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梁,陈府。
王朗与萧綝来到后院的时候被吓了一跳,浓重的汤药味传出去几十米远。
陈安平回到汴梁城整整三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就连述职都是递了折子给吏部。
“王朗,安平的身体到底如何了?”
萧綝忧心忡忡,他这几天有事去了京城外,结果一回到汴梁就听说了这件事。
“殿下莫急,等您见到安平就知道了。”
王朗请萧綝往内院走去,终于到了陈安平所住的院落。
院落里有两拨女使在煎药,忙的满头大汗,萧綝瞧得越发心惊肉跳,陈安平这是得了多重的病啊?
结果二人入了房间,往里面一走,就见陈安平正躺在床榻上一动不动。
安平!
萧綝快步走向床榻,一把握住了陈安平的手声音都在颤抖。
“安平……”
萧綝与陈安平之间有一起参与四王演武的情谊,加上性格投缘关系十分不错。
眼见好友面色苍白气若游丝的模样,他怎能不伤心?
陈安平睁开眼睛,先是往萧綝身后望了望,见只有王朗一个人之后松了口气。
“殿下,我没事。”
啊?在萧綝愣神的功夫陈安平已经从床榻上坐了起来,萧綝不是外人陈安平也不必瞒他。
萧綝见陈安平神采奕奕,除了脸色依旧苍白之外中气十足的样子心中尽是疑惑。
“殿下请先坐下,此事说来话长。”
陈安平将元熙皇帝将要设立亲军都尉府的事情原委说了出来,当然没有说告知他这事的人是郑泽。
末了,陈安平还不忘提一嘴检校曾经的指挥使卢肇星的结局。
“本王懂了,安平这是在明哲保身!”
萧綝一声感慨,对陈安平的做法也能理解。
“安平这样做是持重之法,父皇重设检校指挥使一职非根基深厚之人担任,才能在卸任之后全身而退。”
背景雄厚如张懋、李景陇、傅江涛之流,就算是在亲军都尉府担任了指挥使,祭起屠刀对贪官污吏大杀特杀。
等他们卸任之后又有几个人敢对他们发难动国公府的嫡子?
“只是安平你这脸是怎么回事?”
萧
綝指了指陈安平苍白的脸孔,乍一看还真相是病入膏肓的模样。
陈安平老脸一红,在脸上轻轻擦了一下摊开手,手心里一片粉白。
“我家夫人特意买的胭脂水粉被我用上了。”
哈哈哈哈!
萧綝被他逗得哈哈大笑起来,调侃陈安平。
“想不到屡建奇功的陈安平陈大人,还需要胭脂水粉来躲避祸事,安平只要再‘病’上一个月,亲军都尉府的差事自然落到他人头上。”
了解了实情之后萧綝紧绷的心弦落下,与陈安平说起他这几日出京师的事情。
萧綝此行协助朝廷往奉天都司、大宁都司、燕山都司运送物资,特别是马中三宝要给朵颜三卫全部装备上。
说的正尽兴,忽听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冯毅连门都未敲便进来了。
“大人,宫中杨公公来了!”
杨公公?杨涟!
陈安平面色一变,杨涟这时候来作甚?
“杨公公随行而来的有不少宫中禁军、宫人,哦还有一位医官打扮的大人,夫人已经去迎了。”
萧綝立刻意识到事情不好,说道。
“坏了!父皇派杨涟和御医一起来,安平,你今日这关怕是不好过了。”
依照礼制陈安平应该出门迎接宫中来使,可是他现在可是“重病缠身”的病人。
陈安平想了想开始剧烈咳嗽起来,冯毅见状几步跑上前,搀扶着已经极度“虚弱”的陈安平,前往迎接杨涟。
陈安平刚走到门口,就见萧允儿引着杨涟走进了院落门。
杨涟面含微笑正与萧允儿说话,见陈安平出来忙说道。
“哎呦!陈大人身体不适很该在床上静养的,怎么还出来了?”
陈安平咳嗽两声,有气无力的拱手施礼。
“天使来临下官不敢怠慢,允儿,快请天使进来吧。”
杨涟随着众人入了房间,见到萧綝也在愣了一下。
“原来燕王殿下和王大人也在,这可真是赶巧了。”
陈安平和燕王的关系一直不错,这在汴梁城不是什么秘密,杨涟也不多说什么直入主题。
“陈大人,我今日来是想向陈大人传达陛下的旨意。”
杨涟没有拿着
圣旨,所传达的便是皇帝的口谕。
“杨公公请说,下官洗耳恭听。”
陈安平心中也在暗暗琢磨,这个时候元熙皇帝派他来,莫不是要来个霸王硬上弓?
“陛下说,陈安平治理泉州府有功当赏,然如今恶疾缠身当以身体为重,宜在府中将养待身体康复之后再酌情提拔为朝廷效力。”
心中的石头终于落地,陈安平暗暗松了口气,可是下一刻杨涟的话却让他再度不平静起来。
“陛下设立亲军都尉府,陈安平麾下花云、冯毅、蔡勇皆精明强干、忠君爱国之士,择日入亲军都尉府任职!”
冯毅傻眼了,他在泉州府不过是挂了一个判官的名头,怎么可能一步登天入亲军都尉府?
杨涟说完见陈安平僵在原地没有说话,又将目光看向了王朗。
“王大人,陛下说了亦会考虑让你也入亲军都尉府任职,请大人敬候佳音。”
王朗也傻眼了,他张了张嘴想要拒绝可是皇帝的口谕是能拒绝的么,憋了半天挤出来一句。
“臣,臣……谢陛下厚爱。”
陈安平心中苦笑,王朗、冯毅、花云、蔡勇,这四个人哪个不是他亲如手足的兄弟?
元熙皇帝这是在干嘛?表面上是在提拔这几个人,实际上是在与陈安平立威。
你陈安平想要称病在家中?好,朝廷一纸调令将你身边亲近的人都调入亲军都尉府,你还能继续装病么?
陈安平的额头上出了一层的薄汗,将胭脂水粉都浸润的有些散开。
“杨公公!”
瞧着传达完口谕,要御医给自己诊脉的杨涟,陈安平不得不开口。
“下官想要入宫,觐见陛下。”
杨涟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疑问道。
“陈大人重病缠身,进宫作甚?”
陈安平心中苦笑,不过还是在脑海中迅速思虑了对策出来。
“下官,下官本来病入膏肓,但听到陛下的口谕皇恩浩荡之下身体好了不少,下官有一国之重器要献与陛下!”
国之重器?
陈安平善于机巧之术世人皆知,听他这么说杨涟也不好耽搁,再说他杨涟是人精中的人精,陈安平装病他怎能看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