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势宏大,用词说不上华丽却让人能感觉到一阵扑面而来的雄壮气息。
岳鹏的脸色一变,意识到自己可能惹上了个硬茬子,不自觉的往远处看去。
“若夫淫雨霏霏,连月不开,阴风怒号,浊浪排空;日星隐曜,山岳潜形;商旅不行,樯倾楫摧;薄暮冥冥,虎啸猿啼。登斯楼也,则有去国怀乡,忧谗畏讥,满目萧然,感极而悲者矣。”
萧允儿可不管其他人心中如何想,又继续念诵陈安平所写的诗词。
这一段诗词出来之前作诗的举子们都听的傻了,这可不仅仅是辞藻华丽了,其中用典和遣词造句十分的讲究。
即便是以举子们的水平,他们自认为是岳州城中最聪明才华横溢的人,也肯定做不出来这种诗词。
“那位便是泉州府知州陈安平陈大人?”
马孝宗忍不住心潮翻涌,感慨道。
“陈大人真乃当世奇才也!能亲自见证大人的这篇诗词,是我等的荣幸!”
钱锺亦是点了点头,他对陈安平只有佩服。
“至若春和景明,波澜不惊,上下天光,一碧万顷;沙鸥翔集,锦鳞游泳……登斯楼也,则有心旷神怡,宠辱偕忘,把酒临风,其喜洋洋者矣。”
苏缙在下方听的是如痴如醉,他出身名门望族自然文学功底不差。
但陈安平今日的表现竟然让他不禁产生了自惭形秽的感觉。
“嗟夫!予尝求古仁人之心,或异二者之为。何哉?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是进亦忧,退亦忧。然则何时而乐耶?其必曰:“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乎。噫!微斯人,吾谁与归?”
萧允儿念诵完所有的诗词,现场瞬间安静下来,稍后便响起了经久不觉的欢呼声。
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何等的雄心壮志,何等的理想包袱?
在场的举子们有不少甚至流下泪水,激动的无以复加。
陈安平将毛笔放下,然后从已经傻眼的小厮那儿取来九转累丝金簪,轻轻为萧允儿戴上。
“娘子戴着正合适,真美。”
陈安平与萧允儿相视一笑,就在今日留下了以后将会在大魏流传千古的《岳阳楼记
》。
……
汴梁,养心殿。
暮色西陲,昏黄的日光落在养心殿中,将平日里肃穆的大殿染的多了一丝温暖。
元熙皇帝躺在软榻上望着西边的太阳,半眯着眼,也不知道是醒着还是睡着了。
忽然一阵风吹来元熙皇帝的眉头皱起,杨涟在一旁忙问道。
“可是风太大了?陛下是不是想回去?”
元熙皇帝微微摆摆手,忍着头痛的不适。
“看看吧,这夕阳便与朕一样,看一次少一次喽。”
杨涟眼眶一红,有些哽咽的说道。
“陛下说的是哪里话?陛下您身体康健,老奴走了您还会好好的活着呢。”
元熙皇帝听到他的话笑了,笑得从未有过的温和。
“杨涟,你跟随朕多少年了?”
杨涟连想都没有想,就回答出年头。
“老奴在陛下还是亲王时便跟随陛下,如今已经有三十五年了。”
三十五年?
元熙皇帝自己都不知道已经那么久了,他招招手让杨涟凑近些。
“你说如果朕走了,张玉、田罡、胡善这三人能不能值得托付呢?”
这……杨涟心中一惊,太子萧焱的太子三师还未确定,看来陛下这是已经有了人选了。
“三位大人都是国之栋梁,老奴不敢私下议论,不敢。”
元熙皇帝白了杨涟一眼,对他和稀泥的态度不满,不过也不生气。
“老四说要来这边的,怎么还不来啊?”
杨涟朝外面张望一眼,提醒元熙皇帝。
“陛下您是忘了,太子殿下今日在东宫要处理陕西的政务,是要晚一些的。”
“哦,朕想起来了。”
元熙皇帝露出了然之色,喃喃道。
“老四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身边除了张懋之外,没有和他年纪相仿的良臣益友。”
元熙皇帝话音未落,就见萧焱从外面步履匆匆的走了进来,
“父皇,父皇!”
萧焱明显十分兴奋,连往日里的威仪和规矩都顾不上。
“这是怎么了?瞧给你高兴的。”
元熙皇帝在杨涟的搀扶下从软榻上坐起来,问道
。
“禀告父皇,儿臣刚收到一份奏报,乃是从岳州府传来的,有人在岳阳城城头赋诗《岳阳楼记》,请父皇过目!”
元熙皇帝也未在意,接过来仔细打量,越看神情越精彩。
到了最后元熙皇帝竟然直接从软榻上站了起来,仰面大笑。
“好!好!好个陈安平,好一个《岳阳楼记》,杨涟!”
杨涟忙上前一步,小心翼翼地等候吩咐。
“命国子监将这篇《岳阳楼记》抄录下来,就悬挂在国子监的入门处!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好!”
元熙皇帝已经很久都未曾这样开怀过了,他的年纪越来越大,人生暮年还承受着头风的困扰。
即便是帝王有着至高无上的权柄,也难免和普通人一样遭受病痛折磨。
陈安平的这篇诗词让元熙皇帝的头疼都好了不少,有精神与萧焱一边并肩而行一边说话。
“父皇,您前些日子让儿臣翻阅的账册儿臣已经查阅过,发现了一些问题。”
元熙皇帝点了点头,示意萧焱继续说。
“以福建都司兴化府为例,从十年前开始每年兴化府上缴的税粮都会少一些,但是儿臣查阅过了,兴化府从十年前到去年为止每年都是风调雨顺。”
“这种情况不仅仅出现在兴化府,其他各承宣布政使司下辖的府州县大多如此,儿臣以为是有人在利用空印盘剥百姓中饱私囊。”
元熙皇帝赞赏的拍拍儿子的肩膀。
“不错啊老四,有长进,那你觉得该如何处置这群贪官污吏?”
面对元熙皇帝的问话,萧焱没有犹豫。
“儿臣以为应对犯罪的大臣予以问责,查处,不查他们以后会更加肆无忌惮!”
元熙皇帝的眉毛微微动了动,笑了。
“朕亦是如此想的,那你认为该查处多少人?”
这个问题一下子将萧焱问住了,他张了张嘴没说出来,这追责的界限掌控不好可是要出大事的。
“老四,别怕。”
元熙皇帝望着即将落下去的夕阳,语重心长的说道。
“前面的路父皇替你踏平了,这群贪官污吏必须需要肃清,如此你才能安安稳稳接过咱大魏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