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的天黑得很快,不过六点的功夫,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为了省点蜡烛,家家户户都开始叫唤着喊孩子回家。
谢青清也早早地给福娃擦了一把身子,喂饱了奶后吹了蜡烛开始打坐。
转眼过了元宵,秦铮寄给她的东西她也已经抽空取了回来。
只是拿着那几张绿色的毛爷爷,谢青清用信封封好,以秦铮的名义,叫人送去了秦家。
元宵过后,地里的雪也早就化没了,因为冬前做好了准备,防止缺苗断笼,所以在初春后,麦苗返青的情况很喜人,这也让靠着田地过火的乡亲们,脸上洋溢着一股喜气。
除了浇灌除草的活外,地里的活并不多,所以谢青清花费了更多的时间在养殖鸡鸭和兔子上。
而这一年的年初,谢父也接到了县里传达下来的消息,将土地改革政策,分田到户的事儿,在村民大会上通知了出来。
这可是关系到每一个乡亲切身利益的大事儿!
经过村委会的领导班子开了一星期的会,又在谢青清的详细解读之下,大家也弄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儿。
因为从前田都是生产队的,干活就算工分,干多干少吃的都一样,分的差不多,以至于不少人偷懒钻空子,导致生产队的积极性不高,效益也不好。
而分田到户后,田成了自家的,产出直接和自家的收益挂钩,自然不存在偷懒的问题了。
如此反而调动了积极性。
在挨家挨户又传达了上头的政策情况,不断的普及了分田到户的好处后,乡亲们一个个喜滋滋地催促着丈量起村里的田。
于是乎,原本冷清的田地变得热闹起来。
每天都有几乎大半的乡亲簇拥着村里的干部,到田里丈量,恨不得凑着脑袋看清楚这田有没有量错。
等到忙活了一个多月,终于把所有的田都量完,又重新统计好了村里的人口后,事情也到了最激动人心的时候。
为了表示公平,村民大会上,谢父将水牛村的地图挂得高高的,也把绘制出来的土地分布图挂起来,随后当着一村人的面,开始分起了田。
不过田地有好有坏,有产出多的肥田,有靠近水渠的好田,自然也有次一些的。
为了彰显公平,谢父亲自先把最次的田划到了自家。
而其他的干部也跟着谢父,分了那些次田。
不过谢父也没故意吃亏,田的产出好不好,乡亲们都门清,所以他用数量弥补,乡亲也没有话说。
好田产出多,分出来的亩数就少一些,尽可能地做到了公平公正。
如此又忙活了一周,分到田的乡亲,欣喜万分地扛着镰刀,急不可耐地往自家田里赶。
还没分到的,天天往谢家跑,生怕自己被漏下了。
虽然中间还是出了一些矛盾,有个别乡亲不满,但也都被一一化解,闹哄哄的分田也终于赶在收割之前,落下帷幕。
这其中,谢父起早贪黑,忙前忙后的样子,也被不少人记在了心里。
水牛村的分田到户没有太多的波折,也没遇到什么困难,速度也很快,但其他的村子可就没那么顺利了。
特别是隔壁的黄土村,从丈量土地就闹出了不少纠纷,等好不容易量完了,那些已经搬到县里,甚至市里去的人家,为了多分几亩,都纷纷把人叫了回来。
而在本村的人,则十分地不满意。
毕竟村里的田都是他们在干,而早就搬走的这些人,日子本就好过,如今回头还要来分他们种出来的田,如何能叫人心甘情愿?
所以黄土村不少户人家联合起来跑到生产队里抗议,要求不能将搬出去的这些人,登记在村里的户口中。
而搬出去的人怎么可能同意?
黄土村是他们的家乡,又有亲人朋友都在村里,村里还有老房子。
这里是他们的根,又怎么可能脱了根,还不能分到田,这不是要占他们的便宜么?
一时间两拨人闹得不可开交,甚至发生了好几次肢体冲突。
这天谢青清正清点完了鸡蛋,喂好了兔子,背上福娃准备挎着篮子去县城卖。
短短两个月的工夫,她的鸡窝已经扩大了三倍,从十来只养到了三十来只,一周她就要去一趟县城卖鸡蛋。
随着政策的放宽,交易多余的农作物,也已经不算是倒卖。
县城的供销社旁甚至还开辟出了一片专门用来,给乡亲们摆摊卖东西的地方。
只是地方小,如果不一大早就去占座,根本就挤不进去。
所以田没亮,谢青清就已经起了床,等收拾完,天光微亮,到了县城也能有个好摊。
但她刚走到村口,就见秦母和秦铮的姐姐秦梅急匆匆地朝着村里走。
谢青清纳闷,停住了脚步。
自打秦铮回了部队,除了过年的时候走动了一下, 送了年礼,谢家和秦家就没有来往。
加之村里忙着分田的事儿,谢家也忙得脚不沾地,越发多相互没了消息。
但这个节骨眼,秦母突然找来,是不是秦铮那出了什么事儿?
想到这,谢青清心中一跳,立即迎了上去。
“伯母?”
见到谢青清,秦母原本焦急的脸上,立即一喜。
“清清啊!”
“哎哟太好了,快快快,快回你家,我找你爹有事儿!”
她急得直摆手。
谢青清却看到了她手臂上的一摊血渍。
眉头一皱,她当下立即转身,带着人往自家院子走。
“伯母,到底咋了?”
“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儿?”
她一边走一边问。
秦母明显憋了一肚子的委屈,立即竹筒倒豆子似的,将事儿给她噼里啪啦地说了一通。
原来,秦梅嫁到了县城,她和两个孩子,就都搬到了县城去住。
同时搬去县城的,还有秦家的三伯一家。
但是在村里,他们还有原来的老房子,户口也一直在村里没有迁出去。
这一次黄土村分田,秦母自然不愿意该秦梅的那一份,被人占去,所以急急忙忙地把女儿女婿一家叫了回来。
谁知回来以后,就碰上了村里的一帮人到生产队抗议。
于是秦家也被同样有亲人搬去县城的乡亲劝说着,和抗议的这帮人对上了。