锁黑山和外界的物资交流,此为釜底抽薪!”
黑山贼寇来去如风行事狠辣,但他们再厉害也是肉体凡胎,不吃饭不吃盐就会饿死、没力气。
“黑山贼能纵横逍遥多年,依草民看一定是县中有人和他们偷偷勾结,断了黑山贼的物资就不怕他们不主动跑出来!”
令绪听的连连点头,若不是顾忌着身份他都要为陈安平拍手叫好了。
“安平快说说,最后一策呢?”
在王朗的催促之下,陈安平缓缓说道。
“第三策乃是怀柔之策,对待黑山贼寇中肯主动自首者,当免去死刑,给他们一条活路。”
“这样黑山贼中意志不坚定者一旦出现投诚大人,我们就能知晓黑山贼的落脚点,将其一网打尽!”
陈安平一袭白衣,侃侃而谈,真有古之名士的风
范。
这是一个人才!
王朗心中暗暗下了决定,一定要将陈安平拉拢到自己这边,有了陈安平相助他返回京师的可能将大大增加!
……
北境,定北城。
天空依旧阴沉沉的,当夜晚来临的时候又一场雪降临,将杀戮了一天的定北城上下的鲜血掩盖。
连续十八天天,北齐镇南将军阿济格疯了一样对定北城发动进攻。
定北军阵亡九百余人,伤者上千,每一天定北城都笼罩在战争的阴云之中。
定北城辽东卫指挥使府邸,气温低的吓人。
赵允恭匆匆从府外行来,一直到了大堂之外,就见着徐天正站在那儿往里面瞧。
“怎么样了?奉天来使怎么说?”
徐天被吓了一跳,见是赵允恭忙躬身施礼。
“见过赵统领……”
赵允恭心急如焚,哪里顾得许多繁文缛节。
“别废话说正事儿。”
徐天面色难看的摇了摇头,低声说道。
“奉天城来的使者就在里面,听那意思援军还要一段时间才能到,同知大人都急了。”
赵允恭眼中冒出怒火,从奉天城到定北城有三百里,急行军三日即可到达,可如今都十八天了!
大堂内,来自奉天城的使者秦信好整以暇的站在那儿。
辽东卫指挥使徐炎武,还有指挥同知梁路都在,听完秦信的话之后两个人都沉默了。
梁路是大魏标准的武人,勇猛善战、对魏国尽忠职守,脾气火爆且直率。
“秦信!放你娘的狗屁!什么叫粮草不足尚不能出兵?龙江卫、辽河卫、双城卫、奉天卫没有一处粮草充足的是不是?”
秦信闻言立刻做出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微微弯下腰说道。
“请梁大人见谅,没有粮草军队难以出兵,李大人说了,只要三日待粮草充足一定能出兵!请梁大人放心!”
梁路气的三尸神暴跳,恨不得提剑劈了秦信这家伙。
“你……”
徐炎武深吸一口气伸手拦住了梁路,然后对秦信说道。
“粮草不足不能出兵倒也可以理解,烦请秦大人回去告诉都指挥使大人
,三日之后务必发兵,不然徐某将上书朝廷!让五军都督府,给个说法!”
秦信口中的李大人,正是大魏设置在辽东一代的最高军事机构——奉天都司。
奉天都司下设五卫,分别是辽东卫、龙江卫、辽河卫、双城卫、奉天卫。
辽东卫距离北齐最近,战力也最强,为五卫之首。
秦信闻言躬身领命,然后迈着小碎步走了出去,他出了大堂之后立刻挺直腰板,嘴里嘟囔着。
“一介莽夫,神气什么?哼!”
秦信离开之后梁路气的抓心挠肝。
“大人,李九宫明显在贻误战机!”
徐炎武是依靠战功一步一步从大头兵走上来的,更难得的是他不仅是出色的武人,对朝中官员的伎俩也清楚的很。
“你我都知道李九宫在干嘛,阿济格也知道,不然他不会这么肆无忌惮的攻击定北城。”
李九宫这人出身京城李家,家中有公爵勋爵传家。
李九宫才能平庸最忌惮的就是有能力的下属,现在奉天都司五卫辽东卫风头最盛。
春天、秋天连续两次败北齐,让徐炎武的威望日渐高涨,隐隐有超过他的顶头上司李九宫。
身为下属比我这个上司还厉害,还要得民心?李九宫心里能舒服?
借着北齐进攻,李九宫总算抓到机会狠狠消磨定北军的锐气和实力,这才有了连续十八日兵不出城的奇景。
制衡!李九宫现在所做的就是对徐炎武的制衡,来维持他在奉天都司的绝对地位。
“大人,末将就是觉得憋屈!”梁路狠狠一拳砸在桌上:“打阿济格末将流血绝不眨一下眼睛,可是现在被自己人掣肘,真真憋屈!”
徐炎武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从椅子上站起来。
“走,去城里巡视一番,明早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外面的雪下的更大了,徐炎武一出门就看见赵允恭和徐天眼巴巴的望着自己。
徐炎武一句话都没说,朝府外走去,他知道今天的事情不是第一次也不会是第二次。
军中和朝堂一样都有派系,也有争斗,且永远不会停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